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洪凯听了曾颜良的话之后这才稍微有些明白了柳老八他们为什么会受人指使特意将曾颜良送到他身边来。显然现在曾颜良是一个关键人物,有人想要让他到这军营之中,而且还要是顶着长公子安平之的名义将他绑架来。为什么?昌洪凯猜想不到,现在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许两头解释清楚之后曾颜良能够理出一个头绪,昌洪凯犹豫半天,最终决定相信这个自己曾经像疼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人。
    “好吧。”昌洪凯长叹一声,将他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曾颜良讲述了一遍。
    昌洪凯两朝为官,做的是大将军府下属教军统领,主管训练新兵。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苦差事,但昌洪凯以此为乐,做了大半辈子。他训练出来的兵卒个个都是骁兵悍将,他也因此在朝中声名很高。然而,树大招风,大将军府里不少人都看着昌洪凯不顺眼。直到有一天,皇城外御城库走水,一桩大案牵连甚广,昌洪凯也被陷害,成了待罪之身。
    “当时我一家上下二十七口都被囚禁在了刑司衙门,我本以为自己在大将军手下任职多年,大将军等见我蒙冤受屈定会帮我想办法,哪知人心险恶,他们见这桩大案越来越复杂,就想赶快找出替罪羊来让他们摆脱麻烦。”昌洪凯说起当初的事情,整个人都仿佛老了许多。
    曾颜良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他并没有打断昌洪凯,一直静静听他说。
    蒙冤受屈之后没有盼来大将军府那边的雪中送炭,倒是见到了不少落井下石之人。被牵连在案中的朝廷官员渐渐都被处决了,身在牢中的昌洪凯越来越害怕。就在这个时候,首辅丞相安龙义派人到牢中来给昌洪凯传了口讯,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当时刑司判决已下,将我定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这样的罪名原本只会判个削官免职,可事情重大,首辅丞相派人来说,有可能会有圣裁,落我一个秋后处斩。当时我怕了,真的怕了。”昌洪凯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都不由得露出无比的悔恨,他紧攥着拳头,低声接着说,“所以安家给我恩惠要救我一命,我马上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当时安龙义提出的条件是让昌洪凯孤身一人隐姓埋名到衲岩县来等他的命令,而且以后他换了身份,再也不许与他的家人相见。
    “来送消息的人口口声声告诉我,虽然不能相见,但首辅丞相保证我的家人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他们的生计也全由首辅丞相承担,一定让他们过的好好的……可是……”昌洪凯紧锁双眉,怒道,“等我按照安龙义的意思换了身份逃到凤泉岭,甚至为他操练好了十万私军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竟然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那安龙义他以御城库走水一案铲除朝中异己,至于我,也是他早就算计好的目标!当初他让我从刑司衙门逃离之后竟然将我的家人全都灭口了!我全家二十七口,就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们全都……全都受了我的连累……”
    昌洪凯紧咬牙根,声音也有些颤抖,就仿佛这血海深仇又浮现在他眼前,虽然他没有看到自己家人被灭口的场面,但这噩梦却一直绕在他的眼前。
    就在昌洪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发觉了安龙义对他手下这支私军有了别的打算。
    “十万大军每天吃喝用度不计其数,我们虽然在凤泉岭的山谷中开田种地,但毕竟难以自足。安龙义每年给我们送来的粮饷用度都是通过贺笠靖运进山里的,就在两年之前,他们居然断了给我们的粮饷。”
    稍微平复了心情的昌洪凯红着双眼望着曾颜良沉声说,“我虽然知道了安龙义对我做的这些事,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马上起来反抗他了。这大军之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掌权人,安龙义安插进来的人手不在少数。如果我说一句反了,他们这些人绝对不会乖乖听我的,我很有可能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这里被杀掉。于是我借用安龙义对我们这支私军态度的变化鼓动众人想办法引起外界对我们的注意,逼迫安龙义来与我们商讨以后的出路。十万大军不是说聚就聚说散就散的,安龙义如果不想要这支私军了,我们就得另谋生存之道,但只要我们一露面,安龙义的谋反之心就暴露了。我们就是押上了这一点,所以才去劫的官银。”
