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找到亲妈的?”来到天台站定后,余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孤儿。我只是在孤儿院住到七岁,然后被领养到慕家而已。”慕西泽背靠在天台围栏上,黑色风衣的衣摆被风高高扬起,看上去有几分萧瑟的孤高感。
    “‘住’到七岁?”聂倾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用词,“听起来像是你自己选择住在孤儿院一样。”
    “也不是完全由我自己选择。”慕西泽看着他,“但你想的没错,我不是被遗弃在那里的,而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了掩饰我的身份,又不想跟我分开,才用了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手段把我留在身边。”
    “喂……你说的该不会是……”余生的脸上显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洪嘉嘉??”
    慕西泽避开聂倾震惊的目光,“是。洪嘉嘉,就是我妈。”
    “我操……”余生没忍住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聂倾也愣了好几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猛地抓住慕西泽的胳膊问:“洪嘉嘉跟我们在查的那个警方的幕后之人是什么关系??你可别跟我说她只是个不明真相的局外人!”
    慕西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如果想包庇她,就不会跟你们说这些了。她自然不是局外人。从明星孤儿院到繁星孤儿院,从林暖到梁玉,从我师父再到我……这些年以来,她虽然没有亲自动过手,但却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和最关键的枢纽。”
    “你师父?”聂倾还不知道慕西泽和苏永登的关系,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困惑。
    “就是苏永登。”余生替慕西泽回答了。“他就是之前苏纪提到的那个苏永登的关门弟子。苏纪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却不知道是谁,但慕西泽对他却很熟悉。十几年来一直藏在暗处,还始终关注着自己老师的儿子,你可真够变态的。”
    慕西泽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是现在的重点吗?”
    “我只是需要用别的事情来缓解一下刚才受到的冲击……你接着说。”余生耸耸肩。
    慕西泽点了下头,见聂倾还牢牢盯着自己,于是道:“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如果我个人的推测没错,那我们大家现在要查的那个警方内鬼,就是我的生父。”
    “……操。”余生满脸都写着“你他妈在逗我”。
    “你不知道你的生父是谁?”聂倾努力克制着自己一口气问一堆问题的冲动。
    “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慕西泽微微一顿,“我妈从不肯告诉我关于生父的事。她一直在为他保守秘密,生怕他身份曝光,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信不过。”
    “你这么聪明,居然用了三十年都没查出来?”余生问。
    慕西泽听出他对自己有气,解释道:“我要是真足够聪明,还需要找你合作吗?我知道事先没告诉你这些是我做的不地道,但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下我的立场。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父母,即便我做好了最后大义灭亲的心理准备,但真要查起来,我还是没那么坦荡。”
    “不坦荡你该早说。至少洪嘉嘉这条线索,如果能早一点知道的话,我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余生说的话含有责怪之意,但语气却很平静。
    慕西泽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想了想才道:“其实我也考虑过,要不要早一点把这个信息告诉你。但是后来我想,我们眼前最主要的目标是要找到陈芳羽联手警方内鬼贩卖器官的证据,从而找出这个内鬼的真实身份。至于我妈——我是说洪嘉嘉……她早些年管理孤儿院时确实深入参与,但最近几年已经不直接插手这些事了,从她身上可能查不出什么——”
    “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聂倾打断他,“就是她告诉我,当年领养林暖的人是余生的父亲,还一副心痛惋惜的样子。她很明显知道林暖真正的领养人是谁,却故意误导我们,你管这叫‘不插手’?”
    “她当然会误导你们。当年领养林暖的人就是付队长背后的人,也就是我的生父,保护他的身份不被暴露已经成为洪嘉嘉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她这么做还合情合理了?”聂倾提高音量。
    慕西泽瞳孔微缩,紧盯着聂倾:“我没这么说。你能不能先把对我的偏见收起来?我只是就事论事。”
    “可在我听来,你就是在帮洪嘉嘉找借口、推卸责任——”
    “聂倾!”慕西泽的声音突然凌厉,“那可是我亲妈,我要迈出今天这一步没你想象得那么容易!你想批判我的做法,至少先跟我站在同一立场上再说!”
