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越沧海便得意地向此时还蹲着的墨沉舟一指,笑道,“知道你想她,所以我前几天特地去寻她来见见你。”
    墨沉舟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形象可言,就是在这时,也是捧着一株灵草傻笑着给秦臻献宝呢,众青年见了,都有些鄙视,其中一人便说道,“什么阿猫阿狗的道友都往我们眼前带,唐道友这般身份,是随便一个女修便可以攀附的么?”
    越沧海等着就是这话!此时见远处的墨沉舟身形一震,便知晓这位的话是被她的神识听到了,笑眯眯地看了这倒霉孩子一样,却是安抚住因这人口出侮辱而愤怒的晓月,感慨道,“道友真是心直口快。”
    然而此时,却是见得墨沉舟大袖一挥,将眼前的东西收起,与秦臻并肩往着这处而来,也不待墨沉舟近前,便指着她说道,“道友,这位便是我与晓月的好友,凌云宗罗天峰的首座真人,墨沉舟。”
    于是,越沧海眼见得“墨沉舟”三个字出口之后,眼前的众青年的表情,突然凝滞了。
    ☆、第203章 罗宁
    方才出口不驯的青年,此时已然要哭了出来。
    这些青年,都是来自修真界诸宗的弟子,当然知晓墨沉舟是谁。传闻中这位元婴真人最是睚眦必报的,况且方才还有人那般轻视与她,只怕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一想到这里,便有心思转得快的青年向后退了数步,以图避开墨沉舟的锋芒。
    越沧海狐假虎威,分外得意。心中嘿嘿偷笑了两声,面上却淡定得厉害,却是迎上几步道,“沉舟,晓月一直等着你呢,怎么这么慢。”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个家伙一眼,懒得和他计较,看向晓月的时候,却是带了几分和气,“晓月,真是好久不见。”
    晓月的脸微微涨红,之后上前几步,忍不住扯着墨沉舟的一角道,“对不起,沉舟,前些日子,我都没有帮上忙。”沐阳宗对凌云宗宣战,待得晓月知晓墨沉舟为了宗门前往常州的时候,她就十分的不安,曾恳求家族派人前往支援,然而却被家族断然拒绝。
    百幽狱诸族,虽各有族人在修真界都有据点,然而墨守陈规的却是从不介入修真界的纷争。没看人家墨家,哪怕自家精英弟子为宗门参战,可是本家却没有一点儿动静。若论亲近,谁能与墨沉舟亲近过墨家,墨家都不动,看来还是对自家子弟有几分信心,他们唐家在此时参合算什么事儿呢?
    晓月虽然不懂这些,然而墨沉舟却是晓得几分的,便安慰道,“有你关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沐阳宗一介叛逆,哪里还需要被人这般重视?”
    见她如此开阔,晓月心中一松,只觉得眼前这人的形象越发高大,心里眼里哪里还容得下旁人,却是立即撇了众人,只叽叽喳喳地与墨沉舟分享分别后的经历,说到了最后,双目明亮发光,脸色也红润不已,越发的美丽了。
    墨沉舟向来对女修多有几分耐心,如今便微笑着听着,没有半分不耐。
    这一对儿美人儿站在一处,晓月俏丽,墨沉舟美艳,一旁的青年眼睛都看直了。然而多少忌惮墨沉舟的声名,不敢过分。越沧海心里哼哼了几句,却是在墨沉舟与晓月闲谈之时,对这一圈儿的情敌趾高气昂地说道,“各位,晓月与沉舟好友重逢,如今却是没有时间招呼各位了,若是无事,各位自行在城里转转?”都滚吧,真是碍眼呐!
