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白怡拽沈小沫头发的那只手,慢慢收紧,都能听见骨节在他手里铮铮作响。
    白怡被他的失控吓得头脑发白,怔怔望着他嗜血的眸子,张了张嘴,像哑巴。
    白衍林的目光凌冽,额角青筋暴起,“滚!”
    一巴掌,将她的脸扇的通红,白怡捂着略微浮肿的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白衍林,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他的动作,语气,像一道泾渭分明的水,将他们分割明确。
    从前,就算是她犯了天大的错误,白衍林也未曾动过她分毫。
    她恍惚惊觉,冷漠已经让他无比陌生,瑟瑟一顿,白怡才有些后怕。
    白衍林面沈如水,越过白怡,双手抱起沈小沫,心里狠狠抽痛。
    都怪他,怪他来的不及时。
    看着她面色苍白,手捂着头,紧闭的眉眼,他觉得有一颗千斤巨石砸在自己的心上,碎了。
    抱着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前所未有的慌乱。
    韩轲面色沉沉地挡在门口,他亲眼看见了白衍林给白怡的那一巴掌,心中窝着巨火,可也因为沈小沫痛苦的神情隐忍退开。
    白怡,确实过分了。
    可亲眼目睹过后,韩轲才突然觉得害怕,她居然爱白衍林这样深,深到不顾一切。
    在他眼里,她一直是完美的,大家闺秀,中规中矩,爱惜面子和身体。
    可如今。
    阴冷的夜里,沈小沫在白衍林的怀里沉沉开口,“放我下来。”
    白衍林倏地一怔,“不行。”
    “我说,放我下来。”她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头很疼,思维却很清醒。
    紧步跟在他们身后,莫多多神情严肃,“让她下来吧。”
    白衍林这才放手,沈小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踩着清脆的声响。
    她面对白怡,眼里有一种打家劫舍的狠,她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所有的好脾气在瞬间崩溃,一把拂开韩轲,沈小沫一字一顿地说,“我很想给你一巴掌,方才我的好朋友和我的老公已经替我给你了。我同情心有限,耐心也已经用尽。我不是圣母,更没有圣母情节,也没有什么兴趣,住你住过的房子!”
    沈小沫一直是一个存在感不强的女人,不管到哪她都会尽量隐匿自己的锋芒,她从不惹事儿,也不会出头,从小受了欺负大多是莫多多和汪妤蓉替她出气。
    可眼下,这样一个好脾气的沈小沫,爆发了。
    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爆发。
    虽然在莫多多看来,真他妈弱爆了。
    白衍林了解沈小沫,知道她的脾性,可他看着她一步一步阴沉着面容走向白怡的时候,几乎无法呼吸。
    他很想抱住她,将她抱进怀里。可他知道,她有尊严。
    白衍林的心里很压抑,好像他从未呵护好她,他还是让她受伤了,让她难过了。她原本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却似乎是因为他,乱了。
    白怡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处于游离状态,眼里泛着白光,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整个人靠韩轲扶着才勉强能站得住。
    沈小沫慢慢转身,走向白衍林,小手放进他的大手中,“我们走。”
    白衍林深吸一口气,看也没看白怡,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她的唇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小手似乎是用了力气才克制住不去颤抖。
    阴柔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愈发显得惨白如纸。
    他错了,确实错了。
    顿住脚步,他背对白怡和韩轲,冷冷道,“道歉。”
    白怡的呼吸一窒,道歉?
    “我说,道歉。”
    他的声音冰森,语气寒凉,让白怡狠狠疼着。
    她再也找不回了。那个曾经呵护他的哥哥,不见了。
    她终于用了八年的时间,把他惹急了。
    心中不甘,总也说不出口,尽管她也觉得自己错了。
    韩轲紧紧揽住她瘦削的肩膀,感受着她的轻颤和恐慌。
    “白衍林,你……”
    “闭嘴!”白衍林冷冷打断韩轲,“这是我的家事。”
    他慢慢转过身子,视线直逼白怡,语气疏离而冷漠,“我以一个哥哥的身份,让你向你的嫂子,道歉。”
    白怡紧紧咬着唇,瞪着白衍林,心里发虚。
    “我最后说一遍,道歉!”
