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正打算给沉大河沉痛一击。
    但她脖颈处却突然从后出现一隻白皙细腻的手掌,狠狠箍住,女子大惊,接着整个人像被提起来似的,她双手惊慌的要去抓那隻手掌。
    「嗯?你说要灭了谁?」
    慵懒妖魅的声音响起,接着,女子身后,缓缓化出一道修长银白的身影。
    胡寒像提小鸡似的,单手箍着那女子,将她抓离地面。
    纵然此刻场面混乱,胡寒却像绝世独立的倾城美人,浑身冰肌玉骨,清凉挺拔。
    「师兄!」夜山惊喜的松了口气,连忙抱着胡月衝到沉大河身边。
    「你、你是何方……神圣……法力如此……高强……」女子喘不过去,用尽全身妖力都无法挣脱,只觉命在旦夕。
    胡寒正在想着这女子用的是哪个门派的妖法,夜山便道:「师兄,这女人是月儿生母,无情无义,还打算滥杀无辜,快废了她妖力。」
    那女人心中惊悚,这柔弱的公子哥儿看起来胆小无能,没想到心思如此狠辣!
    没了妖力,她只怕连李慧都打不过。
    胡寒犹豫一下,像扔垃圾般将女人往墙上一钉,虽没看见他的法力,但只见那女人不由自主的四肢大张,贴在墙上不得动弹。
    夜山见胡寒只是禁錮她,怕那女子趁机挣脱来抢胡月,带着点不满,疑惑的看向胡寒。
    胡寒捻捻手,刚刚箍着女子脖颈,在她颈子上留下血痕,自己也沾到了血,便用法术轻而易举的将血跡弄乾净。
    「笨师弟,她既是狐狸精,还修炼的颇有两下子,大概是哪个门派中人,我若灭了她妖力,还不知会给我带来多大麻烦。」胡寒嘴上虽这样说,但表情云淡风轻,其实根本不怕。
    女子心中愈加恐惧,不知是碰上哪门子仙人。
    夜山拧眉,有点不甘心,到底不敢替师兄招惹其他妖魔,只好打消念头。
    胡寒不用仔细看他们就知道他们受了伤,先给夜山摸摸膝盖,又点了点沉大河双臂,两人伤处立刻復原。
    「你家养娘只是吓得晕过去而已,我给她改换一下记忆。」胡寒便去摸李慧后颈。
    女子看到胡寒恁般法术都会,更加忌惮了。
    夜山又忙问沉大河:「可还有哪里受伤?」
    沉大河摇头。「没有了。我方才回来,就看到青草在催秦家母女回去,我出声她们才走,才靠近这里就听到里头有人说我儿什么的,便赶紧打发青草出门去买东西,所幸这女人没注意到我慢慢进来,叫我偷袭成功。」
    夜山后怕,要是沉大河没那一撞,现在胡家着火,可就更难收拾。「幸亏你来了,不然这女人只怕已烧了我。」
    沉大河脸色凝重,胡寒翻了个白眼。「你们难道不是感激我来得及时吗!」
    夜山回神,歉然一笑。「当然该感谢师兄,师兄必是用自己精血写了那符,妖邪靠近才让你知道的。」
    胡寒哼了一声。「要保这小狐狸精不被其他妖魔鬼怪发现,自然不能只靠硃砂。」
    一时无碍,沉大河将李慧扶到一旁长榻上,三人才正对那女子。
    那女子已是奄奄一息,夜山问她:「你既然拋弃孩子,为何又想来带走他?」
    那女子知道此时形势恶劣,便忽然改换气质,两眼沁出泪珠,一张脸梨花带雨,虽姿态狼狈,可居然还能表现出一种清纯可人的媚态。
    因刚刚被箍住颈子,声音有些沙哑,却别有一种韵味:「奴家也是万不得已……被恶人所骗,生下了这孩子,又身受重伤,无法护他……」
    她眼神直勾勾的望向夜山,可沉大河跟胡寒也都能感觉到她直扑而来的艷气,哭腔婉转,令人心生怜惜。
    胡寒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这儿有个比你厉害的狐狸精,又有一个前狐狸精,还剩一个只爱男狐狸精的凡人,你这是想勾引谁呢?」
    那女子脸色一变,瞪向夜山,难怪生得姿容秀丽,气质诱人,也不知这三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胡寒在空中一挥,那女子脸上顿现血痕,哀喊一声。
    「乖乖给我从实招来,你耍什么把戏我都能收拾,信不信?」
    女子一抖,虽满脸不甘愿,但还是娓娓道出:「刚才说的也不是谎话,我叫柳烟霞,两年前被一个人类男子引诱,满心以为他会娶我为妻,为此我还逃出师门,眾叛亲离……」
    柳烟霞满腹怨气的说出自己的故事,她本是魔教中人,自有记忆开始便跟着师傅修炼,一次因贪玩迷了路,遇上一个男子,未经世事的她被他甜言蜜语诱惑,假装自己也是人类跟他交欢。
    因她不擅说谎,很快就被发现是狐狸精,但男子一点都没有嫌弃恐惧她,反而更是沉迷,还发誓说一定会休弃发妻,迎她入门。
    胡寒跟夜山听到这里,都心知肚明,其实这也不是男子故意说谎,被狐狸精诱惑的人,当下早已神智不清,对狐狸精的要求百无不应,柳烟霞肯定也有用自身妖力控制他,只是一半故意,一半还不怎么明白罢了。
