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华夏集团能走到今天,也不全是这孩子的功劳。陈总、赵经理和王经理都出力不少,说起这些来,我这个当父亲的还真是要替孩子感谢你们。”夏志元这时开口说道,他看了陈满贯一眼,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却有深意。
    夏志元是知道陈满贯的用意的,他管理着华夏慈善基金,怎能不知道今天放假的事?这件事他也觉得奇怪,只不过女儿在电话里没有明说。而且,她很少把公司员工和家里人请到一桌吃饭,就算有,也是只有他们夫妻陪着,没道理把家里两位老人和亲戚们都接来。
    这里面肯定有事!
    夏 志元一肚子疑问,却不能让饭桌上气氛太尴尬。陈满贯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笑着摆摆手,谦虚两句,旁边两名经理也跟着谦虚起来,夏志元拿起酒杯为三人 敬了酒,几轮过后,李娟对夏志元摇摇头,表示夏芍的手机还在关机中,夏志元这才道:“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先吃饭吧,都别等她了。”
    眼看着中午就要过了,哪有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两位老人当即带头动了筷子,陈满贯冲两名经理点点头,一桌人这才边吃边等夏芍。
    但夏芍没等到,夏志元的手机却响了。
    “夏董到了?”陈满贯放下筷子问。
    夏志元却盯着手机愣了愣,道:“刘市长的电话。”
    刘景泉?
    夏 家人也愣了愣,但对东市市长刘景泉给夏志涛打电话的事都不意外。华夏集团刚成立的时候,这位刘市长就对夏家很照顾,更何况现在?只是刘市长倒是个实干又有 分寸的人,自始至终对夏家都不像其他人那么攀附,这点倒让夏志元对这位市长挺有好感。不知道他这时候打电话为了什么事?
    饭桌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夏志元,听他有些为难的语气,“现在?刘市长,能改天吗?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
    夏志元话没说完,那边刘景泉就打断了他,具体说了什么,在场的人都没听清,只是见夏志元脸色为难,听了一会儿电话,道:“那怎么好意思?算了,还是我过去吧。”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话,夏志元道:“不用了,刘市长,我过去吧,一会儿就到。”
    说罢,夏志元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李娟问。
    “刘市长有点急事,请我过去一趟。”夏志元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想问问改天行不行,那边好像很急,刘景泉竟然问他在哪里,他要亲自过来。他哪里好意思让他一个市长亲自过来?而且,这酒店里都是自己一家人在,说正事也不方便,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去趟刘景泉的办公室。
    “陈总,赵经理,王经理,实在抱歉,我失陪一下。一会儿小芍那孩子回来了,让她陪你们吧。”夏志元无奈给陈满贯三人赔礼道歉,又嘱咐夏志涛陪好客人,这才跟两位老人又告了罪,起身离开了。
    李娟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久久没把目光收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头总是有点不安。男人的事她虽然不懂,可是刘市长她见过,那是位沉稳的官,有什么急事非得今天见?
    李娟拿着手机,又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顿时心里不安的感觉更重,但饭桌上有客人在,她也只能先按捺下来,强装笑意,张罗着两位老人和陈满贯三人吃饭了。
    ……
    夏志元开着车到了市政府,刘景泉约他办公室里见面。
    若不是自华夏集团成立的时候就认识刘景泉,清楚他的为人,夏志元决计不会来市长办公室这种地方。不然,谁知道来了以后会有什么难推脱的事?
    夏志元猜不透刘景泉有什么急事,他来到办公室门口,在寂静的走廊上深吸一口气,才敲响了门。
    “请进。”刘景泉的声音传来,许是隔着门的关系,听起来特别的沉。
    夏志元没在意,推门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夏志元便惊得倒吸一口气!
