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爹娘怎么也不会坑害了我。”钟文栩点头道。
    钟文采便道:“坑害是不会坑害,可也未必能嫁给自己欢喜的人啊。”
    “这么说,文采你是有意中人了,快说,快说是谁?”钟文栩马上就找回了场子。
    钟文采便忙否认:“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哪有什么意中人啊。”
    这话谢兰馨和钟文采都是不肯相信的,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动手呵她的痒:“说不说,说不说。”
    “哈哈,好痒,你们别闹啦,真没有呀。”钟文采手忙脚乱地躲避。
    笑闹了一阵,到底没有叫钟文采说出那个人来。
    钟文采又瞧了眼谢兰馨,叫文栩:“好像有点儿不对啊,咱们才是一家的,怎么刚才就叫阿凝各个击破了?”
    钟文栩也想到刚才自己和文采都被取笑了,独谢兰馨安然无恙,也点点头:“对啊,这丫头最小,心眼却最多,不能饶了她!”
    谢兰馨一脸无辜:“两位姐姐说什么呢?”
    “还装!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谢兰馨忙跳起来往外跑:“哎哎,两位姐姐这可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以强凌弱!”
    “对啊,我们就这么做了,看你怎么以弱胜强吧。”两人追过去抓她。
    谢兰馨边叫救命边逃开,周边的远远站着的丫鬟媳妇们,见是几个小姐在玩闹,都笑笑不介入。
    谢兰馨慌不择路,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伸手扶着她,关心地问:“表妹,你没事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灯
    却正是钟子枢。
    “没事,没事!”谢兰馨十分不好意思,忙退后一步,让钟子枢放手。
    自钟子枢去了齐贤书院后,两人甚少见面,见面也少说话,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头一次离得这么近。
    钟子枢想趁机说点什么。
    “四哥!”
    “枢四哥!”
    钟文采和钟文栩走了过来,她们看到谢兰馨一头撞上钟子枢,都是一笑,两人便缓下脚步,慢慢地走了过来。
    不过他们走得再慢,毕竟刚才追得紧,也没几步路,钟子枢的话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她们就走到了。
    不是她们不想给钟子枢机会,只是眼下这儿可还有这么多下人在呢,她们总要考虑谢兰馨的名节,毕竟她们都知道,三婶可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尽管她如今在老家,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钟子枢的父母,万一事儿最终不成,不是害了谢兰馨嘛。
    之前她们能那般肆无忌惮地开玩笑,那也是侍女们都不在跟前,私下里的说笑,远远守着的她们只看见又听不见。但眼下可不同,两人撞上只是意外,但如果在一起说话久了,谁知道她们会传出什么来。虽然宁国府御下严,但碎嘴人总是哪儿都有的。
    钟子枢也发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放弃了,转向钟文采她们,打了个招呼。
    钟文采就问他:“四哥怎么在家里?不是说要去看花灯的吗?”钟文采的话里有几分酸意,他们男孩子就比女孩子自在许多。
    “我回来拿点儿东西。”钟子枢道,又问她们,“妹妹们在玩什么呢,都一头一脸的汗。”
    同样一脸汗的还有谢兰馨。
    几人刚才都玩得挺疯的,这日阳光又好,她们的衣裳又厚,可不就一脸汗了。
    三个女孩子互相看看,都觉得从别人身上就可以看出自家的仪表肯定是糟透了,都十分不好意思。
    钟文采便道:“那四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去拿东西吧。”忙着要催他走。本来想要邀他一处玩会儿的心顿时就没有了。
    钟子枢看了眼谢兰馨,嘱咐了她们一声:“外头到底有点儿风,你们都出了汗,还是早些回屋里去,别一会儿着了凉。”便离开了。
    几人便忙都应了,目送钟子枢离开。不用钟子枢说,她们也不会在外面呆了,都要回屋里净面洗漱呢。
    几人的丫鬟便把她们之前做的灯拿着,都先往钟文采的屋子里去。
    钟文采叫了丫鬟端了水上来,各自都重新梳洗过了,才又重新坐下来说话。
    同样还是把侍女们都打发到外头,三个女孩子坐下来说悄悄话,这回针对的就是谢兰馨啦:
    “阿凝,我瞧你也可以做我们嫂子的嘛,四哥挺喜欢你的。”
    “对啊,枢四哥挺不错的。”
    谢兰馨便道:“这会儿拿我取笑啦?你们都知道这不可能的。还是叫文栩姐给我做嫂子比较好。”
    钟文采便显得有些为难:“唉,如果文栩姐要嫁给兰轩表哥,这倒真不成了,不然不就成了换亲了?”
