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对于郁霜的年纪来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可是,”郁霜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要是您不要我了呢……”
    他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不敢直视周慕予的眼睛。
    周慕予目光沉下来,看着郁霜说:“我不会不要你。”
    顿了顿,说:“可以把这句话写进合同。违约金你来定。”
    郁霜抬起头,撞进周慕予的目光。
    他好像从来没有在周慕予眼睛里见到过这种东西,沉静、温柔和宠溺,像缓缓流淌的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水。
    或许也可以说,某一个瞬间,像是谭律明。
    郁霜轻轻怔住。
    周慕予抬手摸摸他的头发,问:“不相信我么?”
    郁霜摇了摇头,垂下眼帘:“相信。”
    他身子前倾,抱住周慕予,小声说:“我答应你。”
    安静抱了一会儿,周慕予问:“霜霜,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郁霜没反应过来。
    周慕予无奈一笑:“结婚要婚戒的。”
    婚戒……郁霜放开周慕予,看见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蓝宝石戒指。
    “太大的钻石男生戴不合适,挑来挑去,还是觉得蓝宝石衬你的皮肤。”
    周慕予一边说一边把戒指拿出来,套在郁霜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小正好,一分也不差。
    方形的矢车菊蓝宝石看起来很大一枚,郁霜不太懂,只知道它几乎和自己的手指一样宽。也许是为了凸显主石,戒托的设计很简约,不会显得过于庄重而无法日常佩戴。
    戒指戴在手上那一刻,郁霜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奇妙的滋味。
    比起这座房子,这大概才是真正的金笼。
    “先生,”郁霜的目光从戒指移向周慕予的脸,“我好像有一点紧张。”
    “结婚而已,紧张什么。”周慕予安慰他,又拿出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握住郁霜的手,“慢慢就习惯了。”
    他的那枚戒指也是蓝宝石,款式比起郁霜的要简约低调得多,宝石也小一大圈。
    周慕予今天心情大概真的不错,开玩笑说:“给你做戒指剩下的边角料,给我自己也打了一个。”
    “我才不信……”郁霜小声嘟囔。
    他是没见过世面,又不是傻,哪有这么做戒指的?
    “对了先生,”郁霜想到什么,恳求地看着周慕予,“好久都没见弟弟了,我想和它玩。”
    弟弟?周慕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周书熠养的那只傻狗。
    要不是郁霜提了一句,他都快要忘记周书熠还被他勒令在家反省。一般来说周书熠犯了错,周慕予关他三天五天也就罢了,但这次为了防止他大嘴巴在郁霜面前乱说,周慕予愣是这么久没让他见郁霜。
    听郁霜说想和那只傻狗玩,周慕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问:“你就那么喜欢它?”
    郁霜垂下眼帘,点点头:“喜欢。弟弟很可爱。”
    “……”周慕予无奈,“知道了。明天让书熠带它过来。”
    “嗯,谢谢先生。”
    郁霜夸那只狗可爱,却对周慕予这么客气。周慕予肉眼可见的不高兴,问:“都要结婚了还不改口么?”