    方才出言不逊的那名青年见墨沉舟对越沧海的话并无意见,便知晓这一次是被放了一马,哪里还敢多呆,立刻便遛了,之后却是直接离开了天戈城,哪里还有心思娶美人呢?剩下的人中也有些人见越沧海与墨沉舟极亲近,想了想也对越沧海点头离开。却还有一人有些不快地问道,“道友这是何意?莫非是在威胁我?我对唐道友一见钟情,绝对不会因你的威胁便放弃的!这般侮辱圣洁的爱情,道友不觉得太过无耻么?”
    虽与晓月交谈,墨沉舟却始终留意着越沧海的方向,如今见什么圣洁的爱情都出来了,经历了苏柔等人的“洗礼”,她真是对这种话题腻歪的够呛,然而却还是忍不住想到,莫非这修真界,还真有这样一见钟情的感情?眨了眨眼,却是想要试验一番,便对着那青年传音道,“这位道友,越沧海是我的好友,他钟情晓月数十年,令我十分感动,且道友看在这般深情的份儿上,成全了我这好友。”见那青年脸色微变,她却是继续道,“若是道友愿意成全,墨沉舟感激不尽,愿送与道友七阶灵丹一瓶外加一件极品法宝以为谢意。”
    越沧海的脸色本就因这个家伙不知好歹而有些发黑,心里正将这个家伙翻过来覆过去地抽打,却见得这人突然就变了脸,对着他竟笑得一朵花儿一般地说道,“虽然如此,然而道友待唐道友的情谊却更令我感动!比起道友,我自愧不如!”之后便点头道,“还望道友守得云开见月明。”说罢也不啰嗦,竟连个招呼都不打掉头就走,使得越沧海摸不着头脑。
    秦臻却心知墨沉舟又在发坏,看着她偷笑的样子,目光温和。
    情敌都走了,自然就有了越沧海发挥的余地。却见得他将墨沉舟挤到了一旁,对晓月嘘寒问暖了一番,便将被他这许久不见的热情弄得晕乎乎的晓月带回了唐家。跟在这二人身后的墨沉舟便见得那唐家家主迎出来的时候,见得越沧海的时间就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然而却见到自家爱女已然在这一路上被越沧海说懵了的样子,咬牙切齿地忍住没有将这些不速之客踹走,而是迎到了迎客厅。
    对上墨沉舟的时候,这位家主倒是面色和蔼,显然还记得墨沉舟曾救过晓月,然而与越沧海说话,却是爱答不理,先将晓月赶回了房间,这才虽越沧海沉声道,“越贤侄,如你所愿,晓月与你的婚约已然解除,如今你还来唐家作甚?”当年见爱女哭着回来,他真恨不得将这个害女儿流泪的臭小子抽死!然而见到越沧海此时竟赔笑的样子,他便讥讽道,“听闻贤侄,喜爱同性?怎么,本家找不着意中人,如今寻到了我唐家不成?”这般说话,已然极为轻佻,不符合一族之长的身份,但是,还是原谅他这一位作为父亲的心罢!
    越沧海见到唐家族长怒气上脸,急忙起身一揖道,“唐伯伯,当日是沧海一时鬼迷心窍,伤了晓月的心,然而沧海自己,莫非便好受了不成?我与晓月之间如何,唐伯伯莫非真的不知?若不是因我对晓月一片真心,伯伯怎么会在当年为我与晓月定下婚约?”见唐家族长冷笑,忙说道,“当日不过是我与沉舟的权宜之计,谁知晓月竟会当真呢?”
    见越沧海一个劲儿地与自己眨眼睛,墨沉舟无奈地解释道,“这件事,却是因晚辈而起,但晚辈也不知这随口的传言,竟会这么大的动静,然而沧海确实有苦衷,还请前辈明察。”
    那位唐家族长默默地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辨,许久之后方才挥了挥手,疲惫道,“那传言,莫非我还不知是假的?”见越沧海面露喜色,他却是摇首道,“然而你与晓月无缘,还是回去罢!”