    办公室里,刘景泉被绑在椅子里,办公桌前的地上倒着一名女子,穿着制服,脸色发青,七窍竟然流着黑血,手里一叠散落的文件,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刘景泉也盯着门口,死命给夏志元使眼色,夏志元被这办公室里的场面所惊,哪里反应得过来。他尚在怔愣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一记钝痛,两眼一黑,砰地倒在了地上。
    门关上,门后一名女子微笑着看了眼地上倒着的夏志元,手里拿着只带血的玻璃烟灰缸。
    “你说过不伤人的!”刘景泉盯着女子,怒道。
    冷以欣轻嘲地一笑,好似听到了笑话,“刘市长,您真有趣。我不伤他,我让他来干嘛?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懂,您之前怎么偏就信了?”
    刘景泉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他能不信吗?他现在可是被人挟持着!
    “您现在可是我的帮凶,别忘了,他能来,您功劳匪浅。”冷以欣一笑,从身上拿出绳子来,走到夏志元身边。
    夏志元头上出血,暂时昏迷,冷以欣先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绑得时候勒得极紧,连刘景泉远远的都能看到夏志元的双手没一会儿就发了紫。绑完了手脚,冷以欣似还不放心,又蹲下身子想将人整个绑起来。可是夏志元毕竟是成年男人,哪里是她推得动的?
    冷以欣一眯眼,一脚跺在夏志元身上,将他整个人跺翻在旁,慢慢地捆。她似玩上了瘾,跺一脚,捆一道,嘴角始终挂着笑,一道一道,勒得极紧。
    “你想把他怎么样?我警告你,杀人是犯法的!”刘景泉看得发毛,更心有愧疚,不忍让冷以欣再接着虐打,便出声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冷以欣只给了他个冷嘲的眼神,看了眼桌前倒着的女秘书。
    刘 景泉脸色刷地一白,咬牙。这确实是极大的讽刺,她都已经杀了一个人了,还在乎杀更多?可怜了小刘,才刚来市政府工作没两年,今天中午本该回家吃饭休息的, 他因为要忙原市委书记连忠勇下台后积压下来的那些烂摊子公务,便让她留下来帮忙。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个穷凶极恶的女罪犯……
    这女子刚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觉得她气质跟夏芍有些像。尽管她中午出现在市长办公室里不合规矩,他还是好声好气地询问她有什么事,没想到她竟一来就亮出了刀子!
    刘景泉也不是头一天在官场混了,这种场面虽然没见过,但威严还是有的,绝不可能被一名女子拿着刀子就能吓怕。他立刻出声斥责威吓,哪知道,这女子只是拿刀指了一下小刘,小刘就死了!
    他 被控制之后,这才得知女子的目的,她竟是冲着夏家来的!也不知是华夏集团什么时候惹的人,这人明显是要报仇,可是她挟持着他,他不得不打电话给夏志元。这 女子心机挺重,听说夏志元在外头吃饭后,曾要求他问问夏志元在哪里,让他带她过去。好在夏志元没同意,自己过来了……
    当然,他只身前来的结果就是让自己也深陷险境。
    冷 以欣站起身来,目光重回夏志元身上,她并非虐打够了,而是在思考。今天中午,她从夏家离开,先到了华夏慈善基金会,又去了福瑞祥和华苑私人会所,发现这三 处地方竟然员工都在放假!她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夏芍应该还在京城,她想不出她有什么本事知道她在东市,所以便来到了东市市政府,挟持了刘景泉, 让他联系上了夏家人。
    可恨的是,夏志元没说出他在哪儿,坚持要自己来,便挂了电话。要不然……
    不过也没关系,杀一个是一个,晚上她再去夏家,折磨折磨那个女人。
    冷以欣一笑,但心底却还有不安的感觉。她目光一厉,转身来到水壶旁,倒了杯水,径直走了过来,一笑,甩手泼到了夏志元脸上。
    那水是开水,夏志元被烫得身体一个痉挛,麻绳顿时将手脚绞得刺痛,他在刺痛下缓缓睁开眼,仰着脸,视线模糊地看到一名穿着白色大衣长发披肩的女子,一张眉眼含笑的脸……
    夏志元倏地睁大眼,一瞬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随即一阵儿头晕过后,他渐渐看清了那名女子,“你、你是谁?”
