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了挥手,在寒风中,我卖力的奔跑着,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想见他──
    跑了不知道多久,我停下脚步,喘着气,额间因久违运动而滴下几滴汗水。
    我双手扶着胸口,缓缓靠近记忆中那栋房子,分不清楚胸口的躁动究竟是因为激烈运动还是因为紧张。
    停在大门前,在看见眼前的景象时,胸口因为失落又恢復了规律的跳跃。
    从外头看去,屋内是一片昏暗。
    他没回来……
    你要我等你多久啊……
    我想见你你不知道吗……
    眼前失焦,眼泪盈满了我的视线,模糊的视线内,只有刺骨的寒风提醒我这个冰冷的事实。
    我失望的转过身,低着头任由眼泪浸湿柏油路,我缓缓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偏不倚,我撞上了一个人墙,我低着头精神恍惚的道歉。
    「你能别总是在晚上出没吗?你知道现在治安没有很好……」
    在听见思念的声音时,我的心脏止不住剧烈的跳动着,我不敢抬头,直直的低着漆黑的柏油路,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一双白色男生球鞋。
    「陶悦歆,看我。」他说。
    我伸手将脸埋在里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我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你真的……很坏……」
    他语带无奈的声音传入耳里,「我回来了,你走了,能怪我吗?」
    「……你为什么要把手机停号……你为什么都不联络我……」
    他双手贴上我的脸颊,一阵温热从颊边传来,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了那双我每天都在画的那双眼眸。
    没有变,他还是他,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他。
    「我怕会太想念你。」他轻声的倾诉着。
    「骗子。」宁咏风这闷骚男才不会讲这种话。
    「我很想你。」
    迷糊的视线中,我好似看见在月光照耀之下,他那双发亮的眼眸。
    「我收到你的情书了。」
    「……那才不是……」耳根一片燥热,我羞赧地想低下头,但他的手施力捧着我的脸颊,我动也动不了。
    「我说过,我要亲口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我不安的想移开视线,但却像是被那双眼眸吸住一般,我怎么也捨不得移开。
    「我喜欢你。」
    「骗、骗人……」眼眶再度涌上一阵热气,我颤抖着声,心脏不停地躁动着。
    「在我意识到以前,我就一直在看着你;在我意识到以后,你就一直在我心里,从来没离开过。这样,你能不能相信呢?」他低下头,与我视线平行。
    胸口犹如被一股热流包围住,灼热的感觉彷彿要溢出胸口。
    我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汲取他怀中的温度,「不准在离开我。」
    「这次,换我等你。」他说。
    他回到我的生命里了。
    那年,是一个严寒的寒冬。但那却是我,此生经歷过,最温暖的冬天。
    在满月的见证之下,宁咏风再次,回到我身边。
    这次,是永久的驻留。
    然后,在那一天,我终于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了。
    他的嘴唇不薄也不厚,恰到好处。
    宁咏风说,高中毕业以后,他就考回这附近的大学,读了一个体育相关的科系。
    那时候,在他回高雄以后,外婆的身体状况忽好忽坏,而在外婆离世前一年,他和外婆的关係也改善不少,算是一个圆满的结果。
    在外婆去世之后,宁爸也被调回原本的公司,现在他们全家都已经搬回这里定居了。
    离开台湾前一天,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国小。
    我坐上鞦韆,两手绕过铁鍊,把玩着他的手指,他则盘腿坐在我面前,一手撑着头,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真的不走了?」我问。
    「走不了了。」他说。
    我嘟了嘟嘴,不甘心的说:「才刚见面又要回日本,我捨不得你。」
    他弯起唇角,目光柔和的望着我,「每天视讯,行不行。」
    「行。」我将他的手掌摊开,稍微移了个方向后,将他的左手与我的右手併在一起,一大一小,我惊呼道:「欸,你看,我们两个的婚姻线合在一起多圆满。」
    他忍不住笑出声,声音蕴含着藏不住的笑意,「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想嫁给我。」
    一股热气袭来,大冬天的,怎么这么热呢?
    我扁了扁嘴,低喃道:「这样也不错,到时候你就跑不掉了。」
    「好啊。」意外的,他回了这么一句。
    我惊讶得睁大眼看着他,他神情愉悦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
    等等、这什么神展开?
    我诧异地看着他打开盒子,他从里面拿出一枚设计特别的银戒,拉住我的手,将那枚戒指套进我的无名指上,抬起头,笑得一脸灿烂又迷人,他说:「你是我的了。」然后又拿出另一枚戒指,「喏,帮我戴。」
    我征征的看着那枚戒指上头弯月图示,旁边还有疑似半颗心的设计图样。
    「快点。」他催促着我。
    我愣愣地将戒指套进他的左手无名指,他站起身,走到我的右侧,将我戴着戒指的右手和他的左手指尖合在一起,两枚月亮便成了一个圆和心。
    「像不像一个满月。」
    我征征的点了点头,吞了口口水,「不过你……怎么会……」
    「忘了是什么时候,那天刚好到了一间贩卖手工艺品的店面,看到这个我想到了你,就买了下来。」
    眼眶冒出一阵热气,我用力的抱住他,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情侣对戒,这是先宣示主权,让别的男人知道你有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打了下他的背,「你本来就……一直在。」
    我抿了抿唇,松开手,从包包内拿出相机,点开了几张照片,有些彆扭的说:「证据。」
    他接过相机,看着萤幕,沉默了良久后点开一张照片,将相机举到我眼前,质问我说:「陶悦歆,这男的是谁?」
    看到那张照片我脸都绿了。那是某次聚会,玩国王游戏输了,我被抽中要被另一个人亲脸颊,而那个人正是洛颐。
    我真的要声明,这绝对不是我愿意的,完全是碍于情势所逼。
    我已经尽量避开了,还尽量用头发遮住,实际上他只有亲到头发,根本没碰到脸啊!
    但问题是,这张照片怎么会在我相机里?
    在望见宁咏风那张臭脸,我心头一惊,着急地解释说:「你知道,情势所逼,而且你看,我有用头发遮住啊!」
    我明明只想给他看我为他画的画像,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不管这些。」他冷然的说道,还彆扭的将头偏到另一侧。
    我只差没跪地求饶了。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宁咏风闷骚的这点还是一样啊!
    我牙一咬,将他的头转向我面前,飞快的朝他两边颊旁各吻一次,搓了搓手,诚恳的说:「这样能不能原谅我?」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将脸靠近他。
    他捧住我的脸,鼻息沁入我颊旁。
    嗯?
    结果就是,我整张脸都要被他亲过一轮了。
    一股热气直升,我觉得整个人都要晕了。
    「我跟你说,你如果趁我不在再玩这种有的没有的,你就死、定、了。戒指最好给我戴好。」他笑的很和顏悦色,同时也让我兴起一阵寒毛,然后在我面前晃了晃相机,「最好把这几张照片洗出来挡你那些有的没的桃花。」
    我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的相机的画面。
    他刚刚到底什么时候拍这些照片!我怎么完全没感觉!
    「宁咏风……你……」我指着他的鼻子,语无伦次的一句话也拼凑不好。
    尔后,他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
    灿烂的如同此刻的冬阳,耀眼、温暖。
    胸口一阵暖流流淌。
    果然是,最温暖的冬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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