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驾崩办完国丧后,这日清晨叶赫月敏在自己的屋里吞布自尽了,听宫女说她到死前仍心怀怨念,不是怨太子的无情冷血而是怨我勾引太子,她当时着了魔似的不停厉喊着「唐古尔娜,我这么苟延残喘就是想亲眼看看你还要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年轻的我确实不喜欢叶赫月敏,可如今她也走了我却不知该可怜她的遭遇还是同情她一辈子都是一颗棋子任人摆佈,或许叶赫月敏也累了只想早日解脱。
    太子对叶赫月敏无情,却刻意把叶赫月敏身后事处理得隆重,似乎想博一个重情义的美名,不管是前阵子驾崩的皇上还是掌权等登基的太子,既然他们皆如此在意世人的眼光和评价,为何做决定之前不先考虑后果,非得等到做了坏事再来害怕留污名、掩盖真相?
    叶赫月敏的丧事总算告一段落,皇宫本就是冷冰冰到地方,入夜后格外叫人觉得孤独、无情「有采英跟着茴香你先回去,我想再走走。」
    不知不觉冬天过了春天也过了,望着晴朗无云的璀璨星空,心里却没了感动,长廊的尽头只有黑暗,我停止脚步叹了一口气,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采英这段日子早已习惯了形同死尸的我,想宽慰却无从下手「小姐...」
    不远处储秀宫的吵闹声吸引了我「大半夜的,吵什么?」我的疑惑也是采英的困惑,她耸了耸肩表示不解。
    缓步走了过去,才刚站在储秀宫的门口,就看见地上跪着一人浑身湿透低着头,另一人颐指气使命宫人朝跪着的人泼水。
    一位小宫女,哭喊着求饶「祥贵人放过我家主子吧,主子才刚小產不久,虽说是夏天可哪经的这般折磨。」
    「折磨?说的像是我心肠毒辣似的,连这个目无尊悲的婢女也一併泼湿了。」
    采英凑近道「早听说祥贵人目中无人,想不到为人如此恶劣。」
    「跪着的是谁?」
    「她低着头我也看不出来。」采英说罢不忘嘖嘖叹了两口。
    受祥贵人欺凌的主僕二人境界虽惨仍不忘互相坦护,患难真情实属不意,我已不如以往那么爱多管间事了,许是看不惯祥贵人的跋扈,又或许是被跪在地上的主僕二人情谊感动,最终还是上前帮忙「祥贵人好大的阵仗,宫里好不容易安静了点,贵人仗着母家的势力和太子的宠爱反倒在这儿生事。」
    「是你?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你不也是仗着太子的宠爱才敢在这里和我大声说话。」祥贵人并不把我看在眼里,倒是她身旁的下人识相停了手,劝着祥贵人「主子回吧,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祥贵人显然不吃这套,气焰不减反增「她是什么身分凭什么教训我?论封号她还得向我下跪行礼。」
    笑了笑,问道「祥贵人若想,我可以行礼。」
    我这么说,祥贵人反倒害怕了起来「不必,念在你也是太子的人。」
    我可不是太子的人,祥贵人此话倒让我有些不悦,也罢,现在任谁都觉得我是太子的人「既然祥贵人愿意卖我个人情,那就别为难她们了。」
    「殷冬花就算被太子封了位份骨子里还是个卑贱的婢女,连个龙种都护不住就是个妖女。」
    一同跪在地上的宫女愤怒的抬起头「我家主子小產还不是喝了祥贵人送来的蔘汤。」
    「以下犯上!你有证据吗?」祥贵人抢过水瓢对着宫女就要泼,我反应快了一点,抓住祥贵人的手一扭,水瓢里的水全淋在祥贵人身上,因我力道过猛,祥贵人跌坐在地上。
    「跟你好好说偏不听,非得嚐苦头。」一面说一面靠前,伸手替祥贵人整理了摔乱的衣领并警告道「你往后行事还是小心谨慎点,若我开口跟太子说我想要太子妃的位子,太子也是会给我的,到时候我要教训你就没有那么温和了,你若想死可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继续为非作歹没关係。」
    祥贵人依旧不服气,可她自知动起手来她都会是我的对手,只好带着下人离开。
    见祥贵人一伙人走远「都起来吧,去换身乾的衣服。」
    地上的可人儿抬起头来,她一抬头,我们俩各自惊呆,她竟然长的与我有几分相似。
    震惊过后她还是不忘道谢「臣妾殷冬蕊在此谢过郡主。」
    「我们不曾见过,你怎知我是郡主。」我让采英去帮忙扶起殷冬花。
    「臣妾早听宫人们议论过,知道自己与郡主长的有几分相像,如今亲眼所见便知。」殷冬花语气中透着一丝怨和无奈。
    与我相像未必是好事「好歹你也是有名有份为何任凭祥贵人践踏?」
    「臣妾痴心,想留着一条命,盼着哪天奇蹟发现,能被放出宫去。」
    看殷冬花眼睛里闪闪发亮,我欠疚且惋惜问「宫外有等着你的人?」
    殷冬花惊恐的摇着头,随后又无声点了点头。
    真好,即使活的再苦只要知道还有人在等着自己、还有一点念想就会想活下去「长的与我相像算你运气不好,可遇到我算你好运,想出宫我能帮你。」
    殷冬花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见我眼神坚定不像是玩笑话,跪下道谢「殷冬蕊谢过郡主。」
    「你不是叫殷冬花吗?」
    「内务府的人说蕊字不好,名字里太多心容易三心二意,便让我改了名,叫殷冬花」