    “如果我是你肯定——”
    “阿倾,先别说了。”余生这时拽了拽聂倾的袖子,又面向慕西泽道:“谈事就谈事,别上火。我知道你为难,所以从来没有逼过你,尽量都在尊重你个人意愿的前提下展开行动。但是西泽,我们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再这么温温吞吞、不痛不痒地查下去,我只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慕西泽问。
    余生朝他伸出右手,慕西泽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跟他握住。
    “西泽,其实在小叙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要放弃调查了,因为不想再拿身边人的性命去冒险。但是就在十几分钟前,我改主意了。”余生的手很凉,掌心有些潮湿。慕西泽感到他握得很用力,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向自己传达某种信念。
    “我想做的事,只靠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余生突然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脸对着慕西泽的方向,虽然眼睛里没有神采,但慕西泽却仿佛能感受到他通透的目光正直直探进自己眼底,一如从前。
    “你还愿意相信我吗?”慕西泽问这句话时把头转开了。即便知道余生看不到,他还是有种无法直视他的感觉。因为这一次确实是他问心有愧。
    “我信。”余生不带任何犹豫的两个字,让慕西泽的眼眶瞬间酸胀起来。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敌人。虽然立场不完全相同,但我们的目标始终是一致的。”余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嘴角轻轻上扬,“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找上我的。”
    慕西泽愣了下,随即有几分无奈地叹了一声:“是啊,我早就从陈芳羽那儿听说过你,又从各种渠道打听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觉得你可能是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这才特意准备了专治神经性头痛的药去接近你。”
    “所以说从一开始,在寻求帮助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余生忽然正色,声调下沉几分道:“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试探,你认为我是一个靠得住的盟友吗?”
    “是。”慕西泽的回答很简短。
    “那聂倾呢?”余生又问。
    慕西泽下意识跟聂倾对视一眼,想了想才答道:“说实话,因为从小到大接触到的这些事,一直以来我对警察都没什么信任感。更何况我们现在要查的人就是警察,让我跟他们内部的人合作,我很难接受。”
    “你这么说也太武断了——”
    “但是。”慕西泽打断聂倾,定定看着他,“我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信赖关系非比寻常。如果我强行要求让聂倾置身事外,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而且,万一再出现类似这次的情况……我帮不上忙,好歹能有人顶上。”
    余生和聂倾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他的结论。
    “聂倾,我想问你,如果我接受与你合作,你能不能对我交付同等的信任?”慕西泽认真地问。
    “阿倾?”余生也转头对着聂倾,看表情似乎还有点紧张。
    聂倾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然后朝慕西泽伸出右手:“你们俩还打算握到什么时候?我之前不相信你是因为你藏得太深,既然现在话都说开了,只要你能做到今后不再对我们有所隐瞒,那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不再对自己人心存怀疑。”
    “这种时候你还不忘加个前提条件,就不能热血一次,干脆地说可以信任我?”慕西泽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
    聂倾搂过余生,主动握住刚从余生手里解脱出来的慕西泽的右手,说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别得寸进尺。”
    慕西泽轻嗤一声,握在一起的手上下晃了两下就松开了,“行吧,看在你已经这么努力的份上。”
    “那我们现在算是统一战线了?”余生问。
    “先不急,还有最后几件事需要确认。”聂倾盯着慕西泽,“接下来要做的都是性命攸关的事,如果大家不是一条心,可能又会回到原点。所以,我想趁今天把所有疑问都一次性解决了。”
    “你问吧。”慕西泽舒了口气道。
    “首先我要问的是,白彰的死,你知道多少?”