    说到这里,昌洪凯长出了一口气,他低下头,轻声对曾颜良说,“颜良,在衲岩县地段上劫那官银是因为衲岩县当时的县令梁秋荣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与贺笠靖等人也不是嫡系,出事之后没有朝中党羽会将这种事情揽在自己这边,所以事情一定能够闹大。若是放在别的县里,他们头顶上的官一定会马上把事情压下来的……十万大军……十万人的身家性命都在我手中握着,我实在是不得已……”
    曾颜良听完了昌洪凯的解释,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整天笑呵呵在他身边的昌大叔居然背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为了官银被劫的事情恨过昌大叔,为了安家私军的事情怨过昌大叔,却从未想过他有这么多的苦衷。说到底,昌大叔也是那首辅丞相安龙义手中的棋子,他的命运就是如此被摆弄着,他挣扎着反抗,却在反抗的时候不得不去伤害其他人。
    一阵心酸涌上来,曾颜良差点掉下眼泪。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对昌洪凯说,“昌大叔,你说的事情有好多我都没有听懂,你们这些人总是能想清楚那么复杂的事情,可唯独我不行。算了,我也已经习惯了。既然官银被劫的事情你解释清楚了,我也……不想再问什么了。但唯有一点,昌大叔,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昌洪凯一脸苦涩,沉声问道,“什么请求?”
    曾颜良低下头,默默的哀叹一声,道,“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请你到那些枉死的兄弟坟前为他们磕一个头,烧一刀纸,把你这份苦衷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个明白鬼……”
    第三百零四章 武明一见,传书递简
    曾颜良曾经想过无数次,当他见到昌大叔之后该怎么做,可想象之中却没有一次是以现在这种情况相见的。曾颜良提出的条件昌洪凯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他答应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会随着曾颜良一起到埋葬他那些兄弟们的地方去。然而现在的事情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以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努力想办法把眼前的情况弄清楚。
    曾颜良不敢说自己对眼前的昌大叔有多么信任,毕竟他曾经骗过自己,可两人如同父子一般的情意却没有随着事情的发展与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所以等昌洪凯开口问曾颜良时,曾颜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他是怎么被人绑到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曾颜良有些焦急的对昌洪凯说,“昌大叔,轩蓉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在我被绑架之前她就失踪了,我现在实在是担心她,你能不能想办法往皇城传一个信儿,然后打听打听她是不是平安无事?”
    昌洪凯紧锁双眉思考起来,按照曾颜良的说法,绑架他的那些人很有可能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曾颜良,而那人的目的也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冒充安平之将曾颜良送到这里来。昌洪凯还是想不清楚其中因由,如果说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大概就是骁瀚王杜亦霖,可杜亦霖贵为当朝王爷,他要是想做什么,用得着耍这样的手段么?又或者他走这一步棋另有所图?
    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昌洪凯低头叹了口气。再抬头,他看到了曾颜良脸上焦急的神色,看样子他是真的在为那位名叫冷轩蓉的姑娘着急。
    “放心吧颜良,我这就派人去办这件事。”
    曾颜良满身是上,又经过了长途跋涉,昌洪凯让他暂且在这营帐中好好休息,自己出了营帐,找来亲信兵卒,将曾颜良请求的事情交代下去。办妥这件事之后他才想起营帐中还押着一个来送信的家伙,昌洪凯返回中军大帐,让人把吕德平给带了上来。
    吕德平脸色铁青,他刚才独自被关在一座帐篷里,一颗心跳的奇快无比。他生怕这里这位领头的人嘴一歪下个杀令,那他可就太倒霉了。
    一进中军帐,吕德平急忙栖身跪倒,给昌洪凯重重磕了两个头。
    “这位统帅,您发发慈悲,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只是一个给贺笠靖送信的人,对您一点敌意都没有。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您若杀我,他们一定无依无靠……”
    “够了!”
    昌洪凯没心思听这男人在自己面前装可怜,他冷声对吕德平说,“贺笠靖说要与我单独见面,他有没有说时间地点怎么定?”
