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泰话音一落,喻孤箫眼里的泪滚下来。靳棠更是委屈,他本来不想隐瞒,只是担心喻泰追问坏了喻孤箫的计划,虽然现在朝中杂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是还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可是靳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他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喻泰突然过问此事,为什么喻孤箫突然受了训斥,为什么自己也突然变成了罪人。
    喻孤箫的眼泪,润湿了已经凝干的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明明还在考虑着如何铲除祸患,却没想到祸患还没铲除,自己却陷入险境。
    他没有说谎,他甚至都没有说话,可是喻泰的信任,此刻都荡然无存了。
    “父皇若是不信,儿臣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国舅所为之事,儿臣的确知情,而且想尽力地帮他处理,儿臣。有过!”喻孤箫悲恸地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叩首后抬头,看着喻泰,定定地道:“但是,儿臣心中委屈,只想争辩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请父皇,明察!”
    “谁是清者?谁是浊者?你身为太子,竟为一己私情,忘却天下,忘却朝局!”
    “儿臣没有忘······”
    “够了!”喻泰怒吼,“你说你不想争辩,朕也不想再听你争辩了!”
    喻泰沉着气,平缓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靳棠知情不报,唯听太子一人所命,于尚书之位,谓为失职,革去职位,命其归家自省,刑部尚书一职,由沈丘复任,全权审理祁青陈与喻孤箫贪赃枉法一案。祁青陈革去现任官职,交由刑部查办,喻孤箫,”喻泰顿了顿,叹了口气,“也交由刑部查办。朱寿凌首告有功,允其暂居京城,随时听候刑部传唤,协助沈丘审理此案。太师府和东宫,由禁军把守,任何人不得擅出,任何人不得擅入。”
    “陛下!陛下明察!太子殿下绝无与祁青陈串通之举啊!陛下!”靳棠叩首拜请,喻泰却不想理会,起身走了。
    喻孤箫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冷笑着。
    “殿下,您为什么不争辩两句?为什么不替自己分辩呢!”靳棠爬到喻孤箫身边,连声问道。
    “不管我说什么,父皇都不会再信了。”喻孤箫轻声道,心中有一丝悲凉。既然喻泰把他叫来,就说明他对许舟的话已经信了大半了,不管自己再怎么争辩,他信的都不会太多,越是争辩,越是澄清,他心里的怀疑就会越重。
    许舟啊许舟,你可真是,做了一件大事!喻孤箫暗自感慨着,嘴角却微微笑着,有些凄凉。
    ······
    东宫。
    严七和季迎江回到府上,两人商议了许久也没讨论出陛下急召到底所为何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再加上许夫人和沁沁下落不明,更是让人着急。
    而这时,徐锦妉又病了,腹中疼痛难忍,小千急急忙忙地跑来知会季迎江,季迎江赶紧出去叫人去请黄太医。
    刚嘱咐了两句,人还没有出门,就听见外面有声响,季迎江本以为是喻孤箫回来了,但是声音越近越不像,不一会儿,韩凌带着一队人出现了。
    “陛下口谕,东宫上下,由禁军把守,不得任何人擅出擅入!”韩凌厉声道,他手下的禁军全部散开,闯入东宫各地。
    季迎江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些人,质问道:“韩凌!你这是做什么?”
    “奉旨办事。”韩凌冷冷地道。
    “殿下呢?”季迎江有些慌乱,料到是喻孤箫出事了。
    “你是说太子殿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刑部大牢了。”韩凌道。
    “你说什么!”季迎江吼道,只觉得眼前有些眩晕,那个要出去请太医的人立刻扶住他,季迎江站稳,问韩凌:“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殿下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会在刑部大牢!”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凄厉。
    “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与国舅狼狈为奸。”韩凌重复着喻泰的话。
    季迎江苦笑,这都是什么?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太子殿下贪赃枉法?太子殿下结党营私?还与国舅狼狈为奸?那他辛辛苦苦想要查办祁国舅为的是什么?
    “一派胡言!殿下从没有做过这些!”季迎江吼道。
    “做没做过,你我说了都不算。”韩凌道。
    “我要见陛下!”季迎江说着,就要往外闯,韩凌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他,死死地把他拉住,季迎江用尽蛮力还是不能挣开,越是挣扎,心中越是难过,越是难过,就越是挣扎。
    “你冷静一点!”韩凌吼道。
    季迎江一颤,身子一软,没了力气。
    “陛下旨意,你不能出去!”韩凌道,声音柔和了许多。
    “韩凌,”季迎江有些无奈,“你是禁军统领,只听陛下一人之命,我和你一样,我只有一个主子,我的主子被人陷害,被陛下处罚,你让我冷静?”季迎江皱着眉看着韩凌,韩凌心里也不是滋味,低下头不再看他。
    “殿下没有做错什么,到底是什么人陷害他?”季迎江气恼地质问道。
    “是许舟。”韩凌道,“许舟以死明志,进谏陛下,揭露太子与国舅之罪行,而且,太子没有反驳。”
    “不可能!”季迎江难以置信,“不可能!”
    “迎江,我知道你不相信太子会做这种事情,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你跟了他十几年,有许舟了解他吗?而且,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信了,就算你再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季迎江瞪着韩凌,恶狠狠地道。
    韩凌点点头,“你确实清楚,但是没用。陛下现在很生气,已经把案子交给沈丘来审了。”
    “沈丘?”季迎江大惊。交给沈丘来审,就是说陛下根本没打算给喻孤箫活路······为什么会这样?季迎江有不敢相信,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迎江,你听我说,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安安静静的,别给自己添麻烦,就是不给殿下添麻烦。”韩凌心平气和地宽慰道。
    季迎江缓了缓神,沉沉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才想起徐锦妉的事情。
    “韩凌,太子妃病了,必须现在去请太医!”
    韩凌看了看季迎江旁边那人,坚定地道:“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去。”
    “韩凌!”季迎江怒吼、
    “我说了,你的人不能出去!”韩凌道,“但是我的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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