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游戏,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礼.】,可自从开学后,她每次上线的时候,对方都显示不在线。因为和他配合打多了,有时候凌灵自己打的时候,反而会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没打几局就下了,换了个别的游戏玩。
    那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习惯一个人,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这个游戏,凌灵和【礼.】之间有个默契,都默认了对方是自己的游戏搭档,但此时谢礼发出邀请,凌灵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先打一局试试看。
    她本能地有点不习惯这种习惯一个人的感觉,或许她应该尝试和新的人打配合。
    和谢礼打了几局,两人的配合出奇的好,虽然感觉谢礼操作有些生疏,但一直都在配合她,和当初【礼.】的配合有点像。
    随着谢礼经常约凌灵玩,两人顺其自然成了游戏搭子。
    可每次和谢礼打游戏,她都会不受控制地想到【礼.】。
    想到他在游戏另一端,在她在游戏里冲锋的时候,有些纵容地说“后面交给我,你只管往前”,想到两人在游戏里一起嘎嘎乱杀的时候,想到两人会时不时聊点人生哲理,就着雨天月夜。
    但上了大学后,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大一都快结束了,凌灵上线的时候,一次也没遇见过。
    有时候,凌灵想发消息问他,却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问,毕竟两人只是一起打游戏,再没有别的联系。
    谢礼和凌灵打游戏的时候也会聊天,一般都是谢礼开话题,凌灵回。
    有一次,谢礼问她以前有没有游戏搭档的事。
    谢礼:“你以前也有游戏搭档吗?”
    凌灵听到的时候,又想到了【礼.】,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恍神,送了个人头。
    “嗯,有一个,不过很久没上线了。”
    连凌灵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有几分落寞,还有几分,隐隐的思念。
    对面轻笑一声,问:“是不玩了吗?”
    “不知道。”凌灵回得干脆利落,还有些无奈。
    沉默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最近的反应实在奇怪,总是会想到他,就像一根毛茸茸的线团在她脑子里绕着,时不时伸出一根线条勾着她,当她想去抓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这种感觉可真让人烦躁,她头一次有了想和别人说这件事,听听别人是怎么看的想法。
    “谢礼,你空吗?”凌灵的声音说不上软,但也是干净的女声,不轻柔,但也不粗犷,像是冬天里很暖和干净的阳光。
    “嗯?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嗯,你说。”耳麦里的声音干净温柔,传过来时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凌灵抿了下唇,将和【礼.】的故事,从最开始说给谢礼听,包括雨天的谈心,说a大见的时候的心跳如雷,和他玩游戏时也会想到【礼.】等等,全都说给了谢礼听。
    说完,谢礼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那如果他约你见面了,你会同意吗?”
    “会的吧。”做事向来干脆利落的凌灵,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竟也有了些犹豫。
    “在犹豫什么?”对面的声音有些探究,却一如既往的温柔,“期待和他的见面吗?”
    “想到和他见面,有点紧张。”凌灵舔了舔唇瓣,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就一紧,“应该期待的吧。”
    “好,我知道了。”对面谢礼的声音带着笑意,仅仅只是一句话,凌灵就感受到了他的愉悦,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凌灵:??????
    要说当局者迷,不过如此。
    凌灵一开始还不明白谢礼这句话什么意思,那天两人聊到这儿,就因为突然的事情被打断,双双下线了。
    但没几天之后,她就知道了。
    因为那天,【礼.】上线了,主动戳了她,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主动提出了见面。
    【礼.】:之前一直有事,没上这个号。
    【灵.】:没事,开一局吗?
    【礼.】:暂时不了,上来是想问你,想见一面吗?
    凌灵放在键盘上的手不小心摁到了好几个键,躺在输入法里,心如鹿撞。
    【灵.】:行。
    【灵.】:时间地点。
    回得很简单,是她日常说话的风格,但只有凌灵知道,这一刻的心惊,这一刻的万般滋味。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凌灵下了课就直接过去了。
    本以为会很紧张,但越接近那个时间,她的心反而越平静,紧张变成期待,在神经里突突跳动着。
    那个时候咖啡厅人不多,她按照【礼.】说的,走到咖啡厅最里侧。
    那个角落只坐了一个人,背挺得很直,姿态却是悠闲的,无端有些像谢礼。
    走近。
    坐在那儿的人抬头,一双眼狭长又温柔,鼻梁优越高挺,看到她脸上的错愕,失笑一下,声音温温柔柔的,比漫天鹅毛还要轻上几分。
    “是我,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好吗?”