    吕德平迟疑一下,道,“贺大人说一切都听统帅您的。”
    昌洪凯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贺笠靖看样子是豁出去了,若是换做以前,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出来与我相见,由此可见女儿的死对他产生了多大的影响。昌洪凯在心中暗笑,贺笠靖都现在还以为自己死了一个女儿就是天大的事儿了,可他哪里知道,他的报应还远不止于此。这贺笠靖从入仕为官开始就想方设法与朝中那些狐党们勾结,单是御城库走水一案,经由他们的手被牵连进去的人命就数不胜数。贺笠靖如今所遭所遇皆是报应,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他更加凄惨一样。
    “你回去告诉贺笠靖,明日午时,武明郡西门外,我在那里恭候他的大驾。”
    昌洪凯之所以刚才没有马上让吕德平回去传这个口信是因为他想到了也许曾颜良这个时候出现与武明郡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可两人说过话之后昌洪凯知道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多少牵连。如此一来,一切就都按照他计划中的进行,与贺笠靖见这一面,也将挑起最终的大幕。
    吕德平得了昌洪凯的话,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他连连施礼,然后扭头匆匆朝着营帐外面跑去。他生怕这个统帅中途变卦,于是将为他领路的兵卒也远远甩在了后面,奋力朝着远处武明郡郡城的方向跑去。
    军营之中人头攒动,吕德平正往前跑着,一匹快马突然从旁边营帐处闯了出来,吕德平吓得一缩头差点栽倒在地,那骑马的人也急忙带了一下马的缰绳,等马蹄踏稳,那人才高声骂了一句,“哪儿来的棒槌!不要命了吗!”骂过之后那人再不理会惊魂未定的吕德平,纵马朝着反方向离去。
    吕德平回头望着那人,发觉那人并未穿戴盔甲,而是身着轻便的短打衣衫。那人驰骋而去,仿佛十分着急。
    马蹄踏风,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男人怀中带着一封书信一路狂奔,等到了预定的地点,他连马都不下,将这书信交给了另一个传信的人。这封信几经辗转,过了从武明郡到皇城的道道关卡,最终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这人看看书信封皮上写的几个没有意义的小字,蹙着眉头闷哼了一声,然后扭着腰肢来到后院一间房屋门前,站在门外娇声道,“相公啊,有人送信来了。”
    “进来。”
    冰冷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门外的人撅着嘴推门进了屋子。
    “相公,这么多天你闷头在这里呆着,难道是忘了你家娘子我小花娘了吗?人都说,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你算算,我都别了你多少天了,你怎么就不好好看看我呢!”
    淡雅的书房中,梁三公子直挺挺躺在那张大楠木书桌上,他微微扭过头来看了小花娘一眼,轻声道,“花娘,你与那柳明初在一起都学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明白的话你可别乱用。”
    小花娘呲牙一笑,甩着手里那封信,扭着腰肢来到书桌旁边,娇软的将自己半个身子都贴在梁三公子身上,轻轻亲了他脸颊一口,然后柔声说,“我若不学两句文辞,只怕相公以后不要我了呢。说错了又有什么的?大不了……相公你再好好教我啊……”
    小花娘一边说话,那只手就一边不老实的在梁三公子身上游走起来。梁三公子一把抓住她那只手,拽到自己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道,“我早该休了你这小婊子。”
    “哟!”小花娘咯咯笑了两声,“要不是相公你好这口儿,小花娘还不跟着你呢。小婊子能把相公伺候好了,相公还不好好疼疼你的小婊子么?”
