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就这样看着艾凌一天一天长大,她学会独立,同时也依赖赫尔墨。
    年底了,艾凌脑中完全没有过年的印象,父母尚在时,她的年岁太小,很多事都不记得。她只是发现街上一天天热闹起来,饰品店老板建议她做一套包含红色元素的狐狸,喜庆一点,当做节日特供,艾凌不明白,就问赫尔墨。
    赫尔墨从“年”的传说开始跟她讲,全部讲完,艾凌也仅是浅显地理解过年是为了庆祝,赫尔墨还得带她深入体味生活。
    两人去买新衣服,赫尔墨指着玻璃橱窗上的降价标语,对艾凌说:“看到没?过年大家都要买新衣服,商家就会想办法吸引顾客的目光。”
    艾凌迟疑,“那我是不是也要降价?”她现在可有当老板的自觉了。
    赫尔墨反问:“你卖的是衣服吗?”然后再耐心跟她解释,“你卖的不是必需品,不用跟风,没有人会因为饰品降价就买饰品,有需要和喜欢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买。”
    艾凌默默受教,她观察路上一切可以观察的事物与元素,给狐狸陶器加了一条红围巾,一顶红帽子,还做了两个新姿势,一只仰着脑袋,鼻尖顶着八角雪花,一只包着印花红被子,露出圆圆的狐狸脑袋。
    制作新品之前,她让她的“模特”给示范了一遍,“模特”是一只不情不愿的白狐狸,带着蔑视一切的眼神,被艾凌摆弄来,摆弄去,还拍了照。
    好在艾凌没有想过用这些照片威胁赫尔墨,她手上有一堆赫尔墨奇奇怪怪的照片,都是她求着赫尔墨拍的。
    作为报酬,艾凌给赫尔墨特供了一套白狐狸的新年陶器饰品,摆在家里。
    送的时候她说:“新年快乐。”
    赫尔墨看着透明塑料盒里的东西,不情不愿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这和艾凌第一次送他伸懒腰狐狸陶器的意义不一样,他无意间暴露的动作和摆拍的,以及艾凌的制作动机,不说天壤之别吧,总是有差别。
    但礼物他还是乖乖收下,毕竟不收他以后可能连礼物都没有了。
    赫尔墨的回礼是买了一堆烟花爆竹,晚上带着艾凌在小区底下放。
    从最小的摔摔炮开始,扔出去一声脆响,艾凌第一次玩,一颗又一颗,赫尔墨抓了一把,随手抛出去,噼啪好几声,然后艾凌也学乖了,几颗一起扔。
    后来艾凌和迦默也玩了一次,迦默扔得很慢,嘴里还念念有词,艾凌问她在念什么,迦默告诉艾凌,要把不好的东西一起扔出去,艾凌恍然慢慢扔的意义,而当下,她只是和赫尔墨追求炸裂的刺激。
    一盒摔摔炮扔完,赫尔墨拿出仙女棒,用打火机点燃,塞进艾凌手里。在他印象中,女生都喜欢这个,颜值高又安全。
    艾凌没看过仙女棒的构造,害怕向下烧的火苗要烧到自己,又把仙女棒往赫尔墨手里塞。
    “我不要。”
    赫尔墨对这种冷烟花没兴趣,一边点燃更多,一边说:“拿着,一会儿就烧完了,不漂亮吗?”
    艾凌眼见火舌飞窜,急得都要甩手了,尽管她身上没有绒毛,她还是怕烧着,着急地嚷:“赫尔墨!”
    赫尔墨总算看出跳脚的艾凌是害怕,他一把握住艾凌的手,和她一起握住仙女棒,安慰她:“不会烧到手的,你看,要灭了。”
    艾凌看到最后一丝火花,黑暗中只剩下烧得通红的细长铁丝,赫尔墨又把新点燃的仙女棒递给她。
    “看,像什么?”
    像什么?