    “这是为何?”越沧海急道,“伯父,我……”
    “你当日解除婚约是为了什么,我如今就是为了什么。”唐家族长沉声道,“晓月自幼被我爱护长大,性情单纯。你们越氏,说一句不好听的,水太混!我怎么可能令晓月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既然如今我敢登门,自然就有把握护住晓月。”越沧海咬着牙道,“况且方才伯父也看见了,晓月对我并非没有感情。又或者,伯父要舍了我,将晓月嫁到那不知根底的人家去?若是所托非人,岂不是误了晓月的一生?!”
    这两位却是争论不休了起来,里面本就没有墨沉舟什么事儿,如今却是分外无聊。又见这二人如今没有空搭理自己,墨沉舟便默默地与秦臻退出了迎客厅,之后便两人一同在天戈城中乱转,以期在这点儿时间中,再找出些能被她看在眼中的好东西。
    然而珍贵的好东西哪里有那么多呢?方才扫荡了一把,如今想让这些商家再拿出些什么也是做梦了,没有什么收获,墨沉舟便有些丧气,之后便对秦臻抱怨道,“越沧海这个家伙,我就说这里面,本来就没有我的什么事儿,他偏要赖我,如今可知道了,根源不是还在他自己的身上!”还害的自己被老娘一番责难,外加当日鼎天峰上越沧海的一声吼,还不定整个宗门怎么看自己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呢!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一阵磨牙,恨不能将越沧海一口咬死!秦臻只默默地听着,立在她的身旁轻声道,“清者自清。”
    墨沉舟瞥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到底不愿与他争辩,便忍下了其后的话,之后只皱眉道,“若只是白跑一趟,也就罢了。”她微微迟疑,道,“师兄莫非没有感觉到此城的古怪?”那地下血海和那血海之中的妖物,若是以秦臻的敏锐,应该不难感觉到那股仿佛能迷惑人心的意念。
    果然,她便见秦臻颔首道,“血气。”一边说,秦臻的眉头便一边皱了起来,显然是觉得那股血腥之气实在令人不安。
    能令两名元婴修士介怀至此,墨沉舟却是心中不安。她不晓得为何越氏会这般淡定,就算有镇压之法,然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请恕她墨沉舟胆子小,不陪他们玩这坐火山的游戏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下了决定,对秦臻道,“既然此处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还是回宗门如何?”
    秦臻点头同意,墨沉舟正待要与他离开,然而却突然停住脚,之后往肩头一拍,脸上阴晴不定,对秦臻问道,“冰凰火凤呢?”这两只小东西,死到哪里去了?墨沉舟便回想,似乎这两只,是在越沧海带他们前去休息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的!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脸色发青,本能地想到了那有些不知根底,极为可疑的罗宁来,却是立即闭目,以神识联系起火凤来,许久之后却是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跑去找那罗宁了!”真是有奶就是娘!不过几株灵草就把自己给卖了,早晚要死在这上面!
    然而墨沉舟却还是心中不舍,只跺脚道,“待将它带回,看我怎么收拾它!”竟然在神识中要自己与秦臻先走,它与冰凰再在罗宁处享受一阵子,那样的人,是能轻易被人占便宜的不成?
    一路怒意翻滚地到了罗宁休息之处,方一进那院子,墨沉舟就是一怔。
    就见得院中此时一株极高的灵树之下,冰凰与火凤正卧在个极大的苍绿色枝叶编制而成的窝中,你挤我我拱你,极为的惬意。而那树窝之中却是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灵气扑面而来,其中带着的令人心生清爽的气息令墨沉舟微微一呆,之后脸色一变。
    若是她没有认错,那竟是梧桐的枝叶。
    凤栖梧,凤栖梧,这是凤凰最喜爱的树木。然而这般灵气逼人,只怕也是梧桐中的异种,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罗宁竟然也舍得给冰凰火凤。
    而见她呆立,那树下正斜躺在软榻上,执着一株妖异无比的红色灵草对着日光细看的罗宁,却是淡淡地对她笑道,“墨道友,你可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boss,想要干什么划下个道儿来吧嘤嘤嘤~~
    ☆、第204章 佛修
    妈的,你扣住了我的灵兽,还敢问我有什么事?
