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蓥的伤看着流血流的吓人,止血清洗了伤口之后并不深,青黛替她上了药,换了干净衣裳。而后又去寻了干净的被褥将她身下铺好。
    好一番折腾之后人缓缓醒了过来。
    胸口那处疼的厉害,让素来坚强的人眼睛有些发酸。
    不是必死无疑了吗?居然没死,还这么疼……
    床上的细微动静瞒不过还未出屋的青黛,她挪步到床跟前看了许华蓥一眼道:“醒了?这几日都会有些疼,姑娘怕是要吃些苦头。”
    许华蓥轻轻摇摇头,轻声道:“这是哪里?”
    青黛道:“这是布政史衙门的后院,姑娘好好养伤,二爷已经送信给许家了,想必要不了多久贵府就会派人来接小姐回去了。”
    许华蓥想点头,可是躺着却不方便,只能开口道:“谢谢了。”再多的话她不想说也没法说,就这么俩个字都扯的胸口一阵疼,缓缓喘了好几口气才消停了一些。
    青黛点点头:“那你先歇着,奴婢去给你熬药。”
    许华蓥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青黛这才抱着怀里的杂物退了出去。
    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出了屋子,再看见房门关上,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许华蓥翻了翻眼睛看着头顶的横梁心中七上八下的乱成了一团。
    青黛出了屋子,孟良辰负手站在院子的小花园边上。
    她走了上去福身道:“二爷,人已经醒了。”
    孟良辰点点头:“嗯,醒了就好生照料着,院子里,没有爷的允许不许旁人再进来。”
    青黛看了他一眼垂眸应了一声是。
    看着他转身朝院外走去,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她得记着,自己是奴才,奴才要谨记奴才的本份。
    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是不该过问的。
    可是,她心里还是悄悄的问出了声。
    二爷让许小姐住了进来,虽说养伤,可是……
    那舒小姐,刚刚过门不久的二夫人呢?
    常玉潇将士兵驻扎了城外十里处,并没有要攻城的意思,城里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副欣欣向荣之像。
    布政史府衙大堂边上的小耳房里吊着三个人,周身血迹斑斑,其中一个没了右手,正是那筒街楼上挟持了许泓铭父女的三个人。
    孟良荀在外面布了天罗地网,他们既已入网,又怎么可能逃的脱。
    对于刑讯,孟良荀是不喜的,他闲脏。
    他不喜,孟良辰却是极喜欢。
    对于那些咬牙不愿意松口,自诩忠烈的人,他一向都喜欢把自己用过的没有用过的手段通通都用上一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子,总会有人愿意开口的。
    此刻,他手里捏着的柳叶刀上还往下滴着血,翘着腿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看着那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淌。
    “这玩意儿在民间还有个用法,就是阉禽兽。农家饲养禽兽的时候不需要它们传宗接代的时候就会直接……”话音一顿,猛然起身往那人胯下一比划。
    “看见了没有,就这样子。”
    那人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引的孟良辰一声嗤笑。
    原以为能多硬呢,就这点出息。
    虚晃一刀之后又重重的坐了回去道:“要说呢就趁早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爷就给你们一个痛快。这把刀可是用了许久了,有些钝了,真要割那玩意儿怕是还真割不利索。这一刀下去不成再来第二刀,你们受罪不说,爷也恶心的慌。”
    “狗贼,你如此歹毒,小心自己先断子绝孙!”
