姜府的大门前,李芳一手拎着个装中小弩的纸袋,一手绞着衣衫的下摆,看着净榕忐忑道“小姐是不是厌了我和曼丽?”
    净榕伸指一点她的额头,斥道“说什么傻话!听到奚兆晖出事,她是乱了方寸。一心都在如何营救上了,哪还顾得你俩。”
    听着净榕的话,李芳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看着净榕的目光都孤疑了起来。大魔王何时这么好说话了?若在以往……犯下今天这种过失,她们不但要遭受一顿毒打,还要被关在小黑屋里无水无食的待上几日……而就算如此,前提也必然是奚少爷的处境不会有性命危险……
    净榕曲起一指敲在她头上,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当她真是好说话不成。若不是有姜言下午的铺垫,这会儿不要说出言安慰了,不打一顿板子就不错了。“好了,虽然没罚你们,可也不要心存侥幸……还是回去祈祷奚少爷不要在狱中遭受了什么烤打才好……”
    李芳缩着头,小心的往后退了半步,嗫嚅道“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回去先观察下校园内众师生的动向……试着引导一下舆论,万不可再让他们冲动闹起事来。”学生,就净榕说那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还行,用不好了就如今天……不但打破了霍团长的营救计划,就是他们自己,怕也要跟着牺牲几个。
    打发走李芳,净榕先去了大厨房。
    她这会儿过来,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早没了饭菜。净榕拨开灶里的灰烬,填入一把干稻草引燃,又迅速的放入了几根干柴。
    锅里用清水洗了一遍,添了五碗水,淘米倒进锅里。等米煮开花,她又陆续的放了瘦肉、皮蛋、姜丝与葱花。
    粥煮好,盛到碗里,正好是满满的两大碗。洗了锅,她又搅了碗面糊,面糊里磕入鸡蛋,放入葱花调料,迅速摊了五张煎饼。
    煎饼入盘,她打开咸菜坛子,夹了几筷子咸菜,用温水去了盐分,切成细细的丝,就着煎饼锅的余温,在锅里翻炒了一遍,滴入麻油出锅装碟。
    将粥、煎饼、咸菜,连同勺筷放入食盒,她打扫好厨房,方掩了门,拎着食盒回到了清微阁。
    清微阁里,姜言把衣服一件件的挂在衣帽间里,装模作样的欣赏了一番,又回到了杂物房。
    有了袖弩,还要多多的备些箭矢。
    “小姐,别玩了。快来吃吧。”打开餐桌上的灯,净榕高亮了一嗓子,打开食盒专心的摆起了晚饭。
    姜言揉了下咕咕叫的肚子,放下手中的刀,把做好的箭随身放好。她出了杂物房,去洗手间里洗了下手,走向餐桌,她闻到鸡蛋煎饼和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了。
    煎饼卷着咸菜,姜言就着皮蛋瘦肉粥连吃了两个。
    去洗手间里重新洗过手,跟净榕说了一声,姜言又进入了杂物房。
    精神力在房间扫过一遍,姜言看着几根被踩折的碎竹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净榕洗好餐具,她跟了过来。“小姐要今晚行动吗?”
    姜言双目中的光茫暗了下,轻轻的点点头,“我去探探。”看看有没有办法,将奚兆晖救出来。
    他不像姜伟勋,让那些人有所顾忌,就是动手伤人,他们也不敢当真要了姜伟勋的命。
    奚兆晖在那些狱警的眼里,就如他的同学所说,不过是乡下来的穷学生罢了。无权无势,又是画出了那些油画的罪魁祸首,入了监狱离死也不远了。
    “行!我陪你。”接过菜刀,拿过竹筒,净榕帮她劈了起来。一根根劈成筷子粗细,姜言再用匕首削去上面的棱角,等其圆润了再削尖一头。
    客厅的钟当当的响了十下,姜言放下手中的匕首,打了下哈欠,“收拾收拾,回去睡一会儿,再出发。”
    “好。”近三个小时,两人不只做了箭矢,还做了一个船模一个小马车,借以掩护竹子的真实用途。
    简略的把杂物房整理了一番,两人带着东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刷牙洗了脸又泡了脚,姜言脱下衣衫,用盆接了半盆温水,擦了下身子。她穿上寝有,就钻进了被窝,闭眼睡了过去。
    自穿越以来,因着原身的身体不好,姜言放任自流,每日睡到自然醒,完全打破了前世的生物钟。
    到了凌晨,净榕在门外吹动暗哨,才将她惊醒。微阖着眼,借着眼帘间朦胧的床头光,姜言磕磕碰碰的给她开了门。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帮着涂牙粉,一个接过刷牙;一个拧毛巾,一个接过擦脸。
    换好衣服,不等姜言亲自动手给床上做伪装,净榕已弄好了一切。
    缠好绑腿扣上袖弩,背起箭矢,姜言的精神力悄悄的朝院内的假山探去,先后寻到两人,虚幻的大手点上两人的睡穴。她才放心的尾随在净榕身后,翻过楼梯处的后窗窜上榕树,爬了下去。
    净榕本就对春城不熟,又何况是夜间,奔出一段就由姜言领头走在了前面。今夜无星亦无月,净榕或许会觉得不便,可对姜言来说就太便利了,颇有一种,大家都看不见,唯有我视野如初的劲头。
    路很长,疾奔了五六里,姜言呼哧呼哧就喘了起来。
    “小姐,我背你一段。”
    姜言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慢慢的停下脚步,又走了几米,才伏在净榕背上调息起来。
    眼见离监狱不远了,姜言拍了拍净榕的背,“好了,放我下来吧,你趁此也缓缓。”
    离得近了,姜言先前在脑中建的监狱模型就活了过来,犹如坐在电脑前看到的实体监控。
    担心奚兆晖受刑,姜言先放出了审讯室的虚拟模型。监狱里的审讯室在最里面,阴暗森然中透着血腥的小屋有一排,共八个。
    夜已深,八个房间却有七个亮着光,姜言听不到声音,却看到了片片血色,顺着地砖的缝儿,缓缓的渗透。经年的砖瓦房子,被鲜血日日,月月、又年年的浸泡着,早成了铁锈般的暗红色。
    脑中的画面转得飞快,七个房间一溜的过了一遍,没有奚兆晖,姜言轻吁了一口气,画面放慢,最终定在一处。那是?
    只见第五个房门打开,两个狱警架着一人的胳膊,拖着向外走去。随着拖拽,双腿在地上划过一道鲜艳的血渍。
    是她!
    头上的假发掉了,露出带有疤印的圆脑袋,可不就是派去保护奚兆晖的另一名女尼,杜曼丽。
    脑中的画面跟着杜曼丽还在走,姜言已领了净榕窜上墙头,弹出几个石子击晕了墙内的三条大狼狗。
    见附近再没了狼狗,两人才从扎满了碎玻璃的墙头,避过墙下的陷阱跳了下来。
    避过高处守夜人手里的望远镜,姜言带着净榕顺着一个个房子的侧山,到了牢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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