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宣月跳下马车,一把扑进早已在寒风中等待他们归来的老人,她紧紧抱着宣叶,埋在他的肩胛骨,呼吸着这久违的老人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宣叶仿若邹然变老那般,拥抱住他时,几乎能触碰到他的骨头。虽然宣叶本就年岁已大,但一直都保养的很好的他在昔日仍然显得精神矍鑠,但如今这场变故却让他变得憔悴了许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宣叶轻拍了拍宣月的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宣昱这时也红了眼眶走到两人面前,宣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宣昱的手臂,三人拥抱在一起,宣昱哽咽地唤道,「爹,您没事就好。」
    宣叶微笑着不停地拍着两人的背脊,知道远在他乡的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有多么焦急,又是用多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不过几月的时间,他们一家差点便阴阳相隔了。
    「爷爷,爹、娘、陌陌和哥哥,他们都还好吗?」宣月抬起了哭红了的双眼,吸了吸鼻子问道。
    宣叶对着他们身后的夏侯于等一行点了点头,转身拉着二人就往府里走去,「都好,都好。只是你爹中毒了,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
    宣月一听,停住了脚步,她瞪大着双眼,下意识地便抽出了被宣叶握住的手往宣啟的房里冲,她一把推开了房门,正好看见她朝思暮想的亲人们都齐聚在里头,「娘。」她衝到汪雨菲的面前,想扑进她的怀抱,却在看见汪雨菲挺着的大肚子,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月儿......」汪雨菲满脸泪水,将宣月拥进了怀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宣月紧紧抱着汪雨菲,一家团聚,比什么事情都来得重要,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离开他们半步。
    宣月松开手,看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宣啟,她一把跪在他的床边,握起他冰凉的双手,「爹,您还好吗?」
    宣啟扯起一抹微笑,张了张乾涩的起皮的双唇,轻点了点头。他无力地握了握宣月的手,轻声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爹......」宣月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她转过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伊仲勛,「伊大夫,爹还好吗?」
    此刻眾人都已经踏进了宣啟的房间,至此,再次一家团聚了。
    伊仲勛安抚地拍了拍宣月的肩膀,「放心吧。毒已经去除的差不多了,只是中毒的时间过长,虽然没有侵蚀到五脏六腑,但也是大大伤了元气,没个一年半载是好不起来的。不过王爷身子骨本就硬朗,相信復原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宣月低下了头,「谢谢您伊大夫。」随即便将下巴抵在宣啟的手背上,「爹,您要快点好起来。」
    宣啟伸出没被抓住的手,轻抚了抚宣月的发丝,「放心吧,有你们,我怎么捨得不照顾好自己。」
    宣陌和宣影此刻也跟着宣月一起跪在了宣啟的床边,搂住了他。
    宣啟费力地抬眼看着站在夏侯于身边的魏天和,「和儿,来。」
    魏天和胡乱地抹了把眼睛,也走到床边,跪了下来,「爹,我在这。」
    宣啟笑着说道,「老天爷待我不薄,这么一闹没把我的命收走,还能再次见到我最宝贝的孩子们。」
    「爹......」四人齐声唤道,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拥抱住宣啟,这个他们心中最爱的父亲,最伟岸的父亲。
    宣昱也走到宣叶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完全放下了。
    夏侯于与陆孟喆相视而笑,看到宣家人都安然无恙,他们终于不用再害怕了。
    眾人又再话了几句家常,看着宣啟渐渐露出了疲态,便纷纷离开了房间,让伊仲勛陪着他休息。
    宣陌扶着汪雨菲回到了院子,即将临盆的她经歷了这场风波,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造成什么影响,伊仲勛说过,先前汪雨菲受过惊吓,临盆的日子可能会提前,于是宣陌自那时开始就对汪雨菲寸步不离,以防有些什么突发状况。
    而宣影,身为宣家下一任的主事,有义务要知道接下来宣家该走哪一步棋。这次眾人的性命能得救都是因为牺牲了兵权,但自太祖时期以来兵权就一向由宣家把持,所以威望才能绵延了一代又一代,如今失了兵权的宣家就如同一个空壳,即使地位依旧,但这实权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以往人人见到宣家都要礼让三分,如今不往他们头上踩几脚,已是万幸。
    宣叶领着其他人到了书房,连戈和陆生一到宣家不久便回到了「五门剎」,离开京城这么久,许多事情都需要深入的再了解,以防再发生什么变故,所以如今除了宣家人外,就只有夏侯于、陆孟喆和鐘灵了。
    「爷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坐下后不久,夏侯于便开口问道。
    宣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证据来的莫名其妙,那夜我还在和端木磊用膳,冯莫风就带人来二话都没说就把我们都抓进了大牢。」
    「那你知道是何人做的吗?」夏侯于皱了皱眉。
    宣叶面上突然变得狠戾,「还用想,除了梁丘君,绝无第二人选。」
    夏侯于轻叹了口气,「既然您想到了,那肯定知道是乐慎和梁丘君勾结。」见到宣叶点了点头,夏侯于又问道,「那王爷中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们在边城时,并不知道王爷中毒之事。」
    「也是乐慎到天牢时我们才知道的。牢中都是乐慎的人,你们在外不知道也属正常。」宣叶将那夜乐慎到牢中发生的事都尽数说了出来,听得不知情的眾人心中一阵愤怒。
    鐘灵看着宣叶,突然站了起来,跪倒在地。
    宣叶一惊,连忙走上前去扶住她,「鐘姑娘这是为何,快请起。」
    鐘灵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我们鐘家造成的,若不是父皇的指令,鐘离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宣家下手。这一切都是我们鐘家的责任。我替父皇向你们道歉。」
    宣叶长叹了一口气,「昱儿,来帮忙。」宣昱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走上前,扶住鐘灵的肩膀,宣叶开口说道,「这一切要说其实是我们宣家的责任,若不是当初爹的一时衝动,也不会有如今这些祸事。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们家说才是,是我们害死了你的兄长,你的父亲儘管偏激,但也是无奈之举。」说着边拍了拍鐘灵的肩膀,「昱儿,扶鐘姑娘到一旁坐下吧。这道歉的话,可莫要再说出口了。再说了,你从头到尾都未做过错事,又何须自责。」
    鐘灵抹着眼泪坐回了椅子上,而原本就坐在她身边的宣昱则是紧握住她的双手。
    宣叶坐定在书案后又道,「如今宣家失了兵权,表面上看是祸事,但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陛下的疑心,还宣家片刻的寧静。」
    「爷爷,我代父皇向你们致歉。」夏侯于紧皱着眉头,一脸愧疚地道。
    「哎。」宣叶瞪大了双眼,一脸怒气地道,「你们今日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吶,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再这样老夫可不客气了。」
    夏侯于愣了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听见宣叶说道,「这些事都是我们这一辈的事,和你们孩子们并无任何瓜葛。这什么道歉的话就甭说了,现在宣家是暂时平安了,但你们的任务可还没有完成。」
    年轻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低下了头,是了,鐘仁之事,迟早要解决,这离国也早晚都得去。再说了,端木绎人还在那里,计划,并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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