    孟良辰眸子里寒光一闪,手里带血的刀抬手就掷了出去,一声痛楚的闷哼,刚才开口的人肩头瞬间红了一片。
    孟良辰冷冷的看着他道:“愚不可及,爷为刀俎,你为鱼肉,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来人,加点佐料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话刚刚落音,云三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最寻常的细盐辣椒面。
    往那伤口上一撒,屋子里的人便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
    孟良辰冷哼一声起身朝外走去。
    “就这样,好好招呼着,结痂了就重新划开,别让人死了。”
    云一跟在他身后怵眉:“二爷,他们还没有吐露半点有用的东西。”
    孟良辰摆手道:“这个不急,这三个人,怕是跟常玉潇真没有关系,爷起兵一事怕是已经传了出去,赵王和晋王想浑水摸鱼坐收渔利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我们的人派出去,将太原府好好盘查一番,常玉潇一定是派了人混进了城的,至于藏身何处,必须尽快将人找出来。尤其是城防那处,咱们当时是怎么进来的,可别被别人学了去,反扑一口,那就笑话了。”
    云一闻言神色一凛,显然也想到了城防,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城防那里果然是有问题的,只可惜,云一费尽心思都没有盘查出来,出事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
    辰时刚刚过,北城门和南城门外头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北城那处有李茂在,南城那处孟良荀则另外安置了人。
    人突然增多,自然盘查的就严格了起来。
    只是那些人都是货郎或者来往的百姓,身上也不曾携带利器,总不能把人查了不然人进来,那岂不是惹起混乱。
    大批的人涌进城内之后,城外便来了几个推板车的。
    板车上头堆着一垛垛干草,正要送进城里。
    这种东西,最明显也最容易藏东西,盘查的士兵自然不会放过。
    上前勘察的时候,后面的板车突然就横冲直撞的朝里面冲了进去。
    “干什么的,站住!”
    守卫一声大喝并没有能制止那些人的速度,城墙上的人警觉,举着长矛就朝城墙下头冲去。
    看守城门的士兵大喝一声之后,那推板车的以及旁边的人瞬间俯身将板车上的茅草一推。
    茅草下头尽是明晃晃的大刀。
    抄起大刀,眨眼间就将几个守卫撂倒。
    城门口瞬间乱作一团。
    南北二处乱起来的时间不相上下。
    虽然早就有准备,却没有想到常玉潇竟然用这么原始而粗暴的法子强行入了城。
    甚至为了万无一失还派人绕路到了南边,企图前后夹击。
    孟良辰和孟良荀各分一处。
    孟良荀由朱笔云墨护着去了城南亲自坐镇。
    孟良辰则去了城北。
    那里虽然有李茂在,但是常玉潇领兵十万,来势汹汹,朝廷的兵马大都集中在了那处。
    既然沉寂了两日,那这一战势必血流成河。
    城北有李茂在,混进来的人也只刚刚过了城门,并没有走多远便被城防军斩杀,而最麻烦的是,常玉潇的大军犹如从天而降一般,悄无声息的瞬间便到了城下。
    布政史衙门后面的一处院子里,黑漆漆的屋子没有一丝光亮。
    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的装在麻袋里,此刻恢复了意识,不时的在麻袋里蠕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从那声音里不难听出,被绑的,是两名女子。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黑沉沉的屋子里被门口透进来的光线照亮。
    孟九黎一身红衣张扬依旧,半点也看不出来沦为阶下囚的狼狈。
    身后除了姚宗望,还有身穿银闪的男子。
    孟九黎进了屋,看了一眼地上蠕动的两个麻袋道:“孤让你将人带来,就是这个带法?”
    银衫人似乎一点也不惧怕他,冷声道:“属下办事,从来都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孟九黎也不恼,嗤笑一声道:“很好。去吧,将人放出来,别闷死了。死了,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银衫人闻言上前蹲下身子,将麻袋直接徒手撕开。
    露出两个身穿锦衣的女子。
    一个约摸三十几许的年纪,一个却只有十几岁。
    赫然正是纯溪公主和其女常昭昭。
    孟纯溪的手被反手绑在身后,嘴里被布条堵着,抬眼看着屋子里的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孟九黎?
    掳她和昭昭的竟然是孟九黎?
    这可是她的亲侄子!
    “银雪,你太粗鲁了,还不给长公主松绑?”
    银衫男子闻言抽了抽嘴角,粗鲁?明明刚才还说很好呢!
    不过,太子有令,做属下的,自然得遵从不是?
    将纯溪公主扶起来,手里寒光一闪,纯溪公主手腕上的绳子便四分五裂的断了开来。
    孟纯溪的手自由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银衫人的脸上:“狗奴才,本宫也是你能冒犯的!”
    银衫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不过,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女人,若不是太子还有用,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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