    墨沉舟心里气得哼哼了两声,然而目光却忍不住落在罗宁正举在半空中的那株灵草。
    那就是炼虚草,没有想到就这么点儿的时间里,罗宁便有办法将它换了来。墨沉舟眼中仿佛带着小钩子一般随着罗宁的动作来回地黏住了那炼虚草,心中却是垂涎不已。
    这炼虚草,除了之前她所知道的功用外,最重要的,却是可以炼成一种名为转仙丹的九品灵丹。这灵丹中既然敢带一个仙字,自然是效果惊人,却是在大乘修士渡天劫不过,肉身破碎时,兵解转修散仙时所需。有了这转仙丹,转修散仙的成功率便会凭空多出两成。这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要知道虽然修了散仙,便与大道无缘,每千年还要渡一次雷劫,墨沉舟当初就怀疑过自家三祖那话唠的毛病是被雷劈出来的,然而哪个修士愿意渡劫而死呢?只是转修散仙也极不简单,艰难的很,因此转仙丹就成了大乘修士渡劫之时的压箱底的宝贝了。
    炼虚草是转仙丹的主药,但是墨沉舟也不过是就见过这么一次,其外的就只剩传说了。虽然转仙丹是九品,墨沉舟如今炼丹的境界不够,可是端木锦够呐,有了转仙丹,就多了不少保障不是。
    罗宁却是懒懒地靠在软榻里,看着墨沉舟流口水的样子挑了挑眉,目中闪过几分兴味地问道,“沉舟想要?”
    这个时候,墨沉舟却是对这人擅自唤了自己名字来不及在意了,只是咳了一声,将脸一板淡淡地说道,“这是道友的东西,墨沉舟虽然不济,然而却也不会觊觎。”这罗宁动手也真够快的,才这么点儿时间便换到了炼虚草,不过依着墨沉舟与越氏的关系,想必想要讨要一株两株,应该不是问题,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被罗宁拿捏住。
    罗宁却是微微一笑,不去接话,而是自怀中又取出两株灵气四溢的灵草来,喂给眼前的冰凰火凤,看着两只亮眼闪亮地叼走,目中闪过几分温和,爱惜地在两只的身上抚摸着,动作轻柔无比。
    他的样子极为认真,便是对他心存怀疑的墨沉舟,也不得不承认,这罗宁确实是极为喜爱这两只凤凰。而奇怪的是,这两只凤凰竟也似乎对他极为信赖,任他抚摸着自己的羽毛。
    隔了数息,罗宁方才抬头,微笑道,“让沉舟见笑了,罗某对凤凰却是极为喜爱,若是之前有什么地方令沉舟不虞,还请见谅。”
    那两株灵草珍惜到连墨沉舟都没有,罗宁却毫不吝啬地给冰凰火凤服食,墨沉舟犹豫片刻,还是谢道,“这两个孩子,却是受道友关照了。”
    “凤凰一族本就进阶艰难,既然我遇上了这两个小家伙儿,当然要相助一二。”罗宁却是淡笑着说道,“还有虽然神兽血脉高贵,可是却也束缚与血脉。普通灵兽不过七阶便可化形,可是若是这两只,只怕却是要到仙阶方才有可能了。”他一侧眼,见得墨沉舟面上不解,便笑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你都晓得,可是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却是勿要急进。也不要叫它们服食化形丹,不然只怕会影响它们的成长。”
    墨沉舟一惊,心道这位还真是猜对了。那虚天镯的典籍中,确实是有一副专门给灵兽化形用的化形丹的丹方,若不是虚天镯封闭,而化形丹所需的药材太过稀少,墨沉舟没有凑齐,只怕她真是要试一试这化形丹了。罗宁这般提醒,却是出于好意,墨沉舟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便拱手道,“多谢道友提醒。”
    罗宁只是摇首轻笑,虽然看着眼前的两只凤凰,然而目光却有些迷蒙,“并不是专为了你,而是这两只凤凰继承了高贵的血脉,而我,却是不忍那血脉被辜负罢了。”这两只凤凰,得到了彩羽的真血,就如同彩羽又换了一个方式活着一般,因此他是不会让这两只出任何错误的。
    感受到罗宁的温柔,火凤却是眼睛一转,一口将口中的灵草囫囵地吞下,便急着往罗宁的指尖凑去,一副撒娇讨要的样子,见它如此耍赖,罗宁不见如何,墨沉舟真是一张老脸通红,恨不能将这个丢人的家伙剁了,她正怒间,果见罗宁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说道,“这个孩子却是有趣,却也不知是在哪里学到的这一身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墨沉舟心里怒吼,强笑道,“火凤自小喜欢四处玩耍,谁知道呢?”
