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晴天要做的是松鼠鳜鱼,这会几尾肥美的鳜鱼儿还在水箱里优哉游哉游着呢。
    一年一度的年饭,原本姚晴天也打算亲手制备一桌豪华席面,可大伙都说她忙了一年,年饭怎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操劳。
    最后定了大家一起动手,一人弄个大菜,这松鼠鳜鱼孩子们都特别喜欢,高兰妹她们又不会做,就让姚晴天做这道对于她来说很简单的大菜了。
    加上养殖场那边还在加班、值班的员工,一共有十几口人,姚晴天打算分两桌,这松鼠鳜鱼自然要做两份。
    赵军爱了二十年辣口味,在有了女儿后,好像也有些变了,甜的也爱,当然最爱的还是辣口味,所以姚晴天准备给他爆炒个雪花肥牛。
    得益于经济的快速发展,他们这南方的城市如今县城甚至镇上也能买到牛肉了,姚晴天已经将卤牛肉添加进卤味店新品菜单里了,元宵节前后就会上架。
    爆炒雪花肥牛的牛肉片得很薄且均匀,得让赵军来片,因为姚晴天不想用冷冻过得牛肉,鲜牛肉片出来的口感会更好。
    姚晴天看了一圈,发现她打算做的几道菜都不费时间,并且现做现吃最好,可以排在后面,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继续去玩儿了,玩闺女。
    第117章
    昨日赵磊只带了姚晴天这个出嫁女儿的礼节回来, 没有姚成军的,姚家自然知道姚成军一家会回来,再说父母在世, 哪有做儿子不来陪父母吃年饭的。
    “兰妹娘三个在后头吗?”
    这年月交通不方便,出行大多还靠走,养殖场离下湾村好几十里路呢, 有前有后很正常。姚母压根没想着过年的大日子,男人回来了,做人媳妇的会不回来这茬。
    姚成军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这自行车也带不下, 天寒地冻, 加上小妹养殖场那边忙得很,一天都缺不了人, 兰妹和两个小的就不回了……等天暖化冻了,我再带她们回来!”
    “就真有这么忙?”
    姚母刚刚转好的心情顿时不美了,她哪里不明白老二媳妇这还是因为去年吵架的事,没料到这二儿媳以往面团子似的人,居然气性那么大, 这么大的日子,还要耍性子不回来,这不是让村里人看笑话吗?
    夏小雨见了,忙上前打圆场, 她如今父母接过来同住了,男人会挣钱也会来事, 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已经准备中午陪公婆们吃年饭,晚上陪自己爹娘吃,可不想节外生枝。
    中午这顿年饭要是吵起来了, 晚上她也别想关起门来吃顿安生清净的。
    总归儿子回来了,也不是跟着儿媳跑到岳家过年去了,姚母在小儿媳安慰下忍下来了,看着儿子带回来孝敬他们的东西比前面五六年,三个儿子加起来还多,知道他是出息了,心里依然还是惦记家里,惦记他们两个老的,心里也高兴。
    姚母重新扬起笑脸招呼儿子、孙子们进屋,姚成军带回来的提篮自然而然拎到姚母房里锁了起来,连给孩子买的糕点、水果罐头,也没打算动的架势。
    姚成军在人情往来上一向很木讷,从小到大听姚母的安排习惯了,村里人节约惯了,肯定想留着慢慢吃,他自然不会分说。
    落在后头的陈玉见状瘪了瘪嘴,昨日姚晴天托人带回来的礼也被姚母锁进房里了,她都没看全乎,更不要说分一些了。
    陈玉作为长媳,往年家里接的这些礼,她都是参与收纳、分配的,每年安培给她回娘家的礼也是最多的。
    陈玉嫁到姚家那么多年,就数今年收到的礼丰厚,可这会看姚母的意思,不打算分了,全收起来留着自己吃喝?
    陈玉暗暗咬牙,昨晚真不该赌气回娘家。
    不过转眼想着,离初二她回娘家还有一两天,还有时间回还,如此也收敛了脸上的郁色和怒气,扬起笑意,亲亲热热地喊夏小雨陪她去厨房一起准备年饭。
    如今姚成才贩肉卖,虽然挣得的钱不多,过年过节吃肉却不是难事了,今年家里腊肉腌得比往年多,陈玉虽然肉疼却还是故作大方从屋檐下挑了最大的一刀,约有四五斤重,带骨头的肋条肉,骨头剔下来和豆腐一起炖锅子,肥肉红烧,瘦肉炒大蒜,每样都来两大碗!
