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吧。”
    两周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两年。魔兵的语气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如今的尊敬,红叶恍如隔世地出现在斗兽台上。
    只剩两支队伍了。
    这次的对手,是一对好朋友,红叶一言不发抽出冰剑,身后,南风防守。
    说起来,她和南风,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冰剑刺穿对手的胳膊,看着对方胳膊上那一厘米深的伤口,红叶总觉得很眼熟,只恍惚了刹那,对手的鞭子直袭面门,腰后被人狠狠一扯,丢到后面,躲开了攻击。
    南风冰冷的眼神扫过她的面颊,红叶迅速站起来,躲过紧接着而来的攻击,心里想,这个小丫头,成长得快得惊人。
    有惊无险地杀了对手,听着魔兵的叫好声,南风头一次笑得那么畅快,她回头拉起红叶,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想起来了,我的一身能力,我的枪,都是母亲教我给我的。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一起去看看她,好吗?”
    红叶嗯了一声,南风开心得跳到她背上,红叶顺势背着她转了一圈,将她放下。
    天顶的黑雾逐渐散开,云后的人的真面目也即将揭晓。
    上面是一层一层向外延伸的座位,坐得齐齐整整,正在为她们欢呼,都是身上青黑的高阶魔,而这其中,只有两人不是,他们二人坐在最好的视角。
    一个男人,皮肤白得像雪,近乎透明,面目俊美非常,嘴角含着笑。
    南风在早已呆住的红叶耳朵边尖叫:“那是魔尊那是魔尊那是魔尊大人!”
    红叶却像没听到似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男人旁边的女人,她穿着很漂亮的黑色长裙,裙摆像镶嵌了星星的银河,一头黑发梳了发髻,繁复,却很美。
    是以前从没见过的装扮,这就是……魔后吗?
    她们认识吗?
    如果认识,那为何此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
    而如果不认识,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何让自己心脏都跟着触动?
    魔尊抬了抬手,欢呼声瞬间停止,他趣味地前倾身体:“下方的获胜者,你们二人可是亲人?”
    红叶摇摇头。
    “可是挚交?”
    南风紧盯着她,似乎她要说不是,就别想出这个斗兽场。
    红叶按了按她的肩膀,露出一个笑:“是。”
    可魔尊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笑容凝结:“你们有二人,可获胜者只能为一人,这可怎么是好,要不然,你们二人斗一斗,决出个生死,尚算结束。”
    兄弟、父子、姐妹、好友。
    原来,队伍的选定标准是这样,无论最后是哪一支队伍获胜,都要互相残杀,用来愉悦上层人。
    绝望,是魔最喜欢的情绪。
    红叶后退一步,平静道:“我认输。”
    旁边的魔兵嘻嘻嘻地笑:“这是生死决斗,认输的人要自己跳下比武台。”
    那笑声尖利至极,红叶闭了闭眼,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忍了这么久,表演了这么多猴戏给这些狗x东西看。
    她按住无措的南风,手缓缓握到剑柄上,抽出一节剑身,灵力、杀意,缓缓升腾。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尊贵女人开了口:“这不是给我的礼物吗?我两个都喜欢,怎么办呢?”
    她的话语,让红叶深吸一口气,将剑推了回去。
    虽然很可惜看不到挚友反目的场面,魔尊还是摆摆手:“比试就到这里吧,你们两个,上来拜见魔后。”
    有人去抓红叶的胳膊,她麻木地跟着走,原来有其他的通道可以上到上面,只是她不知道。
    甬道内,只有红叶、南风,还有两个带路的魔兵,也是一直负责看管她们的那两人。
    红叶忽然停住脚步,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她的剑快得像是没有出过鞘,但那两人倒地了,魔血将地面染黑。
    她看向有些惶惶的南风,语气意外地很平静:“你不恨吗?”
    南风:“……恨什么?”
    在她看来,两人侥幸逃脱互相残杀的安排,已经是极为幸运,就要一步登天了,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发难?
    “恨下面的人,恨上面的人,恨我无能为力,恨……这个让人讨厌的魔界。”
    红叶自嘲一笑:“走吧,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新招数。”
    南风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她已经在内心发过誓,要和红叶成为好朋友,红叶做的事情,她不会乱说。
    通过甬道出现在台上,红叶才发现上面的视角竟然这么广阔,将下面一览无余。
    此时的场面很感人。
    魔尊正在深情款款地向魔后告白,围观的高阶魔们眼泪汪汪的,似是在为他们的爱情而感动。忽略他们的肤色,这里像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再有恶意,不再有残酷,只有让人心软的爱情。
    红叶也差点要感动了,她低下头,无声冷哧一声。
    可接下来的事情,是谁也想不到的。魔后答应了魔尊的求婚,两人紧紧相拥时,魔尊幸福的表情忽然凝滞了。是的,凝滞了,像一个人,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座蜡像。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除了站在魔后身后,面对着魔尊的红叶和南风。
    紧接着,魔尊滑落在地,所有人才看到,他的后背,插着一根角。
    是的,一根角,他自己的角。
    是他为了变成人类样貌,亲自割下的角,是他的命脉所在,他亲手送给他的爱人,现在却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如有实质的力量涌入杀了他的人身体内,高阶魔们暴动,那人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就将所有高阶魔压迫得原地跪下。
    南风捂着嘴,不知道该不该跑。
    红叶抱着剑,靠在甬道出口的门上,看着那个眼熟的背影,随着魔尊力量的消散,回忆一点一点浮现。
    是他。
    进入魔界时,他以红叶的命要挟白薇和他一起走,发过誓不伤害红叶。
    可恶劣的本性作祟,也或许,那称为“吃醋”?他抹掉了红叶关于白薇的记忆,将她劫掠到斗兽场,想将她的心智磨碎,哪怕没成功,也能看到这个女人为了生存向自己同伴下手的样子,多有趣?
    死了好,死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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