    因柳烟霞被同门追杀,男子还花大钱找有能的道士和尚来做法,金屋藏娇,一时竟真的没被同门发现。
    柳烟霞之后便怀孕了,男子还满口答应,说自己没有儿女,等她生下孩子,带回去家中,父亲肯定会让她入门。
    「这天杀的混帐,外表一副正人君子,内心却胆小懦弱,还说自己爹爹是全城最有钱的人,我儿将来必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沉大河跟夜山一愣,面面相覷。
    「那男子……莫非是赵荣?」沉大河犹疑的问。
    柳烟霞点点头,才说:「是了,昨天我刚到这城里,恍惚打听到他要跟胡家做生意,难怪你知道他。」
    柳烟霞又继续说,待得十月过去,瓜熟蒂落,她艰难生下孩儿,但產婆却惊声尖叫,引得赵荣夺门而入,只见她產下一隻满身血水的小狐狸,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因柳烟霞生產后体力不支,妖力大减,赵荣瞬间恢復神智,直喊他们母子妖物,柳烟霞大怒,却瘫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赵荣逃跑。
    在之后,赵荣越想越怕,竟让人杀了產婆,又叫当初保护她的道士和尚转过头来对付她,要他们母子的命。
    沉大河跟夜山想来也是,自己跟狐狸精生下小狐狸,传出去他的前途尽毁,只怕也会被当妖物逐出家门,不得好死。
    柳烟霞顿时被自家师门跟道士和尚两派人马追杀,带着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四处逃窜躲藏。
    也是她为母则强,竟慢慢将伤养过来,还用自身妖力度给儿子,让儿子能保持人形。
    可她实在抵挡不了那两派人的追踪,决定将胡月放在安然山,掩盖他的气息,自己躲在一旁,见夜山跟沉大河捡走,还偷偷跟了几日。
    后来夜山跟沉大河搬到城中,雇了养娘,柳烟霞心下稍安,知道不能再耽搁,便遁走别处,引开追杀的人。
    「师门于我有恩,我只能躲着,但那群和尚道士心狠手辣,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用计将他们一一杀尽,我是一定要找赵荣那该死的负心汉报仇的,也是我运气不好,大仇还未得报,就撞上同类。」柳烟霞满脸阴沉,很不甘心。
    夜山沉默一会儿,才开口:「你既要找赵荣报仇,先来寻月儿做什么?依我看来,你根本对赵荣旧情难忘,还带着希望想让赵荣接受你们母子。」
    柳烟霞瞪大双眼,激动万分。「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是……我是要让他看看,他那么嫌弃的儿子,现在长得多好……他一个孩子都没有……只有我替他生的,他一定会后悔……」
    说到最后,她神情恍惚,自己都不明白对赵荣又爱又恨的心思,此刻却叫夜山戳破,不禁痛彻心扉。
    眾人都沉默下来,还是胡寒先开了口:「这一番打斗,附近好些妖物蠢动,且我听到你家门子快回来的脚步声,还是先收拾状况吧。」
    沉大河依言点头,稍稍商议一番,将柳烟霞先用禁錮术锁在后院柴房,柴房外又用法力掩藏妖气,胡寒又将第二进一应事物整理好,待李慧被胡月的哭声吵醒,还以为自己打盹儿,忙让青草帮忙加热饭菜,细心餵养胡月。
    夜山、沉大河跟胡寒在第三进安置妥当,夜山问师兄:「现在怎么处理那女人才好?」
    胡寒也有点烦恼。「我还忙着其他事呢,中途感应到符令有妖邪接近,才飞快赶来,你们这状况,留着那狐狸精也不妥,我想留下,却又怕不久那人就要追过来……」
    「胡前辈。」沉大河自上次就这样称呼胡寒。「不是可以用法力掩藏你的踪跡吗?为何不用?」
    胡寒脸色有点不自在。「我那对手实力也不差,倒是不好骗。」
    夜山沉吟。「不管那女人想做什么,反正她师门还在寻她不是吗?便把她交给他们,如何?」
    胡寒斜他一眼。「师弟还是一样天真,那女人生的也是狐狸精,你说那魔教徒孙会不会也想一併带走?」
    夜山脸色一白,顿时忧烦不已。
    沉大河便说:「不如先打听她是哪一派人?再来讨论之后该怎么做。」
    夜山忙点头赞成,随即跟沉大河一起殷切地望向胡寒。
    胡寒气极反笑。「敢情我活该为你们做牛做马?还得管那女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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