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苍离推开,一脚跨进,一把冷锋疾速架在脖颈上。
    见佳人,狂喜:“善!”
    尚善将剑扔回剑鞘,默苍离奔过去紧搂住:“善!”
    “麦碰我。”尚善偏过头,不想让眼前人摸到湿泪。
    “善,为夫错了,麦生气,更麦不要我。”默苍离顺势落下手,放在她的秀发上,鼻尖里熟悉的体香,让他心酸。
    “我没说不要你,凤,下去换身衣服,你会感冒的。”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尚善看着他的湿湿嗒嗒的长发,雨水还在流,他眼里的期盼、小心、爱惜,看得分明,“我去点灯。”
    默苍离紧抓住爱妻的手:“善。”
    “乖!我在。”
    不知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昨晚上起,默苍离发高烧了。
    慕少艾煎了药端上来,尚善哄着他喝药。
    “啧,老人家就说晚几天过来,不听,现在好了,两个大活人围着他转。”
    慕少艾在床边瞧了一会儿病患:“善丫头,麦担心,有药师在,死不了。”
    “我知了药师的本事。感冒了,真像个孩子。”尚善回握着默苍离的手,温柔地望着他。
    “你也喝喝姜茶。老人家下去歇了,到饭点时,送热粥过来。”慕少艾将空间留给两人,“丫头,好好照顾自己,麦太为他费神。昨晚都没睡,老人家休息会儿。”
    琉璃串惊扰思绪,默苍离回过头,俏如来拜访。
    “前辈。”
    “嗯。俏如来,有何事细细说来吧?”默苍离转过身询问。
    “前辈心情很好?”俏如来细致地观察到他的嘴角比上次见面高了0.5个弧度。
    默苍离语气转冷:“俏如来,你是来观察我的心情吗?武林风波靖平了吗?你的父亲救回家了吗?你的兄弟好了吗?你有长进了吗?”
    俏如来被一个又一个问题砸得低下头,心里庆幸,前辈今日的言语威力还算平和。
    杏花君在窗口瞧见这一幕,觑眼望天,这个苍离仔,心情好还不让人说了。
    尚玄从三清观里溜了出来,欲往血色琉璃树跑。
    神蛊温皇摇羽扇,从观旁路过。何时有座观,竟是不知,哈,修道人也不清净,留宿俗家少年,与己无关。宫本总司,终逃不过任飘渺的掌心。
    俏如来甫踏出血色琉璃树,就看到一身水蓝:“尚小壮士,去找前辈吗?”
    “是啊。”尚玄摸摸头,这个俏如来又来找爹亲,比自己走地都勤。
    “那,能否告知壮士与前辈是何关系?”对这个问题,俏如来早就想问了。前辈对尚玄并不“严厉”(毒舌),真是羡慕呢。
    尚玄咳嗽两声:“很好的关系啦。我家里长辈与他熟识,所以他对我还好啦,哈哈。”
    想起药师爷爷的叮嘱,尚玄选择了模棱两可。
    “哦,没想到前辈还有另外的朋友,令人意外。”
    俏如来想到了哪个地方,就不是尚玄能控制的。两人匆匆讲了几句,就分别了。
    尚玄兴高采烈地跑到琉璃树下,找到正在低头沉思的默苍离,轻声道:“爹亲。”
    默苍离轻皱了下眉头,说道:“玄儿,下次为父在思考时,麦出声打扰。”
    “哦。”尚玄点点头,问道:“那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可,说吧。”默苍离没有见到尚苍,有丝微不可查的失落。
    “爹亲,你与俏如来在讲虾米?他怎么总来找你?”尚玄将这个埋藏在心里的问题抛出。
    默苍离眼睛快不可察地一暗:“玄儿,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尚玄顺着树干坐下来,挨着默苍离:“小时候,想做个侠士,长大了就不想啦。”
    “为何?”默苍离问道。
    “有次遇到一个刀,家里人没米吃饭,他还往家带人。带的那人有手有脚,年纪不大。无银钱下米,他儿子卖了他的刀,他怒扇儿子一掌。然后他被妻儿抛弃啦。”
    尚玄那时七岁,慕少艾带着他游历各地,路上见到的一事。
    “嗯,你认为侠不自救,无法护得妻儿?”默苍离侧过头看着尚玄。
    “有点。”尚玄思考了一会儿,“他帮助的人成了仇怨,非授人以渔之道。”
    默苍离继续问:“那你现在想做虾米?”
    “与爹亲作伴。”尚玄笑得特别灿烂。
    默苍离内心有暖流划过,随之升起一丝萧索:“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可以帮忙哒。”尚玄期盼地望着他。
    默苍离嘴角微弯:“替我多陪陪你母亲吧。她一人在家,很是挂念。”
    “那要母亲过来就好了。爹亲,这么多日,你与母亲重修于好,为虾米还不住一起?”尚玄不解地问道。
    默苍离回过头,抬眼看着头顶上的珠串:“玄儿,你母亲她无法踏出若水山庄。我的事,需要完成。”
    “什么事?”
    默苍离不言,尚玄泄气地接着道:“不说就不说嘛。大哥想精进武道,他这次出来,想见见风云碑留名者。等到胖姑出来,我就跟她去吃好东西,爹亲,我带给你吃。”
    “嗯。苍儿的若水剑法习得怎样?”默苍离询问道。
    “比我好。爹亲,大哥现在打我可多了,你得说说他。”尚玄不知道为什么兄长突然开窍,武艺迅猛进益。
    “玄儿,你不喜欢练武?”默苍离问道。
    “也不是。大哥挡在前面,追不上,练得很沮丧。”尤其是母亲总说自己下苦功不够,尚玄将最后一句噎了。
    默苍离伸出手摸着这孩子柔顺的秀发:“你与他各有所长,不用相互比较。”
    “我也知了,可总免不了想比比。爹亲,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尚玄将头蹭蹭默苍离的大手。
    默苍离闻言一愣,他的一生,寂寞如雪,周围的师兄弟们都是凡间的低吟,有哪懂凤鸣九天的傲然呢?
    “并无。”
    “哈?”尚玄闷闷不乐,“爹亲,你这样是没朋友的。”
    “我不在乎。”默苍离抽回手,负于身后。
    尚玄将头靠在默苍离的背上:“好吧,爹亲有娘。爹亲,你跟娘亲认识后,就成亲了吗?”
    “玄儿,问你母亲吧。我现下并不想回答。”默苍离拒绝道。
    “为虾米?”尚玄跳离,跑到默苍离跟前问道。
    “玄儿,善所言的,就是我想说的。”
    默苍离尽力避免回忆往事。记忆出众的人,记住的太多太深,积蓄在脑海,无法排出的痛苦如影随形。美好埋藏,才能抵住心底散出的彻寒。他想留下一抹温暖,点燃内心的荒凉,如分享后这丝暖意会不会消失呢?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是慕少艾说的,对知天子说的。他还没与尚善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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