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门终于打开。
    「很不幸,患者因脑部受到外力极大撞击,造成大量出血,经过急救还是无法挽回,请你们节哀顺变。」医生从里头走出,眼神黯然,语气沉重的宣布他再也回不来的讯息。
    回不来了......
    「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抓着医生的手臂,不可置信的问着,什么叫我们要节哀顺变...?
    他把我的手放回身体两侧,头低下,「真的很抱歉,我没办法救回患者,真的很对不起。」
    我无力的跌坐在地,发疯似的大喊,「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薛少凌不可能就这样离开!不会!」
    晨轩摇着我,神情哀伤,提醒我要认清事实,「思乐!他走了!你要接受啊!」
    「才不是!才没有...你骗人...」我泣不成声,怎样都不愿接受他离开的事实。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事实,对,都不是真的。
    「思乐这都是真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起身往手术室走,喃喃的说着:「不是真的、不是...」
    「刘思乐,认清现实!他离开了!」背后的传来的声音让我觉得好刺耳。
    我回头,使劲全力的大吼:「不可能!薛少凌不会死的!」
    骤然睁开眼睛,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头冒着冷汗。
    「思乐、思乐?醒了吗?」映入眼帘的是晨轩高兴的脸庞。
    刚刚那一切...是梦吧?不是真的吧?刚刚的对话太过于真实,让我、让我差点误以为真。
    我嚥了嚥口水,「薛少凌呢?他...」
    晨轩的脸忽然变的凝重,「思乐,你听我说,医生说薛少凌他......」
    我用力的摇着头,拔掉了点滴,下了床往门口跑,「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
    出了病房门,我往护理站的方向跑,「护士小姐,请问薛少凌的病房在哪一间?」
    护士在电脑打入几串字,抬头告诉我:「在539号,往那边直直走到底右转就是了。」
    「谢谢你。」朝她手指的方向跑去,我几乎没有呼吸的奔着。
    来护士说的那间病房,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还是打开了门。
    病床上躺的人头包着好几层绷带,旁边放了几台的仪器,透过好几条管子接到他身上。
    我走到病床边的椅子坐下,静静望着他的睡脸,他的睫毛很长、脣恢復了血色,却还是显得苍白。
    他睡得很安详,似乎什么都吵不醒他。
    「思乐,还好你在这。」背后的晨轩还喘着气,应该是一路追在我后面吧。
    「医生说,薛少凌怎么了?」这一回,我比较冷静了。
    他走到我旁边,和我一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医生说,薛少凌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因为脑部受到大力撞击,什么时候清醒就要看他的生存意志了。」
    *
    今天是他受伤后的第三天,仪器上显示的线条依然没有太大起伏。
    前天的时候,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所以可以出院了。
    听晨轩说,他趁机逃脱并打电话给薛少凌和警察,等到薛少凌进来很久却都没有出去,进来才发现我们都受了伤,跟医护人员一起把我们带上救护车。
    至于尹沐雪跟威特,被警察依蓄意伤人和绑架的罪名带走了;芷蕾因精神状态不是很平稳,过程中被送到医院诊治。
    「薛少凌,你今天有好一点吗?」每天来病房的第一句话,虽然还是只有寂静的空气回应我。
    我依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他,还有等待。
    等待他醒来的时候,我会成为他第一眼看到的人。
    「思乐。」
    我转头,看见来人有些惊讶,「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把锅子放在桌子上,捏了我的脸,「问小轩的啊,带鸡汤来给你喝,看你这几天没什么吃,伤才刚好,身体多顾点啊。」
    「我知道,妈你不用担心啦。」我拍拍她的手。
    「晚上就要跨年了,没打算和朋友去玩?」
    我摇摇头,望着病床上熟睡的他,「没有,我要留在医院陪他。」
    「乐,你老实说,你喜欢他齁?」
    我仰头,「妈......」
    「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很明显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从你之前为他挡下那刀,害老妈我心疼得要死,还有现在不离不弃的照顾他,以及你跟我问的那些问题,根本都不是你朋友,而是你。」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我喜欢他。」
    妈妈拍拍我的肩,「乐,幸福是虚无的,要用自己的双手和那颗心持续努力,才能让它实现在生命里,你要加油喔。」
    我朝妈妈露出感激的微笑,起身抱着她,「妈,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她摸摸我的头,离开了我的拥抱,「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不叫你幸福要叫谁幸福。」
    目送妈妈离开后,视线又转回了他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趴在病床上睡着了,揉揉眼睛,看着墙上的时鐘,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突然想到什么,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萤幕上显示大大的倒数数字,数至一时,烟火接连出现,整个画面七彩绚烂。
    忆起圣诞节那时候,我和他坐在枫树林看着同样为了庆祝而施放的烟火。
    烟火依然耀眼、依然精彩,但是现在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鼻头一酸,拉着他的衣角,「薛少凌,新年快乐。跟你说一个秘密喔,其实、其实,我很喜欢你。你别睡了好不好?起来骂我傻瓜啊......」
    最后,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紧闭,动也不动。
    我摀着嘴,不想让啜泣声被听见。
    欸,你起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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