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飘落在地上还没有被压实的雪,冷暖每走一步都觉得很慢,看着早已光秃秃的枝头,扫扫肩头的晶莹雪花,一阵寒风吹过,却早已感觉不出凉意。
    这一年,冷暖24岁,身上的担子却是42岁都承担不起的重中之重。
    在四通被查封之后,四达明显也受到了影响,果不其然,人死如灯灭,在柴青百天过后,也没有人会再去护着冷暖,皇甫烨的妈妈为了避免再因为归齐的官非惹上麻烦,也高调的跟四达解了约。
    原本凌犀说要去帮她说说情,然而却被冷暖制止了,人家没做错什么,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铺在了归齐的事儿上,完全无瑕估计拆迁工作,换掉四达,确实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明智选择。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冷暖宣布四达暂时放假的消息之后3天的今天,现今她手上唯一盈利的d9,又是起了妖蛾子。
    李旭是个重情谊的兄弟,但他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在冷暖把d9甩手给他之后,生意确实一直只能维持个平平,当然,这是在没人闹事的前提下。
    因为知道冷暖家里的事儿,李旭大多事儿都是自己处理,尽量不去麻烦冷暖,但有些事儿,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拿的了主意的。
    有形的捣乱,他可以用社会那套折腾回去,可无形的这种有技术含量的捣乱,他却是真的束手无策。
    当今社会网络的发达,口碑相传成了最容易的事儿,那一个个的载体都成了种种谣言的温床。
    近日,坊间谣传d9所在位置风水差,来这儿玩的人运气都会背,接着又拿归齐和谭四说事儿,说他们之所以有今天,都是d9地处煞位的原因。
    当然,谣言的力量就是,不管源头在哪儿,不管是否真实,总是有人相信。
    至此,d9的生意确实受到了影响。
    临近黄昏,在冷暖接到李旭的电话之后,她没有去d9,而是跟练习说了一声儿后,只身一人去了黄金宫。
    是的,发生了这种事儿,冷暖唯一能想到的始作俑者,就是丁欢。
    老实说,在归齐出事儿的这几个月,可以说是踩她冷暖的绝佳好时机,丁欢竟没来捣过一次乱,这都让冷暖着实意外了。
    然而让冷暖更为意外的是,就在她匆匆忙忙赶到黄金宫的时候,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黄金宫,豪华依旧,在某神机5s土豪金大放异彩的同时,土豪黄金宫也多了几分时代的意味。
    只是从门口停着的一排排车看过去,这儿的生意明显比d9要好的多。
    然而不同的是,这儿没有她准备好要面对的凶神恶煞的赵二驴子,也没有高傲扭曲的丁欢。
    招待她的,竟是许久不见的凌奇伟。
    冷暖最后一次见凌奇伟,还是在凌国仁的灵堂上,那个时候的他,扭曲的让人无法直视,而现在冷暖面前的这个单手插兜,如沐春风总是淡笑的男人,又恢复了冷暖初见他时的优雅。
    凌奇伟把冷暖请进了办公室,又让人泡了茶进来,礼貌的请冷暖坐下,“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这样的开门见山,让冷暖也没拐弯儿,直言直语的简单的把事情点了一下,凌奇伟就知道她的来意了。
    “不是我做的。”他说的斩钉截铁,喝了口茶,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不会是丁欢。”
    凌奇伟是个护短的人,从以前,不管丁欢做什么,他都一直护着她,但他今儿的话,虽然面上也是依然护着她,可也许是天性敏感的原因,冷暖硬生生的在他提到丁欢时那下意识的敛住的眼神儿里,抓到一丝厌恶。
    兴许是看出了冷暖的考量,凌奇伟把话锋转走,“我收到风,最近隔壁市有人要来我们a市进军夜场生意,这样的谣言也许是他散播出来的也不好说。”
    这话说的完全合情合理,就算冷暖心里对丁欢的怀疑不能消弭,但凌奇伟的话也让她说不出来什么。
    冷暖也只能点点头,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想着先不管谣言的事儿,如果他说的再开新店是事实,那d9近期还会面临新一轮的商战。
    想到这些,冷暖就觉得头疼。
    “不管怎么说,你曾经也叫我一声儿大哥,如果你信我,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你最近家里事儿也不少,就当我这个大哥,帮帮你。”
    凌奇伟这话说的,是冷暖完全没有想到的,就算曾经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冷暖从来不觉得跟他有多深的交情,而如现在这般这确实让她受宠若惊的感觉。
    拨了拨头发,冷暖愕然,“这怎么好意思?”
    冷暖这话反向的听,也就是没有拒绝他好意的意思。
    凌奇伟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绝对也是说到做到,当然,如果是从前,冷暖不会欠这么大的人情,可如今情势不同,如冷暖现在一般的焦头烂额,她真的没有过多精力分给更多的事儿。
    然而,人情果然没有免费的,在冷暖离开黄金宫之前,凌奇伟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这个弟弟现在是不管不顾,对你是一根筋,我看的出来,你俩还是彼此之间感情很深,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希望你们都能好,至于咱们两家的过往,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都有原因,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也没有什么过不去。”
    当时的冷暖,只是觉得凌奇伟在替凌犀说话,因为主观的逃避,她并没有过分斟酌这句话的后半段在影射着什么。
    他说,过往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都有原因,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也没有什么过不去。
    那时候的冷暖还不明白,可就在几天之后,她却是彻底的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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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是一种第六感,无影无踪,无色无味,往往一点点在别人看来无所谓的细节的风吹草动,就让人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比如一阵不合时宜的风,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再比如,一个生命的逝去。
    就在这天清晨,地图死了。
    在冷暖如同无数个清晨起床抓起鱼食给它喂食的时候,它并没有像以往的任何一天般跃出水面嗷嗷待哺,而是十分冷然惬意的横躺着,各种无动于衷。
    她想,果然她的命是硬的,终于,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的唯一生物,死了。
    冷暖把鱼的尸体捞了出来,扔到了一个塑料袋里后,她并没有扒掉氧气的插头。
    那样有些吵的声音,至少让她能够麻痹自己,好像这个家里不是只剩她一个。
    接下来的一天,冷暖都是心不在焉,在律所的时候几次晃神,差点把滚烫的咖啡洒到身上。
    那天晚上9店多,凌犀过来敲了她的门,看着他呼出的凉气,就知道他刚从楼下上来,他手里提着啤酒,呲牙笑着在她跟前儿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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