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穿书了,不是恶毒女配,也不是炮灰,而是女主的好闺蜜,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的任务非常简单,只要在女主需要的时候给予事业和情感上的支持就足够。
    《哑女》是一本玛丽苏大女主文,女主是相府嫡女,却遭庶女陷害,豆蔻般的少女沦为哑巴。
    即便如此,女主依然凭借坚强的意志和善良的本性在相府被帝皇打压,地位一落千丈后给了家族一个得体的没落。
    丰年要做的也只是在女主遇难时伸出援手,事后继续享受公主金贵奢华的生活即可。
    或许是任务过于简单,所谓系统也只是在她刚穿过来时做了简单的任务和身份介绍就再没出现过。
    丰年刚穿过来时,恰逢少帝登基,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帝皇在尔虞我诈中杀出一条走向无上尊荣的血路。
    长路过后,师友无存,只留下他当初拼死保下的太傅最小的女儿,也就是丰年。
    在丰年迈着六岁小姑娘嫩藕般的小腿被宫女牵着引到那即将登上大宝的天子面前时,他蹲下身直视她的面庞。
    透过点点珠帘,丰年隐约瞧见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
    不知是他身份尊贵旁人不可近身还是为了不让那珠帘打到她,他刻意离了丰年一些距离。
    “往后,你便是大周的公主,朕的女儿,谢丰年,明白吗?”
    十六岁的帝皇,六岁的公主,怎么听都让人匪夷所思,可那又如何,他是皇帝,全天下都由他说了算,他说是就是。
    丰年点点头,甜甜地叫了声“父皇。”
    或许是担心那些皇亲国戚刁难她,起初他常把她带在身边。
    他在批奏折,她就乖乖坐在他椅子边玩九连环。
    困了就靠在椅脚上睡过去,等到小姑娘的头滑倒他腿上,他便能发现,再把她送到里间的床上了。
    后来他儿时玩的九连环都被她拆了,丰年便常爬上窗台看外头园子里的花开叶落。
    那日一片红叶恰好落上她发梢。
    丰年拿下来看了看,只觉得丢了可惜,它别处不落,非落在她头上,定是与她有缘。
    这么想着,她转身从窗台上跃下,跑到埋头于书案的少年身旁摇了摇他的腿。
    得到少年的关注后,她便把红叶献宝似的举到他眼前“送给你!”
    按理说丰年的心智早不只六岁,可当有一个人把她当孩子对待时,总会忍不住自己也变成孩子。
    他定睛看了看女孩手上落日的一角残红,接过后夹到他手中的书页间,而后合上书摸摸她的头“年儿乖。”
    他把书合上了,她便知道可以找他玩了。
    精神一振后丰年在他身旁太师椅的空位上使劲,想自己爬上去。
    他看着她独自撑了好一会也没能把小小的身体撑上去,一张雪团似的小脸兀自憋的通红,忍俊不禁后伸出手。
    丰年只觉刹那间一股轻盈的力道将她带到他腿上。
    天子的腿可不是白坐的,少年将她扶稳后便开口问“年儿听书吗?”
    不是很想听。
    孩子的情绪可以轻易表现在面上,她毫不掩饰地垮起脸,但还是给了这个皇帝面子“不听《道德经》。”其他可以商量。
    少年一手扶着小姑娘一手在书堆里翻找“那《战国策》?”