    罗宁摇首轻笑,之后轻轻点了点火凤的小脑袋,又喂了火凤一株灵草,然而火凤却是叼在嘴中,看着冰凰服下了自己的灵草后,毫不犹豫地将口中的灵草塞进了它的嘴里,之后却是又眼巴巴地看住了罗宁,可怜地唤了一声。
    罗宁却是微微一怔,之后复杂地看了目光狡黠的火凤一眼,叹道,“有了好处,还能够想到自己的兄弟,这孩子却是重情,方才是我看走看了。”说到这里,便将数株相同的灵草递给火凤,看着它兴奋地将灵草收好,这才吐出一口气,躺回了软榻。
    重情这一点,倒是很像我!墨沉舟得意洋洋地想着,却见得罗宁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便轻咳了一声道,“道友见谅,只是宗门还有事,这次我是来带这两只走的。”
    “宗门有事?”罗宁却是淡淡地一笑,懒散至极地将目光落在远方的天际上,之后问出的话语却是令墨沉舟身上一冷。“不是因为这天戈城下方的血海?”
    听到这里,墨沉舟眉间皱起。城下的那片血海上空的禁制,其实极为厉害。若不是墨沉舟仗着黑龙经化出的龙瞳极为强悍,便是她如今的修为,想要看到那禁制下方究竟有什么,都是妄想。而且她甚至能够肯定,不要说罗宁一介化神,便是大乘在此,若是不熟知内情,都绝对不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几乎是瞬间,墨沉舟便带了几分戒备地向罗宁看去,却见得这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暗唾了一声,墨沉舟却是笑道,“道友说的是什么意思?倒不若去给越氏几位族老听听。”
    “得到炼虚草的时候,我便知晓那血海的来历了。”罗宁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抚摸着手中的灵草含笑道,“炼虚草依据生长的环境,会生出不同的样子。而这株炼虚草颜色血红,带着孽力与血腥气,除了血海,还能是什么呢?”见墨沉舟面上不动声色,他便抬起了这炼虚草,继续道,“血海,尸山,阎罗狱,只有带煞含孽的地方,才会长出炼虚草来。可是这一株,却还有其他的不同。”
    “不同?”墨沉舟询问地看了与自己一同来此的秦臻一眼,见他微微摇首,便忍不住问道,“哪里不同?”
    “普通的炼虚草中只带死气,然而这一株却在死气中,还带着佛修的愿力。”罗宁偏头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知道佛修罢?”
    墨沉舟瞪眼,心中更是对罗宁的身份狐疑不已。她当然知道佛修,然而却还知道,这一界之中,并没有佛修的存在。所谓的佛修种种,她也不过是自虚天镯中知道一些。然而看罗宁的样子,却仿佛对佛修极为熟悉,就令她心中疑惑。
    “看样子是知道了。”罗宁抚掌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此界内没有佛修,然而既有佛修之物在这血海,可见还是能与佛修有些瓜葛的,我的宗门当年也不小,对此也多有记录。”
    这真是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墨沉舟对罗宁的身份如何也不感兴趣,况且血海之中究竟有什么,和她关系不大,因此便带着几分冷淡地说道,“多谢道友解惑。”
    见她不感兴趣,罗宁却是带着几分诧异道,“你不动心?”