    “行了,”沈小沫拽了拽他的衣角,“不用了,我不需要。”
    她拉住他的臂膀,用了用劲儿。
    白衍林随她出去,如鲠在喉,“沫沫……”
    “什么都不用说,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好,她毕竟是你妹妹。”
    沈小沫垂着头,他看不出她的表情。
    “我今天,想回家住一晚,你送我回去,行吗?”她仰起脸,眸光深深。
    白衍林想了想,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不行。”
    “不是,白衍林你让我……”
    “我说了不行!”他低吼出声,觉得前所未有的惶恐和害怕,就这样抱着她,哪怕一秒也不肯放开。
    莫名地,一行清泪划过,沈小沫慢慢闭上双眼,脑袋搭在他的肩头,心里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莫多多拉起她的手,紧紧握着,握到一片湿凉。
    “行了,家具都要搬到哪去?我给你们帮忙。”
    沈小沫倏地抬起身子,才想起今天原本是莫多多痛苦,结果……
    有些不好意思,沈小沫讪讪地看着她,“多多,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大姐你跟我说对不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我当年帮你揍欺负你那小子也没见你说对不起啊!你脑卡?”
    沈小沫被她夸张的样子逗的噗嗤笑了,“也没,我就觉得本来是我安慰你。”
    “安慰你妹,闺蜜本来就是这样,你安慰我啊我安慰你,没事儿,不过白衍林,老娘看那个白怡实在不爽,什么叫她和你生活在一起?她是你前女友?”
    沈小沫从未跟别人说过,即便心里有事儿也喜欢忍着,她是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一幕。
    莫多多狠狠戳点着白衍林的肩头,“我告诉你昂,沫沫我从小保护到大,你要是敢把她怎么样了,或者是让她伤心了,已经伤心了!你给我说说怎么办吧,都他妈闹到门上来了!还争着要做小三!什么玩意儿!”
    “我……”白衍林方欲解释,莫多多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夹枪带棒的轰击,“我才不管你丫有没有钱,帅不帅,性、能力行不行,欺负我闺蜜就他妈俩字儿送给你,滚蛋!”
    沈小沫特别尴尬,窘迫到不行,一手拉着莫多多支支吾吾地,“白怡是他妹……”
    “什么?”平地一声惊雷,莫多多二五眼一翻,“这也太重口了吧!”
    送走了莫多多,白衍林先带她找了个宾馆安顿。
    这一天太惊心动魄了,他和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白衍林满心里的愧疚,沈小沫却在反思。
    反思白怡的话,她的每一句质问。
    这么久了,她确实不知道不了解白衍林的习惯,似乎是已经习惯于接受而从未给予。
    她知道每个性别都有它的死穴,每份感情都不能强求专利,这虽然不是每个人的意愿,但起码是千千万万验证过的现实。
    她一直这样只懂得享受,是不是,太坏了。
    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有期限,而期限不在时间,在情感的极限。
    沈小沫害怕,有一天,白衍林走到了这个极限,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侧身看他,发现他正灼灼看着自己。眼神里是一片浓到化不开的墨色,似感慨,又似是惆怅。
    方欲启唇,白衍林已经开口,“对不起。”
    “是我不好,”他拉起她的小手,眸子里的浮光像是深黯夜空中的那一颗浮星,“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已经很好了,我知道你很为难,虽然没有血缘,可她毕竟是你妹妹。”沈小沫理解万分,轻轻捏着他手指的骨节,“今天我看你扇她,心疼了。不是为她,是为你。”
    白衍林很想将她揉进怀里,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难受过,眼眶泛酸,“沫沫……”
    他确实为难。
    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妹妹。
    可是,白衍林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明白,当所有的事情和沈小沫有冲突的时候,他宁负天下人,不肯负她。
    她是他从未曾有过的,如此深刻,想要爱护、保护的人。
    等她入睡,白衍林翻身坐起,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
    从怀里拿出电话,当下拨了韩轲的电话,“把她带回瑞典,三天之内。”
    待他回来躺下,感觉身边的小人肩膀微微抽动,一耸一耸地。
    当即覆上大掌将她掰过来,才发现丫头已经泪流满面。
    心中狠狠一窒,白衍林将她深深揉进怀里,手按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揉着,“别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呜呜地憋着,没出声,委屈全在心里,因为他这样一抱,心中更觉酸涩,往白衍林的怀里使劲儿蹭了蹭,“白衍林,我头疼。”
    紧紧抱着她,大掌轻轻揉抚她的小脑袋,那怵目惊心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白衍林不住地吻着她的发,喃喃哄着,“让你受委屈了,没有以后了,没有了。”
    沈小沫手脚俱都窝进他怀里,下巴蹭在他突兀的锁骨上,抽了抽鼻子,才觉得舒服。
    隐忍强撑的滋味,真不好受。
    黑暗中,找安慰似的,沈小沫冰冷的唇从他的锁骨处开始,一路游走向上,捉住他有温度的薄唇,深深吮吻。小手在他身上胡乱而无助地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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