    郁霜抬起头,愣了一下。
    “上次让你叫的你还没叫。”
    上次……郁霜想到什么,脸腾一下子变红。周慕予掐住他的下颌,说:“你不叫的话,我不让你跟那只傻狗玩。”
    “可是,呜,你欺负人……”
    郁霜被捏着嘴巴,声音含糊不清,又委屈又气恼地看着周慕予。周慕予当惯了恶人,一点也不为所动,一副郁霜不叫就不放开他的架势。
    僵持了很久,郁霜败下阵来,避开周慕予的目光,小声说:“老公。”
    这是他第一次叫这两个字。谭律明没有这种癖好,从来没让他叫过。
    周慕予目光暗了暗,终于放开他:“看着我再叫一次。”
    他的语气平静中带着隐隐的压迫,郁霜身子一软,睫毛不自觉颤了颤。
    “老公。”
    第36章 “霜霜,你好甜。”
    周慕予一向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或者说能有他这样成就的人,自律和自控是最基本的素质。
    但是听到郁霜红着脸叫老公,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周慕予差点没忍住,甚至产生一种想要把郁霜关在家里,让他永远只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冲动。
    周慕予想到谭律明。
    那时的谭律明,不让郁霜见外人,也不让郁霜去上大学,究竟是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什么,周慕予不得而知。
    郁霜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可以了吗……”
    周慕予目光暗了暗:“还不够。”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霜的眼睛,看了几秒,目光缓缓下移到嘴唇。
    这么近的距离,郁霜的睫毛不自觉地忽闪,吞咽口水的动作也格外明显。
    对视几秒钟后,郁霜轻轻凑上去,嘴唇碰到周慕予的嘴唇。
    不像亲吻,像某种发自本能的触碰和亲近,小动物一样轻轻地舔咬,一点一点润湿周慕予的唇瓣。
    他吻得生疏而羞涩,双颊泛红,眼眸带水,心跳如同密集的鼓点,仿佛第一次与人接吻。
    周慕予察觉到不同,——以往的郁霜吻的是金主,现在吻的是自己的丈夫。
    于是周慕予的心脏被这样的亲吻融化,托着郁霜后背的蝴蝶骨,把人按进自己怀里,汹涌而强势地给出回应。
    从决定和郁霜结婚到现在不过只用了短短一个月,最初的周慕予冲动居多,后来订礼服、买戒指、筹办婚宴、发请柬,渐渐的下定和郁霜结婚的决心。
    他应该娶郁霜,他没有理由不娶郁霜。
    他足够强大和自由,不需要任何以利益为目的的联姻,也不需要孩子。过往十几年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对得起周家,没有人能比他更问心无愧地作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这场婚姻,说到底只需要他和郁霜两个人愿意就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郁霜整个人都坐在周慕予怀里,被周慕予托着大腿,稳稳地抱起来。
    “哪里学的勾人招数?”周慕予哑声问。
    郁霜没有回答,手腕勾着周慕予的脖子,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呼吸滞了滞,又仰头送上自己的嘴唇。
    像一只贪恋人类体温的妖精,道行不够,只能用这样直白的方式索求亲吻。
    周母说的并非全错,郁霜他确实是一只狐狸精,勾引人欺负、又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对他坏的那种。
    周慕予把郁霜抱到餐桌放下,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低声问:“我回来还没吃饭,怎么这么急?”他一身西装革履,领带打得整整齐齐,相比起来,郁霜只穿一身柔软的睡衣,连袜子都没有穿。
    “我没有……”郁霜眼尾红红的,悄悄避开周慕予的目光。
    “是么?”
    周慕予微微一倾身,郁霜被逼得向后倒去。郁霜手边没东西可扶,情急之下抓住周慕予的领带。
    “先,先生。”
    “叫我什么?”
    “老公……”
    这次比上次叫得熟练一些,尾音软软的,像是撒娇。
    周慕予的领带被郁霜扯松,垂眸看了一眼,说:“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预感到危险,郁霜的身体颤了颤,想往后躲,却被周慕予按着不能动。
    “不可以在这里……”他毫无威慑力地说。
    “可以。今天阿姨不在。”
    周慕予的大手握住郁霜的脚踝,毫不费力地把他宽松的睡裤推上去。
    “不要摸……”
    “摸一摸都不许么?”周慕予说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郁霜眼眶一红:“你又打我……”
    周慕予笑:“当了周太太果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他倾身逼近,直勾勾地盯着郁霜,问:“我以前那么折腾你,你怎么不喊委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郁霜干脆抿紧嘴唇,把目光移到一边。
    但周慕予不许他逃避,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回来,说:“装可怜也没用,我不可能放过你。”
    周慕予故意装作凶恶冷血,试图恐吓郁霜。郁霜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无辜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乖乖垂下眼帘:“那你轻一点……”
    又是这样一副任由揉圆搓扁的乖顺样子,无论第多少次,总能轻易惹得周慕予心痒。
    “忍不住怎么办?”周慕予问。
    郁霜抬起头,张了张口,有点答不上来。
    对视片刻,周慕予到底没忍住笑了:“知道了,轻一点。”
    ……
    周慕予在骗人。
    郁霜早该知道,不能信他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慕予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蛋糕出来,放在餐桌上。
    郁霜不明所以,直到冰凉的奶油渐渐融化,他才明白周慕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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