    “哼。”
    梁三公子做起身来,一把夺过小花娘手里那封信,小声甩了一句,“看你今晚再求饶时我还会不会放过你。”
    他这句话让小花娘的心怦然一动,那张涂满了脂粉的脸也红了一阵。
    不过等她抬头再看梁三公子,却发现他嘴角浮起了令她都感到害怕的阴冷笑容。
    “怎么了相公?”小花娘小声问。
    梁三公子收起手中书信,压低声音对小花娘说,“我们撒下的火种已经把一堆柴火点着了,接下来,就等着看这场火能烧到哪里吧。”
    梁三公子这句话让小花娘心头又压了一块大石,可她笑脸依旧,整个人粘在梁三公子身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梁三公子把小花娘从书桌上推开,然后自己也起身拿过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书信封好。
    小花娘看着梁三公子把信写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梁三公子把收到那封信放到怀中的时候听到了小花娘的叹气声,他扭头望着小花娘,久久的,突然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你若讨厌眼下的生活,随时都可以离开。想要金银我给你金银,想要田宅我也可以给你田宅……”梁三公子在小花娘耳边呢喃着,可抱着她的手臂却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小花娘伏在梁三公子胸前,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心里的烦躁也一下子沉淀下来了。她微微眯起双眼,笑道,“小花娘如今身价长了,梁三公子你再想用金银田宅打发我,恐怕是不行了……”
    “如此最好。”梁三公子挑着嘴角终于放开了手臂,他拍拍小花娘的肩头,道,“你既然不想离开,那就再去帮我做一件事。”
    小花娘飘然万福,“全听相公吩咐。”
    梁三公子拉过笑话娘的手,将书案上的信交到她的手中,然后凑到小花娘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就到冷轩蓉府上去,把这封信交给她。是时候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了,也是时候让她做个决断了。”
    “可是……”小花娘皱起眉头望着手中那封信,犹豫着问道,“万一冷轩蓉问起这封信的来历该怎么办?”
    梁三公子轻叹一声,道,“你就照实告诉她好了。”
    “可是!”小花娘有些急了,“相公,你不是说过,那冷轩蓉是害死了你一家人的罪人之一,她……”
    不等小花娘把话说完,梁三公子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浅笑着望着她,道,“娘子,相公我做事容不得别人问东问西,我说你做,明白了么?”
    他这一句话让小花娘又是一阵心动,她娇笑着点了点头,撒娇的将自己的唇凑过去,然后得到了差点令她窒息的一吻。
    第三百零五章 投敌卖国,十恶不赦
    小花娘抬手悄悄冷府大门,没过多久,大门欠开一条小缝,守居的脑袋钻了出来,可他一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是小花娘,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小花娘使劲儿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请我进去!我找你们家冷小姐有事儿!”
    守居犹豫一下,小声说,“冷小姐身体不适,还在内宅休息呢……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通禀一声。”说罢,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一溜烟跑回到内院去给冷轩蓉送信。
    冷轩蓉呆呆的坐在院落之中,双腿上放着的正是张宏世给她送来的那几件曾颜良的衣服。她手里攥着睡莲荷包,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着。
    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张宏世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冷轩蓉不知道齐宗燕那边筹划的如何了,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他们能在安龙义的寿宴上有一番作为。但不管怎么说,冷轩蓉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颜良大哥。一日不知道颜良大哥的消息,冷轩蓉便一日不得安宁。更何况,她已经到骁瀚王府去找过杜亦霖了,杜亦霖没有见她,而她也听闻窦彦东离开皇城了,父亲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让冷轩蓉完全摸不到头脑。
    冷轩蓉现在除了在院中坐着发呆,似乎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守居匆匆跑了进来。他脸色铁青,来到冷轩蓉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那个女人又来了。”
    “那个女人?”冷轩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知道守居说的女人便是小花娘。上次关于柳明初的事情让冷轩蓉花了不少力气,以至于现在冷轩蓉想起小花娘这个人就觉得有点累。可这个女子在冷轩蓉的印象之中还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恰好冷轩蓉有一肚子的话不知道应该对谁说,她来的似乎也正是时候。
    冷轩蓉站起身来随着守居往前面院子走,随口问道,“她是自己来的?在前厅么?”
    守居低着头轻声说,“我没让她进门……”
    冷轩蓉扭头看看守居,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守居这段时间似乎变得有点沉闷了。对待身边的人似乎比以前更加警惕,冷轩蓉猜想这大概也是因为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使守居想明白了什么。
    不等到大门处,守居便一溜烟逃走了,冷轩蓉亲自过来开门,大门打开,就看到小花娘气鼓鼓站在门外,她的身后,果然还带这那个柳明初。
    冷轩蓉将两人请到屋中落座,有丫鬟上了茶水之后小花娘才怒声道,“开门那臭小子,让我逮住,非剥了他的皮!”
    冷轩蓉苦笑着说,“守居这孩子古灵精怪的,花娘姐姐莫怪。”
    小花娘闷哼一声,然后板下脸来问冷轩蓉,“轩蓉妹妹,今儿姐姐可是有正事儿来的。上次你说你那心上人曾颜良失踪了,你可找到他的踪迹了么?”