    “文采,你站哪边的呀。”钟文栩便又羞红了脸,“这会儿不是说阿凝的事儿么?”
    “你们这两桩都是好姻缘啊,说说怕什么,不过说起来,似乎好像文栩的这桩更有戏一点儿啊。”
    “你小心,别叫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钟文栩发狠道。
    “听话听音,看来文栩你对兰轩表哥还是喜欢的嘛。”钟文采躲在谢兰馨身后,“阿凝,看来你真做不成我的四嫂了。”
    谢兰馨道:“瞎说什么呢,子枢哥自有他的良缘,别往我身上扯啊。”谢兰馨对钟子枢的那点儿初开情窦,已经被种种的事儿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虽然对钟子枢的好感还在,但已经不再去想嫁给她的事儿了。
    谢兰馨又道:“好啦,咱们的玩笑也开够啦,别再说啦,这些事儿自有爹娘会处理,叫人听见我们这样玩笑,可不要笑咱们轻狂么。”
    “阿凝你突然正经起来,叫人好不习惯呢。”钟文采这么说,但也同样不再说这些事了,她也知道她们闺中的这些玩笑都当不得真的,有决定权的还是各自的爹娘。
    谢兰馨在这儿消磨到天黑,陪外祖母他们一道用过了晚餐,又和两府的人一处赏了宁国府和定远侯府里的花灯彩楼,并一道猜了灯谜,听得外头的传报说赏花灯的人回来了,才和钟文栩一道起身告辞。
    定远侯是钟文栩的哥哥钟子桓,谢家是谢云轩和谢兰轩,今年他们和宁国府的钟子梁等几个表兄弟都一处赏灯,也都知道自家妹妹在宁国府,因而赏玩花灯便又一道来接。
    既然过来了,自然要拜见钟母,钟母便又拉着他们问了几句赏花灯的事儿,大家也都约略跟她说说。钟母也不过随口问问,知道已经很晚了,听他们说了几句后,就放他们走了,又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谢云轩、谢兰轩并钟子桓都应了,都叫她放心,不过几步路,不会有什么事儿。
    谢兰馨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便悄悄地看了一眼钟文栩。
    钟文栩此前也接触过谢兰轩几次,不过那时候的印象就是一个普通的远房表哥,并没有别的想法。但谢兰馨她们今日开玩笑地提起谢兰轩来,此时再见到他,心情就大不同了。
    谢兰轩此时站在谢云轩的身边,过了年已经十六岁的少年,比哥哥略矮一两寸,也显得稚气一些,但相貌十分相似,同样是玉树临风,而且他说说笑笑显得十分活泼,不似谢云轩般寡言。
    谢兰馨便看到钟文栩的脸又红了。她再看了眼毫不知情的谢兰轩,偷偷地笑了。
    回去的路上,谢兰轩还故意逗谢兰馨,历历地诉说着这次赏花灯的事儿,把这次的元宵节渲染得十分热闹:“妹妹,你这次没能去实在是可惜了!”
    要是往常,谢兰馨肯定要和他斗几句嘴,但这会儿谢兰馨想着钟文栩的事儿,就好像有了个他的把柄似的,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谢兰轩在外头絮絮地说了许多,没见回应,不由有些奇怪,便向谢云轩道:“难道妹妹睡着了?”
    谢云轩也这样想:“大概吧,如果换了平常的日子,妹妹早睡下了。你也别吵吵了,让妹妹先安静睡一会儿吧。”
    谢兰轩便有些没意思:“好吧。”没有妹妹和他斗嘴,他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也是的,妹妹没能去赏花灯,本来心中就难受,你还故意招惹她。”
    “我不是说给她听了吗?明儿还有花灯,人却比今儿少些,不如明天咱们和娘说了,带妹妹到长春楼哪边看灯?”
