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瑶琳觉得謳妮勒得她不舒服,便不耐烦地挣开了她的手,「先放开,我去前面看看。」
    女孩失去保护罩后,男人很快凑近落单的謳妮,压低音量说:「你们女孩子怎么回事,身上掛着一堆小彩石,不重吗?」
    他的嗓音很低沉,语气中隐隐含有揶揄意味,突如其来的单独对话让她心跳如擂鼓。
    謳妮边走边盯着碎石子路,点点头,又摇摇头,鼓起勇气把父亲说过的话原封不动摆出来:「因为……打扮得越漂亮的女孩,越有机会获得男子青睞,如果有更多好的配偶可选择,就不用挑人挑剩的了。」
    汀莱不动声色地送了个眼神过去给无翊,示意无翊先把瑶琳带开。看着手下很快完成任务,双双顺利消失在面前,四周终于静下来,汀莱大人低下头,眸色温柔地看着謳妮问:「所以呢?有用吗?很多男人喜欢你?」
    謳妮有点洩气,诚实地说:「没有,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他们大多喜欢瑶琳,和她比起来,我实在太丑了。」
    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汀莱大人忍不住又笑开怀。
    看见他笑,她倒想哭了。
    笑了几声,他抿下唇,意有所指道:「你还小,这种事不必急。」
    謳妮点点头,很快看到一朵漂亮的花,奔过去蹲下来将它攀折摘下,捏在手里转着花茎玩,「我知道呀,但是父亲大人身体不好,我怕太晚了……就、就……」
    来不及看到她幸福呀。
    汀莱大人走过去,跟着蹲踞在旁,高大的身子像团庞大的结界,瞬间垄罩她小小世界。他紧盯着她忧愁的脸,轻声试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认识的人多,可帮你留意留意。」
    謳妮疑惑抬头,冷不防迎上男人深邃的瞳孔。他微微勾唇,扬起嘴角,形状明显的喉结滚了一下。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
    风颼颼地吹,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花香将他们团团包围。
    謳妮有点想打喷嚏,儘管现在不是打喷嚏的好时机。每回她打喷嚏都会喷出鼻水,惹得看见的人发笑。
    为了避免在汀莱大人面前出糗,她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红着脸结巴说:「我、我去找瑶琳,出来太久了,我们得回家了。」
    男人哪懂女孩子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他脸上的浅笑缓慢撤去,面容恢復平时的冷冽,跟着淡漠起身,整了整袍子,心平气和说:「我带你去吧。」
    「好的。」
    走了两步,鼻子真的痒到受不了了,謳妮掐住鼻翼再用袖口摀住鼻子降低音量后哈啾两声,这才舒服许多。
    呼,好极了,这次鼻水很克制呢。謳妮心情轻松起来,连忙跟上汀莱大人,心里有些欢喜也有些羞涩地盯着他的背影直直看。
    汀莱大人整个人显得有点心浮气躁,也不说话,只是带着她在宫殿里乱绕。她感到奇怪,在心里连连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他生气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怕被汀莱大人讨厌,索性配合他安静到底。
    他们各自静默地走着,謳妮也不好意思问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找到瑶琳他们,以前她并不知道宫殿后面居然这么大,现在她走到脚都有点痠了。
    汀莱大人不是住这里吗?该不会迷路了吧?
    这个猜测太过荒谬,謳妮没敢问,只好旁敲侧击说:「汀、汀莱大人,您平时常来后殿这里吗?」
    男人停下脚步观看四周,面露诧异,随后颊上浮起淡淡红晕,罕见地露出些许赧色,却一本正经说:「不,没什么来过。」
    他接着说:「我找找路。」
    謳妮震惊了。
    这真的是岛上最强的男人吗……
    謳妮憋住笑,欢喜地跟着他原路折返。
    *
    好不容易,大考结束了,虎视眈眈的许宸传讯约奇芷寧假日去公园「走走」。
    奇芷寧带着滚滚赴约,由于他们到得很早,许宸还没出现,一人一宠只好先找了张长椅坐下。
    几个大人牵着两条狼犬从远处走来,奇芷寧忽然兴奋了,激动地问滚滚要不要去跟牠们玩?滚滚鄙夷地瞧了狼犬一眼,撇开头,发出不屑闷哼。
    狼犬快经过他们时,忽然吓得不敢再动,缩在那里不停颤慄发抖,低低地呜呜呜叫着死命退后。
    牠们的主人奇怪地看了看奇芷寧,又看了看她脚边一脸傲慢的滚滚,皱紧眉头。他们喊着两条狼犬的名字,嚷着「怎么啦怎么啦,我们赶时间呢快点走了啊!」
    他们试图去拉,狼犬却颤慄得更厉害,嘴里发出的呜噎频繁响亮,看起来根本吓坏了。
    咦?狗狗怕滚滚吗?
    奇芷寧看出了狗狗的恐惧,尷尬地清了清喉咙,僵硬地指着远处一棵大树,让滚滚绕行一圈那棵树后再回来找她。
    滚滚抬眸扫了她一眼,终于抬起脚步慢吞吞地走向那棵树。牠一离开,两隻狼犬像疯了一样,没命往前奔窜,牠们的主人慌慌张张跟了上去,一下子没了踪影。
    奇芷寧转过去喊滚滚,这回牠速度很快,咻的像光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影子后奔回她的身边,跳上长椅,奇芷寧呆呆地看着牠,「好快,你是怎么办到的?」
    当然牠是不会回应的。
    许宸来了,手里提着一袋刚买的香喷喷又好吃的糖炒栗子,带着他一贯的清爽笑容赶到。看到滚滚,他伸出手想摸牠的头示好,滚滚充满敌意地对他张开长满利牙的嘴,后来许宸都很聪明的与牠保持友善距离了。
    刚炒好的栗子很好剥,许宸绅士地把整袋剥了精光,一颗一颗拿给奇芷寧。奇芷寧享受着服务,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然后许宸放了几颗在她手上,让她餵给滚滚吃。奇芷寧张开掌心递出去,滚滚弯下身来小心翼翼伸出舌头把栗子捲进口腔里。
    整个下午,滚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许宸好几次想牵奇芷寧的手都被滚滚威吓制止,他只好无奈地搔头苦笑。
    分开前,许宸再一次确定了奇芷寧的大学志愿后,两人在公园出口说了再见。
    奇芷寧拉着滚滚朝奇家的方向走,想起牠对许宸的不友善,一路上忙着对牠晓以大义:「哎呀,我的好滚滚,我当然知道你是我最亲密的家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嘍~但是我活在一个群体社会里,不可能只与你相依为命啊,我会有自己的同学、交到胡孜孜以外的其他好朋友,将来也会和其他男生组成新的家庭,然后迎接新的小天使们,或者是养其他宠物,你别担心,无论是什么时候,你在我心中都有个独一无二的特别位置……」
    「唧────」
    一阵尖锐棘长的煞车声打断她的诵经,她停下来瞇着眼微微侧脸迎向刺眼的光,还来不及闪避即将撞上的车辆,一道光影闪电窜过面前,接着是雷霆万钧的磅礡撞击声响,像电影中的爆破特效在眼前真实上演般,奇芷寧亲眼看见那架巨大的钢铁机壳反方向弹飞出去,直直撞上电线杆后玻璃四溅,凹成诡异的弧度后四轮仍不停打转,直到砰的一声落地后宛如一块庞大的废铁冒出白烟。
    她张着嘴,苍白着脸,在那幅可怖的画面中找到了滚滚。
    牠回过头来瞅着她,眼中闪烁着迷幻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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