    不是小芍!当然不可能是小芍!可是,这女孩子怎么和她这么像?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像你的女儿?”冷以欣眉眼含笑,笑意却是冷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男人——那个毁了她这一生幸福的女人的父亲。
    夏志元皱紧眉头,并没有回答冷以欣的问题,他只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
    冷以欣却目光忽然一厉,一脚踹在了夏志元的胳膊上,他胳膊被绳子捆得极紧,这一踹,手腕顿时被勒破了皮肉,血顿时染红了绳子,“谁愿意像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不像……”夏志元头晕乎乎的,感觉一片黏腻,但还是忍着痛有气无力地说道。
    “什么?”冷以欣一愣。
    “不像,小芍是个好孩子,你们一点都不像。”夏志元道。
    但话音刚落,腹部便遭一脚,夏志元顿时脸色煞白,他只记得自己后脑勺被人砸了一下,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但身体似乎在他昏迷的时候挨过打,这一脚踹上来奇痛,也不知是不是肋骨断了。
    “她 好?是,你们都觉得她好……”冷以欣呵呵一笑,笑声瘆人,“你们都觉得她是天才,商界奇才,玄门嫡传,成绩优秀,她什么都好,就连嫁的人都是她喜欢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抢我喜欢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愿望,偏偏被她夺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有,还要跟我抢!”
    女子声音凄厉,屋里顿时传来一阵阵拳打脚踢,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头发瘆。
    刘景泉在办公桌后看得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本想喊停,却咬牙没出声。这女人是个疯子,谁知道激怒她,她会不会变本加厉?他现在被绑着,完全没办法自救,更别提救人了,只能祈祷这女人赶紧收手。再这么打下去,肯定要出人命!
    地上全是夏志元咳出的血,他已经意识模糊,冷以欣却不解气,蹲下身子,一把水果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说,夏家其他的人在哪里?说出来,你就可以不用死。”
    夏志元不是傻子,他怎么会说?他此时此刻只庆幸自己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没让刘景泉去酒店找他。
    “不用怕,我只是听说她还有祖父祖母,还有母亲,有些想见见他们而已。”冷以欣一笑,刚才的凄厉此刻已经不见,谈天般的语气,“我的祖父,还有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想见他们,都不太容易呢。”
    夏志元索性闭眼,不再说话了,一副等死的模样。女儿今天的反常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好在其他人还没有事,而女儿就快回来了,她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她回来。
    这辈子,其实活到今天,他也知足了。华夏集团已经强盛,女儿未来的婚事也有着落了。就算让他现在走,他也没什么遗憾了……他的女儿他懂得,未来的道路上没有父母的陪伴,她一样可以走好。
    夏志元闭着眼,嘴角竟牵起一抹欣慰的笑。
    办公室里气氛死寂,这抹笑也不知刺痛了谁了眼,冷以欣一眯眼,眸底的恨意映在刀光上,晃眼。
    那抹刀光却在离夏志元脖颈前一寸,停了!
    冷以欣一惊,想起身,身子已经僵了。
    随即,她听见了一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至少,现在不可能!
    “你想见你的父母?我可以送你去。我这人,向来很好心。”这声音漫然,带着漫不经心,对有些人来说犹如天籁,对有人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
    话音刚落,那道霹雳雷霆便震开了房门!冷以欣蹲在地上,身子动弹不得,尚拿着水果刀架在夏志元脖子上,便被那门被震开的劲力一撞,直直撞飞了出去!
    ☆、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二十四章 冷氏灭绝
    冷以欣撞在刘景泉身后的墙上,刘景泉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听得人胸口都一颤,接着便见冷以欣跌下来,面朝下,脖子转动间,嘴里似乎在喊,“爷……”
    声音刚刚发出来,夏芍抬手一震!
    她 明明站在门口,抬手冲着的方向也不是冷以欣,而是办公室里会客区的方向。夏芍看也没看那方向,地上散落的文件却在劲风中被震起!数十张文件,刀片般割破空 气,顺着夏芍的手势齐飞!所到之处,办公室里的书架被拦腰切断,玻璃炸开,轰声震耳!而那些文件则齐齐钉去墙上,钢筋混凝土的墙面,遇上白纸,竟像是豆腐 一般!