    「内务府那帮人真是没知识,冬蕊可比冬花好听多了。」我将怀里的令牌给了殷冬蕊「这令牌可以任意出入皇宫先给你,待太子答应后你便安心离开,出宫后你若没地方去就去纹绣坊找坊主薇娘,说是我让你去的。」
    殷冬蕊不停道谢,她走后,我看着她的背影「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
    天色已晚,我还是去了趟太子寑殿,太子已准备就寝,讶异我的来到「怎么这时候来。」
    我没回应,走了过去。
    太子从床榻上坐起「方才祥贵人来过,你为难她?」
    「怎么着,她如今是你身边的红人,捨不得了?」刻意尖酸刻薄的说着话。
    「娜儿,你是吃醋了?」
    吃太子的醋?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太子若觉得我教训祥贵人踰矩了我以后注意便是。」
    「我说过,以后皇后的位置是你的,所以不踰矩。」看来太子是真以为我吃醋了,还在为了我们为他争风吃醋感到得意。
    太子话才说完,我便故意松了原本紧皱的眉头「你能放殷答应出宫?」
    「这事没办法答应你,我虽心甘情愿等你,可我有生理上的需求。」
    太子真把殷冬蕊当成了我的替代品,太子是多自私的人才能养着殷冬蕊当他的洩慾工具,我咬着牙「我同意嫁给你。」
    「为了殷答应才要嫁给我?」太子面色渐沉。
    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硬是挤出笑容「也不完全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我只是终于看到了你的一片真心,你我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等待。」
    太子神情好了不少「真的愿意嫁给我?」
    「是。」太子拉着我坐在他腿上。
    「再过几日便是我的登基大典,那日我要宣布你当皇后,站在我身侧。」太子一手扶着我的腰「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人。」太子说罢俯身过来。
    我快了一步,主动吻了太子的脸颊,面带难为情的道「永寧,我月信刚到。」
    太子还是凑了过来要吻我,我心里虽觉得噁心可还是强笑着推开太子,娇羞道「其他的等洞房花烛夜再继续...」声音又软又绵,字字勾着太子的魂与魄。
    太子似乎不想放手,他眼神里全是慾望仍然紧紧箝着我的手,此时我有些胆颤心惊,选择与太子周旋就是一场赌局,若赌错了将输的一塌糊涂,太子如果不顾念我的意愿硬来,到时候玩火自焚我将万劫不復,我忍着厌恶和害怕只撒娇笑道「都等了我那么久,再多等两日不行吗?」我伸手反握着太子的手,太子这才松开了手,我心里的不安恐惧才跟着消散。
    「是啊,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日。」太子抚着我的脸笑道。
    「等我当了皇后便不能自由出入皇宫,这几日我想回靖王府住,你登基的前一日是漠将军的生辰,我想去做个了断,之后安安静静当你身边的女人。」
    太子略为犹豫后还是答应了「可以。」
    「殷答应出宫的事我就当你允许了?」
    「怎么对她的事那么上心?」太子仍没点头答应,反倒追根究柢。
    「你觉得看着一个和我长的相似的人待在你身边,我心里会好受?」不管说多少违心话,能让殷冬蕊出宫就好。
    「娜儿想不到你什么醋都吃。」太子又笑得更开怀了些。
    扯着太子的衣服我故意表现出恼怒的态度「你到底应允不?难不成你还想左拥右抱!」
    「有你就够了,殷氏就交给你发落,若你真看不惯她,处理掉也行。」太子依然笑着说。
    太子怎能笑着、不痛不痒的说出这种混帐话?这种人我真一刻也无法和他待在一起「她长得和我那么像,我哪下的了手。」
    「我知道你是心地善良不想下手,不讲她的事了,你今晚留下来陪我,我保证什么也不会做。」
    我要求的事太子都答应了,若此时还拒绝太子就怕太子会怀疑我答应嫁给他的决定,只能勉为其难的躺下,太子满意的拥着我,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一宿闭着眼根本睡不着也不敢睡,太子睡的那么安稳难道就不怕我府后我先?终于熬到天亮,送太子去上早朝后,我就回靖王府了,回府后马上把嘴洗了一遍又一遍,换了身衣服坐在椅榻上,昨晚都没睡如今依然无半点睏意,不知何时开始我每日睡的少,这半年来在太子面前,我时刻紧绷,需假装时而笑,时而嗔,如今太子以为我放下过去情愿跟着他,可他不知我将送他「得到又失去,得而復失」的痛苦大礼。
    太子说当初他就是一眼爱上弹琴的我,神采飞扬,如诗如画,像极了女神仙,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当初没在他面前弹琴,我那最引以为傲的琴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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