    谢云轩便点点头:“这才是做哥哥的样儿。”
    谢兰馨在里头听到哥哥们的说话,心中甜滋滋,她靠在车壁上,一会儿就在晃晃悠悠的车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第二天天亮了。
    洗漱了,谢兰馨就去给她娘请安,便说起了昨天的事儿,悄悄地跟钟湘道:“娘,你觉得文栩姐怎么样?”
    钟湘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随口答道:“是个好姑娘啊,不错的丫头,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们两个不是玩得很好的吗?”
    “是啊,我和文栩姐可要好了,娘,文栩姐今年就及笄了,你说,咱们把他聘了来给二哥做媳妇好不好?”
    钟湘不由惊讶地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谢兰馨便道:“娘先告诉我好不好?”
    “这是给你二哥娶媳妇,那是我一句好不好就能决定的,旁的都没什么,依着东府鸿大哥和大嫂的脾气,这门亲也不是不能做的,只是还要看你二哥和文栩脾气投合不投合,咱们家可不信盲婚哑嫁的事儿。”
    “既然如此,我就给二哥和文栩姐做个红娘呗。”谢兰馨兴致勃勃。
    钟湘忙道:“你别瞎胡闹,这事儿娘自会考虑,你小孩儿家的别插手。”
    谢兰馨便嘟起了嘴:“娘真是的!”
    “娘的话可记着,这可不是你胡闹的事儿,万一弄不好,可要伤了两家的情分。”钟湘一再告诫她。
    谢兰馨便只好应了:“好吧。”
    “你呀,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瞎掺和,叫人知道了,不说你热心,反而说你三姑六婆,什么好名声?你喜欢文栩,娘已经知道了,能不能成,却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好啦好啦,女儿给你相中一个好媳妇,你却把女儿教训了一顿。”谢兰馨便道,“以后我再不管啦。”
    “你要管,不如先管管眼下的事儿,你大哥下个月可就要娶媳妇了,家里忙也忙不过来呢,你二哥的事儿又不急,等你大哥的事儿忙完,再操这个心也不迟。”
    谢兰馨便点头:“也是,等大嫂进了门,叫大嫂操心比较好。”
    “对,这也要问问你大嫂的意见呢,毕竟以后她们妯娌相处的时间更多些。”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谢云轩的婚期改在了这年的二月初八,是个十分吉利的日子,百事皆宜,更利婚嫁,且与谢云轩和临颍县主的生辰八字也十分相合。
    这一日,是个大晴天,初春的阳光照得人心里都暖洋洋的,谢云轩及谢兰轩并钟家的几个表兄弟以及谢云轩的几个要好的同窗、同僚的陪伴下,一群人一大早就热热闹闹地去豫王府那边去迎亲了。
    谢兰馨作为未出阁的小姑娘,自然是没份参与的,只能和钟湘他们在家里,翘首等待迎亲队伍的回来。
    谢兰馨虽不能亲眼目睹,但想也可以想到,这一日,哥哥必然要收许多刁难的。
    此时诸王都还没回封地,豫王又是宗人府的宗人令,且本身也是宗室中辈分和年纪都最长的,因而他嫁孙女,大家都十分给面子,都纷纷前往赴宴,豫王府这一天的热闹,不亚于当日楚王娶儿媳妇。
    从开国至今,已经将近八十年,这八十年中,宗室繁衍,虽不算十分枝繁叶茂,记载皇室玉牒上的人名也有几百了,豫王这一辈的,人本来就不多,如今更只剩下几人,但临颍这一辈的,同宗的兄弟姐妹就已经过百了。这一日,虽然不是人人都来凑热闹,但正在十几岁上的、无事还要生事的几个族兄弟,合着临颍自己的亲兄弟,和两个伯父家的几位堂兄弟,便也有二三十人了。
    这一大群大小舅子们拦在门前时的壮观景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嫁临颍的这一日,比嫁高阳时更热闹些,也就理所当然了。
    颍川王妃因此高兴,倒把对女儿的不舍都减了一两分。
    谢云轩他们是好不容易把新娘子接到手,回家的那一路上,谢兰轩伴在他身边,便忍不住悄悄地跟他哥嘀咕:“以后咱们妹妹出嫁的时候,也不能叫人轻易地娶了去,不然,怎么都不甘心。”
    谢兰轩虽不是新郎官,但这一路,也心有戚戚,十分想自家做舅兄的那一日,定要报今日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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