    凌灵的错愕也只是在脸上停顿几秒,就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她抿唇,点点头,放下包坐下。
    “本来,问你玩不玩游戏的时候,就想爆马的。”谢礼手撑在桌上,交叉,手指修长、冷白。
    “但那时候没底,觉得那样可能太突然了,怕你没有准备,怕吓到你。”
    “所以临时换了一个号,想慢慢和你说。”
    怪不得,她每次和谢礼玩游戏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礼.】,真是当局者迷。
    凌灵点点头,狼尾的发型让她看着很酷,五官也偏凌厉。点头的时候,长得有些长的头发扫过眼睛,她撩了一下,放下手的时候,能看出她的不知所措。
    谢礼像是看出了她的无措,温润着眉眼不动声色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让凌灵仿佛回到了高中下雨那天,对面的少年和她侃侃而谈,无声中,是彼此三观思想的碰撞。
    那天两人聊得很融洽,凌灵的无措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谢礼消解了,他好像天生有这种能力,消解人的不安,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是什么时候发现对谢礼动心的呢?
    在宿舍讨论喜欢的时候。那天凌灵难得没有打游戏,听着她们对喜欢的说法,总结出来:
    喜欢是克制不住的心动,克制不住的想要接近。
    喜欢是对方经常在不同时刻不同地点跳出浮现在脑子里。
    喜欢是不受控制地被人牵住思绪。
    那晚,对感情向来一窍不通也从不在意的凌灵,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好像,应该,大概,百分之九十九,喜欢谢礼。
    那是凌灵最不知所措的一晚,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要做什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谢礼。
    她本质,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对他好,不论是有意的还是不自觉的,都发自内心的对她好。
    那也是凌灵第一次,考虑自己穿的这么酷会不会不是谢礼喜欢的类型。
    不过凌灵还是那个凌灵,一晚没睡,想出的结论就是,对谢礼好,但如果谢礼不能接受她这样,那就当朋友就好。
    她不至于要迎合他人的喜好,而让自己不快乐。
    不过她想的这些,都没有派上用场。
    两人经常一起打游戏,寒假的时候,新年刚过一两天,凌灵在屋子里和谢礼玩游戏。
    游戏为了庆祝新年,搞出了烟花特效,只要得到一个人头,就会放出烟花。
    凌灵记得谢礼和她提到过,很喜欢放烟花的气氛,热热闹闹的,哪怕是在烟花声中发泄情绪都没关系,因为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可以盖过所有,铺天盖地只剩下盛大灿烂。
    那天凌灵第一次没有和谢礼配合,一个劲往前冲抢人头,让她和谢礼的屏幕上绽放出一个又一个烟花。
    谢礼笑着问她今天怎么打得这么凶。
    她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到远处其他村里绽放开的烟花,黑色的天空变得五彩斑斓,像是一副色彩浓烈的油画,声音被沾染地难得带了点笑意,情不自禁地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谢礼,我可以给你放很久很久的烟花。”
    声音很真挚,和平常的凌厉冷酷完全不符。
    说完,她发现对面没有声音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忽然一沉,开始害怕,担心两人的关系因为这句话收到影响。
    正要开口补救的时候,谢礼说话了。
    声音干净温柔,像屋外正在飘落的雪花,在路灯下有各种各样的姿态,很慢很慢地从空中落下来。
    “等我一下,我先下线了,等我。”
    说完,凌灵这边就显示对方已下线。
    她更无措了,心也沉了大半截,觉得自己的喜欢“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以后别说朋友,能不能打游戏都难了。
    但是,找一个游戏搭子,再磨合,真的好难。
    而且,她也很难再遇到像谢礼这种级别的游戏搭子了。
    凌灵浑浑噩噩下线,洗漱一下,看到桌上妈妈放着的半瓶红酒,没忍住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心里的烦躁才稍稍降了些。
    晕晕乎乎上床,睡觉,一气呵成。
    再醒来,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一个劲震,生生将她震醒了。
    她皱着眉,半睁开眼,看到手机上好像是电话,凭着肌肉记忆划开,放到耳边,含糊不清地喂了一声。
    “凌灵,是我,谢礼。”
    “我在你家外面,我想见面和你说些话。”
    对面的声音温柔,还有些急躁,没有往日的沉稳。
    听到谢礼的声音,还有他的话,凌灵瞬间感觉清醒了不少。她坐起身,有些不可思议。
    “你在哪儿?”
    “楼下,家门外。”
    凌灵虽然不知道谢礼怎么忽然来找她了,但也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冷,她起身穿衣服,手机免提放在床上,让谢礼等她一下。
    酒劲还没消,头还是有些晕。凌灵穿好衣服,拿上手机轻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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