    陈玉下了血本,中午,姚家这顿年饭倒也可圈可点。
    夏小雨家父母在东边屋里随便对付着吃一些,准备晚上正经烧年饭,其实按照姚母以往圆滑的性子,肯定会客气客气,让姚成田喊他老丈人,老丈母娘过来一块吃年饭,但是她现在不当家了,这年饭上鱼和肉都是老大家出的,陈玉没提,她心情不好也就不提了,总归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吃完年饭,夏小雨放下碗就匆匆往东边回家去了,陈玉继续忍着,归拢用脏的锅碗瓢盆,还要去剁猪草,熬煮猪食,毕竟就是过年,猪也要吃食。
    如今个体户多了,一些肉贩子也不上镇上肉联厂背肉了,自己收生猪,自己屠宰了卖肉,姚成才不会杀猪,依然是从别人那里贩肉,上湾村赵家兄弟已经出师接手了赵军的杀猪刀,姚成才就是从他们那里贩肉,因为不会杀猪,中间转了一道手,所以姚成才挣得没有赵家兄弟多,但是他开始和陈玉养猪了,他们家猪圈里现在有四头百来斤的猪,再养半年就可以出栏卖了。
    男人们,在吃完年饭后同姓的一起去各家坟头烧香祭拜,回来后便三五成群约场子打打麻将、打扑克牌了。
    三兄弟中姚成田最好凑这种热闹。
    往年,家里不宽裕,姚父、姚母也管着,姚成田一般都是到别人家去赶场子,从来不吆喝别人来家里组场子,毕竟这人在家里起场子打牌,有时还有一些老人、媳妇、孩子围在边上看着,这人多了,总归要吃些瓜子、花生,还有茶水,甚至打着打着到了饭点,有那沾亲带故的就直接留下来吃顿饭了。
    可如今分家了,三兄弟成了三家,一个个还出息了,挣钱了,就是往年从来提都不提打牌事的姚成军,也很感兴趣地掺和着说了一路。
    姚成军从来没有打过扑克牌,一是以往手上没有钱,二是他自觉很木讷,打牌十有**转给人送钱,但是没打过却并不是不会,也不是不感兴趣,毕竟看过不少。
    这会姚二叔家堂弟说大家兄弟好长时间没一起聚一聚了,正好没事,起场子打打牌,也不打大的,就玩一玩,姚成军第一个赞同了,姚成田也直说好,不过他家里不行,媳妇和两老人在家准备晚上的年饭呢,他带人回去不是给媳妇添麻烦吗?
    大家都看向姚成才,他本来就是最大的,自然不好推诿,想了想也就应下来了。
    其实姚成才也挺喜欢打扑克牌的,往年大年初二,他陪陈玉回丈母娘家拜年,都会在那边打一两场,每次赢的面都比较大。
    一行人到姚成才家中时,陈玉刚刚洗完一锅的碗碟,姚成才从堂屋来到厨房,准备拿干净的碟子装些花生、瓜子放到桌子上给大家吃着玩。
    陈玉原本听说姚成才带人来家组场子还不高兴,但听说姚成军也打牌到嘴的斥责收回去了。
    陈玉想着那对父女穿得花枝招展的模样,想来高兰妹今年也没少做新衣服,心里暗暗嫉恨。
    姚成才的牌技,陈玉心中还是有数的,都被她娘家弟弟们抱怨过好些次,说总赢他们的钱,就姚成军那愣木头样,哪里比得上她几个弟弟机灵,对上姚成才,怕是要输个底朝天,这样一来,回去后夫妻俩不得吵起来?说不定都要上手打呢。
    所以陈玉没抠着,大气地给姚成才拿了两个碟子,一个装瓜子,一个装花生,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就指着它们今天能一本万利呢。
    兄弟三个加上堂弟姚成道,分四方落座,原本说打小些,就当玩玩,但是被姚成才起哄了激了几句,最后落定起桩还挺大,输赢一块钱起步,姚成才第一局就赢了三块钱。
    姚成才笑着说:“小了没意思,这样打才得劲!”