    这本还行,不深究其中哲理的话,表面上还是发生在各个国家的趣事,姑且能当故事听。
    见丰年点头,他便将书展开放到她面前。
    少年嗓音清润,如泉水汩汩,自是滋润耳膜。
    只是听起来越舒服越容易困倦,过了一会她便打起哈欠。
    他也是第一次带孩子,见丰年打了哈欠便问要不要休息,她摇摇头。
    还没到晌午就要睡,她虽享受锦衣玉食却也不至于让自己变成废物。
    丰年提议要去御花园玩,不为别的,那些在少帝登基后被各家送入宫的妃子上赶着在御花园钓皇帝。
    其中不乏做了点心的,精致的莲花酥,绵软的桂花糕,不一定能吸引皇帝但一定能吸引丰年。
    少帝迟疑了一下,还是允了她。
    于是在午饭开始前,丰年一边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吃妃子姐姐送过来的糕点一边欣赏簇拥在天子身旁的各色美人。
    他始终举止得体,关怀和宠爱都恰到好处,那些虚情假意背后的利益纠缠是丰年不必忧心的。
    毕竟她只要做好一个倍受帝王宠爱的公主就够了。
    皇后就坐在丰年身边,许是看她面貌可爱得紧,拿了块糕点便要亲自喂到她嘴边。
    丰年刚从善如流的张开嘴,那握着块精致糕点的纤纤玉手就被按下了,奈何小姑娘嘴太快,没注意就直接咬了下去,顿觉舌头生疼。
    她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唔”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嘴。
    他大概也没料到会这样,方才还游刃有余的面容闪过一瞬无措,把她的手掰下来要看她的嘴。
    丰年把舌头伸出来还不忘哈着气喊了声不清不楚的“疼”。
    他瞧了瞧,想必是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后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多吃。”
    丰年委屈巴巴低下头,一旁皇后的许是于心不忍,替她开脱道“年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也好。”
    皇帝这次却是神色淡淡“只怕现在吃了,午饭就不肯吃了。”
    什么嘛,当着外人的面数落她。
    对此丰年颇为不爽,当下便跳下凳子,礼数周全地朝他行了一礼,只道“父皇说的是,女儿回房里思过去了。”
    接着又转身向皇后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谢景瑞目光追着小丫头摇摇晃晃跑远的身影,分明不是他们寝宫的方向。
    一旁的贵妃见了趁机上前献媚“小公主常跟在陛下身边,也耳濡目染得举止得体,小小年纪便可瞧见往后风采了。”
    哪有什么举止得体,分明是在耍小性子。谢景瑞暗自想着。
    谢景瑞自己也不过是个少年,恩师当年被满门抄斩,他着人寻遍府邸才在密室中发现那缩成一团的小姑娘。
    他庆幸女孩的目光尚未被血腥沾染,也怜惜她的身世,更为报答师恩将她带在身边。
    悉心照料,百般宠爱,如今倒似乎有些过于溺爱了。
    他自小通读国学策论,却从未学过如何去代替一个小姑娘的父亲,倒不如说,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皇后心思细腻,看出了他眉间忧绪,开口劝慰道“臣妾觉得风流文采倒是其次,只要年儿一生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她的话似乎中了皇帝的意,谢景瑞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随后道“皇后先前送来的炖汤年儿甚是喜欢,今日便去皇后那用膳吧。”
    另一边,闭门思过是不可能的,丰年在宫里四处游荡。
    宫女太监见到她时会向她下跪行礼,起初丰年还会赶紧叫他们起来,次数多了她干脆直接快步跑过,等她跑远他们自己就起了。
    这日丰年还是眼见着不远处的宫女瞧见她便要下跪,当即脚下生风一溜烟往前冲。
    谁知正正撞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一屁股坐到地上时,只觉头昏眼花。
    不远处的宫女见状赶忙跑过来,一面将她扶起一面呵斥“大胆!竟敢冲撞公主!”
    随后另一道稚嫩童声撞入丰年的耳膜“我不是将军府的人,你们千万别去那告状!”
    她嘴角有些抽搐,待到眼睛重新清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男孩。
    与她差不多大的年纪,身上还穿着木片做的军装,奇怪,军中还有童装吗?
    宫中生活优渥,于是吃饱了闲着没事也成了种煎熬,丰年盯着那鹌鹑似的小孩眼珠一转,心里便定了主意。
    “你是将军府的人?”