    刘景泉眼都直了,倒吸进去的气就没出来过。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比看大片还要不可思议,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更别提考虑这是怎么做到的了。他看不见那边有什么,只看见夏芍放下手后就不再理那边,而是直直向着冷以欣走来。
    她走进来之后,后面才跟进来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身白色卫衣,仿佛跟这正月底的寒冷天气不在一个季节。少年的脸色比夏芍还要沉,一进门便赶紧蹲下身子去帮夏志元解绑在身上的绳子。
    夏芍进门之后却没看过父亲,应该说,她谁都没看,只看着冷以欣。此刻,她已走到了冷以欣面前。
    冷以欣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淌着血丝。她看不到爷爷的情况,但却怎么也不能相信,爷爷就被夏芍一招制服了?她曾听肖奕说她的修为可能已在炼虚合道的最高境界。
    呵,炼虚合道……
    她果然什么都是优秀的。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因为不喜欢现在的感觉。她不喜欢趴在地上,抬头仰望她的感觉。
    然而,她的手脚才刚动,身子才刚刚抬起一半,她便看见了一只黑色的靴尖。那靴子没碰上她的下巴,她却一瞬间感觉下巴剧痛,脖子猛地向后一仰,颈骨都要断了的感觉,身子更是贴着地面向后一掀,砸进了墙角!
    办公室墙角种着盆高大的绿植,冷以欣的身体跌进去,栽下来,花盆碎裂的瓷片和泥土塌下来,埋在她白色的大衣上,顿时变成了土灰色。她在脏污的泥土里趴着,吐一口血,血水里有刚才下巴受力震落的牙齿。
    冷以欣眯着眼,仍是努力想要站起来,面前却忽来一道劲风!那风将她一扫,像是扫地上的垃圾一般扫出来,她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出墙角,滚到屋里的空地上,仰面朝上。
    冷 以欣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看见夏芍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缓步走了过来。她走得那么悠闲,那么散漫,她仿佛能看见她脸上气定神闲的表情。那是属于她的气质, 她不顾性命学来的,此刻她却倒在地上,倒在泥土和血污里,仿佛落进尘埃。事实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讽刺着她——冒牌就是冒牌。而她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从未跟她 发生过肢体接触,彻头彻尾的嫌恶!
    牙关紧咬,冷以欣眼底迸出灼人的光,那光里有怨毒,有愤怒,有恨意,几欲将人吞噬。谁愿意……谁愿意像你!
    她从来都不愿意,若不是为了她唯一的憧憬……
    冷以欣目光一扫,伸手抄起身旁茶几旁放着的热水瓶猛地一抡!那热水瓶却在她手中爆了开!
    “啊!” 瓶中是满满一壶的开水,爆开的一瞬迎面浇上冷以欣的头脸,那是比一杯开水浇到脸上还要痛苦的滋味。然而,更痛苦的是,热水瓶爆开的瞬间瓶身的玻璃碎片刀子 般扎进她的身体里,胸口、腹部、四肢……抡壶的手伤得最重,一片碎玻璃扎进手腕,已经刺穿了,鲜血直涌。
    “疼么?”夏芍走过来,自进门后,第一次开了口。她语气极淡,漫不经心,却叫人莫名发冷。
    冷以欣睁开一只眼,脸上已经被烫得发红,另一只眼已经睁不开。刚才开水迸开的时候,烫伤了她一只眼,此刻整个左边头脑都刺痛得发懵,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
    夏芍的声音在这疼痛里清清淡淡,“用开水把人泼醒,你真是天才。受你的启发,我试了试,你不介意吧?”
    冷以欣的一只眼猛地睁大,眼里是不可思议。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难不成,她当时就在门外?可如果她在门外,为什么没有马上进来,而是由她在办公室里虐打她父亲?
    夏芍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冷淡地往冷以欣受伤最重的手腕上一落,淡道:“不过,我觉得用绳子绑人这招太老套,捆得再紧也不过是磨破皮,我更喜欢干脆点。比如说,这样。”
    谈天般的语气,利落的动作,冷以欣瞪大眼时,夏芍已一脚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已经扎透了的玻璃片,此刻如刀刃般,一刀,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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