    陈玉见了放心回厨房干活去了。
    陈玉在厨房加快动作,很快让几头猪都吃上了,简单收拾下,脱下围裙拍拍身上的灰尘,来到堂屋,拿了个凳子坐在姚成才边上看他的牌,这一看很快发现不对劲了,姚成才面前的钱好像很少,另外三人牌桌上的钱都堆得很高,开始陈玉还当时姚成才拿出来的本钱少,很快就发现原来他一直在输,另外三人面前堆得高高的钱大多都是从姚成才这里赢走的,特别是姚成军,边上坐着一身红的姚水兰,像是能吸钱似的,局局赢钱。
    其实开始姚成才虽然输得多,却也不是每局都输,可从陈玉坐在他身边,他就真的一局都没赢,谁和他同家谁跟着输,后面姚成军一次都没抽到和姚成才同家,所以姚成军一次都没输。
    中间夏小雨来喊了一次,喊姚成田回家帮忙,但是姚成田多少也赢了些钱,赢钱的不能主动先喊停,所以没散场成功,夏小雨看清楚了情况也没说什么,心情很好地回去了。
    姚成才已经输红眼了,总想着下一局翻盘,这么停下来不甘心,就一局又一局,桌面的钱都输干净了,口袋里也没有了,只得转头找陈玉,陈玉此时脸黑得前所未有,就差掀桌子了。
    “钱钱钱,我哪有钱?一家老小都指着我,我要是死了呢,都喝西北风去?!”大过年的,“死”都出来了,几个赢大发的弟弟如坐针毡。
    他们也没想赢这么狠,可姚成才这个哥哥今天有些运气在身上,挡都挡不住。
    三个人中,姚成田赢面小些,到了这个情况,只能他牵头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我家里小雨还等着我回去杀鸡呢。”
    说着还抽出两张大团结,给姚斌斌和姚浩浩各一张,说是给他们的压岁钱。
    其实中午吃年饭时,已经相互给个压岁钱了,姚成田给的是两块,一人一块,姚成才家小儿子不用给,和他家的姚泉泉相抵消了,姚成军和姚成才两兄弟各三个孩子,相互也不用给了。
    除掉这二十,姚成田赢得就不多了,所以他也不算赢了就跑。
    姚成军赢得最多,粗粗估计都破百了,他和高兰妹今年算是给赵军打工,一个月两人加起来工资就是一百,当然前两天,姚晴天给高兰妹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作为经营老店的奖励。
    明年开始会改变模式,从养殖场进货,按价拿卤味或是食材,自负盈亏了,所以他们需要起步资金,还需要盖房子,缺钱得很。
    所以姚成军没动,也没什么名目给,毕竟两家都是三个孩子,他硬当压岁钱给,不是明摆说姚成才输不起。
    虽然姚成才此时的确一副输不起的模样。
    姚成道抓着机会,拿着钱溜走了,姚成田大大方方告别回家了,剩姚成军坐在那里承受这大嫂杀人似的眼光。
    原本姚成军是准备明天傍晚才回去的,今晚陪着父母守岁,明天新春佳节,按照往年惯例,这一天中午亲叔伯兄弟们会聚在一起吃顿大席。
    这会姚水兰伸手抓一颗桌上碟子里的花生都被陈玉不留情面地打了手背,还被骂是饿死鬼投胎,姚成军啥想法都没有了,赢的钱也打算一分不还了。
    族里,姚成军爷爷辈分的老人还有三位,虽然不是嫡亲叔伯却也算比较近的亲族,姚成军父辈的那一群都会在年饭后拎瓶酒或是两斤糖去看望老人,姚父姚母便是分开去了,一下午都没回来,肯定是坐在哪家唠起嗑来了。
    姚成军收好钱,出门去找两老了,他怕再呆下去,不能保证不和姚成才夫妻吵起来。
    不想等姚成军带着两老回来时,姚水兰脸上有了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委委屈屈地在姚成田家里窝着。
    第118章
    姚成军忍着怒火,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他离开后,陈玉和姚成才打起来了,忙乱中姚水兰被陈玉挥了一耳刮子。
    听说这会, 陈玉已经回娘家去了,个孩子连还在喝奶的小儿子都没带。
    姚水兰这一年养得很精心, 那红红的印子在白嫩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姚成军又想起去年过年时, 他媳妇被大哥打了耳光,他没有打回去,小妹骂他是死人的话。
    想到这里, 姚成军跑到西边屋里,当着姚成才的面,甩了姚斌斌一耳光,然后在孩子震天响的哭声中和姚父、姚母斥责声中,推了自行车出来,将姚水兰抱上车, 骑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姚晴天他们也在打牌,赵军要带孩子, 也不感兴趣,姚晴天、吴薇、高兰妹缺一便喊了养殖厂里一位年轻的技术员组成局。