    “道友这是什么意思?”墨沉舟皱眉。
    罗宁却是手指敲了敲软榻,这才皱眉道,“你可知道,那能够镇压血海的,究竟是什么。”见墨沉舟还是不动容,便叹了一声道,“这天大的好处,你不想要,傻孩子!你可听说过佛修中有一个传说。”他一顿,之后盯住了墨沉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墨沉舟一怔,这传说她自然是听说过,然而却是在当年在地球听过的佛家典故,却没有想到,在此界也有,心中揣度,她冷淡道,“那又与我何干?”难不成这罗宁,还想叫她为了成什么佛,去喂血海不成?又不是疯了!
    “虽是传说,然而这也是高阶佛修进阶的手段。”罗宁真是对墨沉舟油盐不进的态度无奈之际,心想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傻子,大好的机缘都送到她的手边儿了,怎么竟像是看不到一般,不是应该在自己这么说之后,纳头便拜,说一声“请前辈教我”么?难道这世道变了,机缘也不值钱了不成?心中挫败,他便细细地给这不开窍的孩子解释道,“所谓佛修,以行善、苦行等洗练本心,然而佛修初期还好,一旦入了高阶,想要进阶却是极为艰难,特别是罗汉果位之上,几乎数万年都进阶不了一次,这个时候,所谓的誓愿便出现了。这些上位佛修都会寻一处孽力深重之处,努力化解,待得大功告成之际,便会由佛修中所说的无量功德加身,而凭着这些功德,却会使佛修转化金身,得以进阶。”
    说到这里,罗宁便疲惫无比。他如今不过是想和墨沉舟结个善缘,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困难,头疼地闭了闭眼,他才几乎苦口婆心地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这血海之下,便有佛修的踪迹。然而我并没有感觉到佛修的动作,却感到有无数的佛愿在净化这片血海,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就是,”他带着些微的狠意道,“掌中佛国!”
    “掌中佛国?”墨沉舟听到这里,却是嗤笑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
    掌中佛国,墨沉舟怎么可能不知道。然而那是佛修中的大能证道成佛的至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便是出现在这里,可是那佛修呢?又怎么可能舍得会将重宝失落在此处这么多年不来寻找?这罗宁真是异想天开。然而她却是好奇道,“道友这是什么意思?”况且就算有掌中佛国,又如何?
    罗宁却是轻轻一笑。“这是至宝,沉舟,你不想要么?”
    听到这话,墨沉舟却是脸色突变,厉声道,“住口!”
    ☆、第205章 反目
    越沧海的心情不错。至少从唐家走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愉悦。和恋恋不舍的晓月又说了几句,他方对着一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二人的唐家众人讨好地一笑,之后便直奔越氏族地而去,却是为了商讨迎娶晓月之事。
    墨沉舟虽然行事霸道些,然而脑子还是蛮好使的。当初建议他做好了晓月的工作便不会受到唐家的阻挠,越沧海一直以为是墨沉舟不愿帮忙的托词,却没有想到这建议竟然真的很有效,刚开始还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唐家家主,却是在晓月出现,而他第一时间扑上去一叙衷情而使得晓月泪流满面抱住了自己之后,顷刻间软化了态度,之后又是在自己做小伏低后,在晓月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后不清不愿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这一次,可绝对不能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给弄丢了。
    仰天傻笑了一下,越沧海轻咳了一下,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见到自己的傻样,这才兴冲冲地回家。
    没良心的墨沉舟早就自己溜了,不过越沧海还是对她这般识趣比较满意的。本来在这个家伙面前就没有什么地位了,若是再让她见着自己腆着脸在唐家家主面前讨好的样子,他还活不活呢?!