    小孩幼虎般的身躯一震,丰年接着吓他“你知不知道,欺瞒一国公主是要满门抄斩的。”
    这下那小男孩终于抬头看她,神色凛然,“我齐琨一人做事一人当,公主要罚就我罚我一人吧!”
    齐琨!
    这个名字甫一从他口中脱出,丰年脸上悠然自得的表情就消失了。
    齐琨,本书男主,在女主身处黑暗时给予光芒的那个人,是他拉起了身陷泥沼的女主,在她羸弱时给她庇护,在她强大后给予扶持。
    而此刻,这个日后风光无限的将军正跪在丰年身前被她耍地团团转,嗯,有点爽。
    一旁的宫女低头请示“公主殿下,要怎么处置他?”
    丰年装模作样咳了咳,学着谢景瑞在人前高高在上的样子道“不错,本公主赏识你的英勇,便罚你日后常来宫中,给本公主带些新鲜玩意。”
    “年儿这也算是罚吗?”一道清润又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身旁的宫女齐齐下跪。
    丰年一转身,果然看到那芝兰玉树的身影由远及近。
    谢景瑞身边还跟着皇后,两人还没到近前,丰年连忙回身嘱咐“喂,一会你别说话。”
    鬼知道这傻子开口能漏自己多少老底。
    谢景瑞到了她跟前,他大概发现丰年方才的小动作,故意刁难“见了父皇也不知道要行李?”
    此刻她有求于他,乖乖照做,起身后开口“父皇,您累了吗,儿臣陪你回宫吧。”
    说了两句就忘了用敬语,谢景瑞在心底暗自摇头,目光一转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孩。
    方才丰年被齐家幺子撞倒后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就通知了他。
    本来急匆匆地要过来替她主持公道,结果这小丫头的胳膊倒开始朝外拐了。
    齐琨今日和父亲一道进宫,本只是来长长见识,谁曾想路走的好好的就被迎面而来的雪团撞了,如今还被扣上了要满门抄斩的罪名。
    他只觉今日大抵是回不了家了,难怪阿姊入宫前总是闷闷不乐,这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跟在谢景瑞身后的皇后瞧见那跪着的孩子微微一愣,这不是自家的傻弟弟吗?撒野撒到宫里来了?
    她不及多想,立刻跟着跪到男孩身边,开口道:“臣妾请罪!”
    丰年看一眼这场面,人傻了,天知道她原本只是想找个人来陪她玩而已。
    谢景瑞暗暗看着小丫头凝滞的表情,心中发笑,一国之君此时莫名幼稚地想看这小姑娘着急无措的模样,便道“皇后何罪之有?”
    “幼弟顽劣,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愿担罪责。”
    不能让事态再发展下去了,确定这一点后丰年也不顾什么君臣礼节,两只小手一伸便包住谢景瑞的大手。
    “父皇,儿臣害怕。”
    似乎吓过头了,谢景瑞低头看向拉着救命稻草般拉住自己的女孩,轻声道“怕什么,朕在这呢。”
    小孩的情绪本就似江河般大起大落,丰年任由体内激昂的情绪决堤,豆大的眼泪就滚落下来了“不要,不要那么多罪名。”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景瑞这才意识到此番事态让这小姑娘回忆起从前家族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了。
    后悔也来不及,他弯腰抱起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姑娘,留下一句“皇后明理妥帖,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理。”便急匆匆地走了。
    哭这种事情,一旦释放就很难克制,丰年在谢景瑞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嫌丢人不想让别人看见,干脆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眼泪鼻水沾到华服上混都混不清。
    他把她带回寝宫,拿着帕子一边替她擦眼泪擤鼻涕一边温言软语哄着,直至最后丰年哭的没力气了,倒在谢景瑞肩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谢景瑞看着怀中总算停止哭泣的女孩,伸手将她被眼泪润湿的头发绕到耳后。
    或许正如皇后所说,她哭的时候他便只想着,只要她一生平安喜乐就足够了,至少此时此刻,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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