    和村里各处的牌桌不一样, 他们纯粹为了娱乐,不赌钱,赌贴纸条,谁输了就在谁脸上贴一张。
    姚晴天顺道还说了一声, 赌钱十赌九输,赌徒的下场好一点妻离子散,严重的家破人亡, 他们养殖场里工作的员工,打牌可以,不许赌钱,谁在养殖场里赌钱谁就会被驱逐出去。
    姚晴天也是未雨绸缪,如今住在这边的也就两个技术员,加上几位老人,其与工人,上工的时候又忙又累,下工就各回各家了,暂时组牌局很难组合起来,但是翻过年,厂房那边会有许多新的设备过来,到时候技术员也好,常驻工人也好都会增加,人多了是非就多,最容易发生的就是聚在一起打牌,赌点小钱。
    可赌这个东西,一旦粘上了就没有大小之分,在外面她管不着,在他们养殖场她就不允许出现赌钱的事情。
    高兰妹这时还不知道姚成军在老家赌钱了,一脸认同地附和,还说了几个她听说过得因为赌钱欠一屁股债,一到年边就出去躲债不敢在家过年的例子。
    吴薇也只大概能听懂这边的话,打牌规则都搞不太清楚,她婆婆坐在她边上教她,高兰妹和姚晴天以前都没打过,但是规则还是知道的,姚晴天因为做生意多少练出本事,加上有赵军在边上,赵军虽然也没打过扑克牌,但是耐不住他聪明,还会算牌,所以到后面姚晴天输得就很少。
    高兰妹和吴薇脸上已经贴满没有空位了,开始往各自的孩子脸上贴。
    赵军开始抱着闺女坐在姚晴天边上看牌时脸上也被贴了一张,赵昕悦看见后,很是新奇,不停地伸手去拽,还往嘴里塞时,赵军便抱着闺女起身到处晃悠去了。
    他们没有打太久,吴薇是孕妇,好长时间坐着,需要起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姚晴天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说散了,正好赵昕悦在闹困,需要先喂饱,这样下午才睡得踏实。
    他们一家口回自己屋了,一直到临近傍晚赵昕悦睡饱了,才从楼上下来,下来过后见姚成军回来了,姚晴天也没多问,不过看到姚水兰脸上有还没有彻底消退的巴掌印很是吃惊。
    高兰妹便将前因后果都同姚晴天说了。
    原本高兰妹见了女儿的模样也是怒火中烧,但是听说姚成军打牌赢了一百多块钱,还是从姚成才手上赢的,为着这一百多块钱,一向和睦的姚成才和陈玉还打架了,这才觉得解气,甚至心里暗暗高兴,姚水兰受伤这事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姚晴天听了却是直皱眉头,心里也叹息,到底是目光短浅,也是穷苦日子过惯了,一百多块钱就能让她这二嫂什么原则都忘了。
    “我先前说赌钱沾染不得,二嫂你也不是没听过这些事,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糊涂了?”
    高兰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也说你二哥了,他保证以后不打钱的。”高兰妹没说出口的是她实在是有些高兴,一百多块钱呢,陈玉怕现在都吐血了,她只要想到这个心里就乐呵。
    姚晴天嗤笑:“这事就和男人出轨似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数,嘴上说得再好听都不管用,顶多背着你罢了。”
    高兰妹一头雾水:“什么叫出轨?”
    “就是男人在外面乱搞,特别是有点钱开过禁的,真上瘾了,千防万赌都是没有用的。”
    别看姚成军老实巴交,长得也是几个兄弟中最差的,反而个妯娌中高兰妹是最漂亮的,但是高兰妹却一直很自卑,无他,因为她只生了个闺女。
    从小被灌输的概念,没生儿子的高兰妹在姚家很难站直腰板。
    所以一听说男人在外面乱搞的事,高兰妹首先想到的是她没有生儿子,以前姚成军肯定不会生出什么外心,可现在两人手上不是宽裕了些吗?
    姚晴天一看高兰妹那样子就知道她相岔了,不过她也没去矫正,反而继续煽风点火。
    “你们家钱是谁管?我跟你说,眼看着计划生育政策就落实到这边了,你为着水兰她们个也要把钱看紧了,大钱不要让二哥沾手。我二哥那个人说好听点是传统说不好听点就是愚昧,骨子里根深蒂固重男轻女思想,指不定他有钱了人就飘了,想方设法生个儿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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