    慕西泽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一下子定住了。
    沉默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你们原先的猜测没错,白彰他……不是付队长杀的。他本来不应该死,但是,最终却被伪装成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之一。”
    “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关心的是白彰被杀的原因,还有你在这件事当中所扮演的角色。”聂倾面无表情地说。
    又是一阵令人心焦的静默。
    伴随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打雷声,慕西泽轻声说道:“白彰,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跟他住在一起的时间虽不长,但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程序员那么简单。他大概意识到我在和一些有危险的人来往,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应该很担心我。所以那天晚上,也是赶巧了。我和陈芳羽约了见面,没想到白彰居然会跟在我后面,那么拙劣的跟踪方式……我很快就发现了他。”
    “然后,你做了什么?”聂倾问的时候感觉到余生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于是轻拍拍他道:“别紧张,只是先了解一下情况。”
    “嗯……”余生点了点头。他记得自己之前问过慕西泽,白彰是不是他杀的,慕西泽说不是,他相信他没有说谎。但余生不敢确定的是,慕西泽是否做过直接导致白彰死亡的事情。如果有,那聂倾这头……
    “说实话,对白彰的死,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慕西泽的语速越来越慢,好像每说出一个字都需要经历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
    “我在察觉到白彰跟踪之后,为了防止他进一步深入,就随便找了路边一个酒吧进去,想找机会甩掉他。但是,在跟着我的不光是他,还有陈芳羽的人。他也被那帮人发现了……”
    “这么说是陈芳羽的人动的手?”聂倾问。
    慕西泽缓缓地点了下头,“他们把白彰带到了富宁县,那里是陈芳羽的地盘,他们通常要解决什么人都会在那里动手。”
    “就因为白彰跟踪了你,他就必须得死吗?”
    “不只是因为这个。”慕西泽看了眼聂倾,又低下头,“白彰并不是从那天才开始怀疑我,他之前就已经偷偷调查过我的身世。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式,居然查到了洪嘉嘉头上……”
    “这么厉害?!”余生忍不住出声感叹,“洪嘉嘉是你生母这件事应该被人瞒得密不透风,他能查到这一步,真是个人才。”
    慕西泽沉默了片刻没有答话,不知是不是在表示默认。
    “那然后呢?他查到洪嘉嘉的事被陈芳羽知道了?他该不会是主动交代的吧?”余生不敢相信地问。
    慕西泽的表情越发郁结,“他是……他还以为,是我找人抓的他,所以还跟他们解释他只是担心,并且保证他绝不会把洪嘉嘉跟我的关系说出去……”
    “……”
    余生和聂倾同时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可奈何。
    这个聪明、善良、脾气有点古怪的年轻人,或许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走错了哪一步,才招来杀身之祸。
    可能他的初衷只是对朋友的关心和一点点好奇,却没想到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纯粹。
    他死得太冤,太不值了。
    “我记得苏纪说过,白彰的致命伤是用7号手术刀柄装载11号刀片刺入心脏造成的停搏,死后又被人用折叠刀二次刺入,掩盖第一次的创口。”聂倾微微一顿,“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杀害白彰的真凶是谁。还有,如果我没猜错,是你把白彰的遗体送进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并且替他整理了遗容对吗?”
    慕西泽点了点头。
    “当时我们在排查的时候,确实查到了案发时你的不在场证明,于是就忽略了后续转移现场和处理遗体的时间。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聂倾的语气似乎很平静,但余生能听出他心中的不甘和懊悔。
    “阿倾,这次情况特殊,没想到也很正常。”余生说完又对着慕西泽道:“我说西泽,你就别跟我们在这儿挤牙膏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一阵沉默过后,慕西泽总算再次开口,“好,我都告诉你们。那天晚上,白彰被带到文化路227号的地下室,是陈芳羽让他最信任的一个手下动的手。这个人道上都叫‘康哥’,身手非常厉害,真实姓名不详,这么多年我都没查清他的底细。”
    “康哥……”聂倾喃喃地重复一遍,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名字。
    “我是在白彰被杀后才得到消息的。”慕西泽继续说了下去,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将至。“我进去酒吧之后,没过多久就感受不到白彰的视线了。我以为他可能放弃了,而正好那个时候陈芳羽打电话催我,我看白彰没再跟上,就直接去了跟陈芳羽约好的地方。”
    “你去的时候他在吗?”余生问。
    “在。他这个人很少会弄脏自己的手,事情都交给康哥去做,自己为了逃避嫌疑,对于制造不在场证明非常拿手。我当时见到他,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白彰的事,而是等那头都确认结束了,才跟我说。”
    “那为什么转移遗体的人会是你?”