    冷轩蓉一听小花娘提起颜良大哥,心头就是一颤,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花娘看着着急,追问道,“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冷轩蓉从怀中拿出那个睡莲荷包,轻声说,“有人找到了颜良大哥的衣衫……却没有找到他的人……”
    小花娘听完这话,不由得转头看了看柳明初。柳明初像是得到了指示,急忙从怀中将那封书信拿了出来,双手呈上,交给了冷轩蓉。
    “这是我家乡人送来的书信……”柳明初小声说,“也许对冷姑娘有些用处,还请冷姑娘过目。”
    冷轩蓉接过信件,先看了看封面,见那信封上写着几个连不起来的字,便是一皱眉头。当初在衲岩县时,闲来无事,颜良大哥曾经给她讲过不少关于凤泉岭中那些山贼们的事情。其中令冷轩蓉印象十分深刻的一件事便是凤泉岭上几个有名的大贼窝来往书信都有各自的暗号,而这些暗号写在信封上,代表的是自家贼窝的脸面。冷轩蓉看着这几个字,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
    这时小花娘似乎看出了冷轩蓉心中的疑惑,急忙又给柳明初使了个眼色。柳明初苦着脸开口解释道,“柳成庄当年受了我家恩惠的人不少,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但是也有几个心地良善的人。这些穷苦之人有的落草为寇,到了一个名叫柳河沟的贼窝里做事……父亲亡故的消息,就是那里的人给我传的信……”
    冷轩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她打开信封,掏出信纸展开仔细读了一遍,读过之后,冷轩蓉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
    小花娘看着冷轩蓉身子摇摇晃晃像是要栽倒的样子,急忙上前将其扶住。
    “轩蓉妹妹!轩蓉妹妹你放宽心!你可千万别着急啊!”小花娘一边帮着冷轩蓉坐稳身子,一边轻声道,“这信上写的事情也未必就是真的。哪有那么巧呢?被山贼捉住的人一年到头多了去了,未必就是曾颜良……”
    “不是……”冷轩蓉双眉紧锁喃喃道,“不是啊花娘姐姐,那些人不是什么山贼草寇……他们也不是凭空出现啊……”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使冷轩蓉冷静了不少,她又看了看那封信,信中有一段话提及了一个被柳河沟贼匪们在半路捡到的人,信中说这个人赤裸丨身子昏迷不醒,看那人样子像是从皇城方向来的,就在他们带着这个人返回柳河沟的时候又被另一伙给劫了。对方看着像是官家兵马,但又没有打起官家旗号。来信的人告诫柳明初要暂时安心留在皇城,断了返回武明郡的心思,他在信中猜测可能有一伙凭空出现的山贼草寇在假扮官兵到处捉拿从皇城前往武明郡的人。
    “如果曾颜良真的是往武明郡去了,那他也有可能被这些人捉走了……找到他们,不就找到曾颜良了么……”小花娘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可冷轩蓉却不住的摇头。
    小花娘和柳明初都不知道那些官兵打扮的人是谁,可冷轩蓉却最清楚不过啊,他们不就是安家的私军,昌洪凯的队伍吗!他们这样到处捉人,要么就是想截断武明郡与皇城之间的联络,要么就是针对颜良大哥!无论如何,颜良大哥都最有可能落入他们的手掌心了!这难道不正是应验了安平之那时说过的话?不管真实情况如何,颜良大哥都会被戴上反贼同伙的帽子了!更严重的是,冷轩蓉知道颜良大哥心里还惦记着官银被劫一案中枉死的兄弟们的仇怨,万一他真的见到了昌洪凯,结局会是如何?
    该怎么办?冷轩蓉攥着手里这封信在屋中不住的转圈儿。可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守居又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守居满头是汗,跑到屋中拉着冷轩蓉的手就往外跑。
    冷轩蓉被吓了一跳,急忙问守居到底是怎么了。守居一边使劲儿拉着冷轩蓉往外跑一边叫道,“小姐快跑啊!快跑!”
    然而还没等守居带着冷轩蓉离开这冷府,就听外面马蹄声响起,兵卒们跑步的盔甲声逼近冷府。眨眼之间,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守居一听到这声音,顿时一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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