    想到这里,越沧海便咂了咂嘴,之后便也无须通报,进了族老们所在的与院子便往里走。才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几声愤怒的咆哮,听得那是自己父亲的声音,越沧海先是心里一缩,之后眉头一皱,只站在门口倾听,却听得里面父亲咆哮道,“退位?!你们做梦!好啊,这是想要逼宫不成?族老又怎样?!为了那个小畜生,你们联合起来想要逼死族长?!是不是太嚣张了!”
    “与沧海无关!”越沧海便听得自己的祖父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天河,莫非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要你退位?这些年,你莫非都忘了你做了什么?”那老人喘了一口气方沉沉地说道,“我越氏虽然嫡系与分家不和,可是从前也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若不是你执意要立越天海,分家的野心怎么会膨胀得这般厉害?分裂了越氏,便是你的大罪!”说到这里,这老人便难掩失望,“还有这些年,你心心念念想要为那女人报仇,耗费了我越氏多少资源?还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越天海去找一位元婴修士的麻烦?族中事物你不管,倒也罢了,自有沧海服其劳,可是你这几年得罪的家族太多,你自己算算,我们为什么令你镇守天戈城而不是前往百幽狱?嗯?既然这般无能,你还是让贤罢!”
    这一席话使得越氏在场的五位族老频频点头,而越天河却是喘着粗气死死地看了这五人许久,方才神经质地笑道,“让贤?说的好听,不就是嫌我不听你们的话了吗?想要废我?嫡系你们说了算,我无话可说,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分家,愿不愿意让我退位?”
    “分家便无须你去管了。”正上首的老者叹了一声方说道,“分家已然同意沧海接位。”
    “不可能!”越天河几乎不敢相信,狰狞道,“你骗我!”分家一直以来都十分支持他,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变卦。然而之后却是想到了什么,看眼前的五人几乎是在看生死仇敌一般恨道,“难道是越容海?是了,这小子在分家一言九鼎,前些日子我还奇怪,他怎么就不来见我,却原来竟然背叛了我!”之后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传闻来,真是觉得恶心透顶,讥讽道,“没有想到,越沧海那小畜生竟然这么会勾引人!看来你们宁可要一个卖屁/股的东西坐在族长……”
    “住口!”越沧海的祖父却是越听越怒,忍不住隔空一个耳光抽在了越天河的脸上,这一记耳光全没有留手,竟将越天河抽得凌空飞起,撞在了门上后再也爬不起来,这老人眼中的失望掩饰不住,低声道,“你就是这么污蔑自己的儿子的?莫非当年,我也这样对待过你?若是说这话的是旁人,那就算了。可是天河,那是你的亲儿子!你就这样糟蹋他?!”他也是一脸苍白,之后却是看都不愿看越天河一眼,坐在座位上的身形慢慢地模糊起来,直到消失,放在越天河怨毒的目光中沉声道,“族长之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后,越天河,若是你还想保留一些颜面,便自己请求退位让贤罢!”这样已然失了公正之心的人,哪怕是他的儿子,却也不适合再管理越氏这样的家族了。
    眼见他做了决定,剩下的几位族老却是俱都叹息了一声,缓缓地消失在了原地。
    越沧海躲在门外,脸色苍白。方才他确定,自己刚一接近便被族老们发现了,甚至自己的祖父离去前还向自己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然而心中涌起的,却是满满的悲哀。
    他一生圆满,有族老这样对他照顾有加的亲人,晓月这样情投意合的恋人,越敞这样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有墨沉舟这样两不相疑的好友,这已然是人生的极致。却没有想到,带给他最大挫折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心里的快乐慢慢地消散,他盯着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男子,却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或许沉舟说的是对的,他或许真的会死在这如今视他如同仇人一般的男人的手上。就算这么想,然而越沧海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动了起来,走到这男人的身边,伸出手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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