    慕西泽长长地叹息一声,“陈芳羽当时已经跟付队长达成了协议,为了让付队长的复仇行动顺利进行,他必须要帮他摆脱嫌疑。当然,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杀害师父的人是付队长……陈芳羽用苏纪的命来要挟我,让我帮他们善后。是我篡改了医院的监控录像,把白彰的遗体带进太平间,用折叠刀……”慕西泽咬了咬牙,“……刺进跟致命伤同样的位置。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同一凶手所杀……”
    “奇怪,陈芳羽为什么要帮付明杰呢?”余生不解地问。
    “陈芳羽对我师父不满很久了。”终于说完白彰的事,慕西泽有些虚脱似的转身挂在栏杆上,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师父那人,医术真的很高明,但在做人方面……原本,他还有所顾忌,但是自从师母走了以后,他就彻底变了。好像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牵绊住他一样。只有钱能给他安全感。”
    余生:“所以他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慕西泽微微点头,“他要的越来越多,陈芳羽自然不愿意。如果当时付队长没有动手,大概他也准备要除掉师父了。”
    “啊!”聂倾忽然轻呼一声,扭头看了眼余生,“阿生,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第一人民医院苏院长办公室那层,有扇窗户是坏的,可以全部打开!”
    “记得啊,我还坐在上面来着。难道说——”余生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估计是了。”慕西泽接过话头,“那段时间我一直提醒师父要注意安全,他应该对陈芳羽有所防备,但没想到,最后杀他的人居然是付队长。”
    “可是,这只是针对苏院长一人。付队的报复目标一共有六人,陈芳羽之后不是还在帮他么,富宁县的那几处房产都由他使用。陈芳羽总不会是个帮人帮到底的性子吧?”聂倾边思索边道。
    慕西泽听完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根据我的猜测,陈芳羽应该是想从付队长那里得到些什么。至于他想要的东西——你们想想,这么多年来,付队长应该是跟那个警方内鬼关系最密切的人,也是知晓他秘密最多的人。陈芳羽虽然在跟那个人合作,但手上倘若没握住对方足够的把柄他肯定不放心。所以我估计,付队长恐怕答应他在事成之后,会把手上掌握的一些信息告诉他。”
    聂倾点了点头,“这样倒是能说得通了。”
    紧接着沉默,三个人都在静静沉思。大约过了几分钟,慕西泽问:“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也不能说是问题。”聂倾的表情十分凝重,“根据你刚才说的,我们已经知道杀害白彰的真凶是谁了,但偏偏现在还不能抓他……一旦动手,就会打草惊蛇,你在陈芳羽那里肯定就此失了信任,苏纪的安全也难以保障。可是不抓他,一想到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就……”
    “别着急,一定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余生拍拍他,转头又对慕西泽说:“不过,虽然很高兴你能对我们敞开心扉坦诚以待,但为什么选择今天?之前你都没跟我说过。是因为这次洪嘉嘉被小叙撞见了?但其实如果你不说,我们也不可能猜到她跟你之间的关系。真的要大义灭亲了吗?”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一滴雨点忽然打在慕西泽的眉骨上,顺着眼眶滑落,像泪珠一样。
    慕西泽摊开手,仰起头看着天空,仿佛在观察着雨势,同时轻声说道:“我这次,给那个孩子做了心脏移植的手术。”
    “嗯……”虽然一直没问,但余生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聂倾还不清楚手术的事,此时看着面前二人惨淡的神色,暂时忍住了没有发问。
    “你知道接受移植的人是谁吗?”慕西泽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等人来回答的意思。越来越密集的雨点从空中落下,他却依然扬着头,任凭雨水敲打,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李艾嘉……爱嘉……是我的亲妹妹啊……”
    “亲、亲妹妹??”余生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是啊……”慕西泽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就像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一样,苦涩的味道都融进了周身空气中,随着水汽渗入在场所有人的体内。“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手术台上……为了救她,我夺走了另一个女孩的性命。”
    叙述在这里戛然而止,余生只觉得周遭雨声突然变吵了,还有聂倾猛然握紧自己肩膀的手。
    又过去许久,余生才听到慕西泽朝着聂倾说道:“你放心,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一定会接受应有的惩罚。但是现在,我不想一错再错了。”
    “你真的想好了?毕竟是你的亲人……”余生此刻心情也是异常复杂,没想到他们面对的竟会是这样一种局面。
    但是这一次慕西泽的回答却很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想好了。”他说,“为了他们,我一直为虎作伥,现在甚至成了杀人凶手,他们却毫不在意,反而想要索取更多。这样的亲人,这样的父母,不值得我再付出了。”
    一方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一方却要将其割舍。
    聂倾看着余生和慕西泽,只觉得对他们二人而言,命运实在太会捉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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