    艾凌被赫尔墨半搂着,害怕的情绪被他宽大的手掌掐灭,她盯着火花四溅的仙女棒,看它们滋成一个小圆球。
    像滚圆的刺猬,碰都不敢碰的那种。
    艾凌还没说,赫尔墨想得可比她浪漫,胸腔里传出低低的声音,“像不像蒲公英?一吹就没了。”
    艾凌愣在赫尔墨怀里,她似乎没有见过蒲公英,只能通过仙女棒想象蒲公英的模样。
    专注的目光长久流连在火光上,艾凌眼睛都看花了,眼前出现彩色的流动线条,缠绕在火苗旁边,赫尔墨握着她的手在空中画圈,幻像与现实交汇,黑暗中的画面更加绚丽。
    “猜猜我写了什么?”微凉的吻落在艾凌鬓角,赫尔墨一笔一划,艾凌在心中拼凑,忽然无声笑起来。
    她看懂了,是艾艾宝贝。
    仙女棒在甜蜜中燃烧殆尽,赫尔墨做的远不止于此,他把一箱烟花摆在空地上,指挥艾凌走远,然后俯身点燃,折回艾凌身边,牵住她的手。
    “嘭!”第一朵烟花炸开,艾凌吓到跳起来,眼睛却被天空的烟花吸引了。
    就像在深色幕布上作画,深沉的背景被彩色的图案装点,有行人驻足观看,艾凌眼里印着远处的火光,黑眸亮了又灭,嘴里呼出的白气混进飘散的烟雾中,惊叹跟着释放。
    刺鼻的气味弥漫周遭,赫尔墨紧紧握着艾凌冰凉的手,他的手温热有力,带给艾凌的是安心与平静。她侧过头看了赫尔墨一眼,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俊美的容貌掩藏在黑暗中。
    慢慢的,爆炸声变成艾凌心里的期待,她不再害怕,和赫尔墨比肩,欣赏完一场独属于他们的烟花秀。
    过年自然要一家团圆,赫尔墨带艾凌回了父母家,除夕晚上,早早吃过年夜饭,赫尔墨、艾凌和迦默一起去看烟火晚会。
    新年的烟火晚会一向热闹,为了占据好位置,叁人变回原形,一路小跑到江边。
    长长的河堤上早有结伴而来的大孩子,叁五成群蹲坐着,嘤嘤吵闹。
    眼见还有空位,他们也挤在第一排,迦默和艾凌蹲坐,赫尔墨站着,掸子似的大尾巴翘在空中。赫尔墨有点洁癖,不喜欢把尾巴放在地上。
    此刻没有人去关心赫尔墨的姿势,艾凌和迦默都很兴奋,原形无法用言语沟通,她们就靠眼神交流。
    宽阔的江面波光粼粼,岸边的路灯照不透幽深的江底,清风拂来,蓬松的毛发被吹得竖立。赫尔墨很多年没有凑这种热闹了,要来也是变成人形站在后排,这是默认的规矩,前排让给小朋友或者成人变成原形,后排的人站着。
    不一会儿身后就站满了人,第一排也变得格外拥挤,不断有狐狸挤进来,赫尔墨看着两只小的,使命感大于快乐。
    “要开始了!”人群中窃窃私语。
    江的对岸燃起烟火,一排烟花同时点燃,升上高空,齐声绽放。
    红色、绿色、蓝色、紫色,烟花的数量数也数不过来,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艾凌初次见识这种大场面,内心震撼,赫尔墨年年都见,已经没有新鲜感,他还能在烟花燃放的间隙分神去看艾凌。
    天边被染成橙色,江面迅速飘起白色烟雾,赫尔墨在朦胧中看到艾凌纯真的脸庞,她张着嘴,尖尖的耳朵向后,身体似乎还有一些些畏惧,但眼眸却迎着大盛的火光。
    赫尔墨手脚着地,只能动动大尾巴,拐到艾凌身上,轻轻在她背上划拉一下,艾凌看得认真,对此毫无反应,她只感觉背上轻微的痒,可以忽略不计。
    “艾艾……”赫尔墨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中,艾凌根本没有听见。
    十几分钟的烟火晚会,看得人心满意足,散场后叁只变回人形,人流渐渐散开,他们今晚的行程还未结束。
    赫尔墨带路,艾凌一手牵着迦默,一手挽着赫尔墨,和迦默沉浸在讨论中。
    连续看了两场烟火,心中难免比对,小区边角和玉带似的江面,形影单只的烟花和花团锦簇的烟花群,熟美一目了然,但艾凌私心里喜欢那晚的怀抱,更何况,那是赫尔墨为她一个人放的烟花,独属于她。
    叁人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赫尔墨顺着手臂缠绕的姿势扣住艾凌的手,他不参与讨论,只是听。艾凌走几步目光瞟向赫尔墨一次,他们虽无交流,却关注着对方。
    小巷不长,走出来就是步行街了,街边只有零星几个小摊铺还开着,都排起了长龙。
    赫尔墨让迦默和艾凌排队,他去买喝的,买完回来又接替了两个女孩的位置,她们一人一杯喝起来,艾凌还算有良心,把自己的送上去给赫尔墨喝了一口。
    十几分钟等到一把香喷喷的烤串,他们站在烤架前,看着老板熟练地翻动,艾凌太馋了,眼睛直愣愣盯着流油的肉,咽口水的动作怎么也掩不住,老板笑着问赫尔墨:“这是谁?”
    迦默说:“这是我嫂子。”
    老板娘端来一盘新串好的肉,听到回答特地打量了艾凌,夸道:“很俊呐!”
    他们认识,但又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赫尔墨和迦默以前常来光顾,不知不觉就成了熟客。
    “来,小姑娘拿好。”老板先递了几串给艾凌,然后是迦默和赫尔墨。
    叁人边走边吃,无需顾及形象,正是值得庆祝的夜晚,没有人会去在乎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过完年又长一岁了,以后要有当哥哥的样子。”一位父亲在教育孩子。
    艾凌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狐狸,赫尔墨上手揉揉艾凌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大惊小怪。
    “过完年我几岁了?”艾凌突然问赫尔墨。
    “你十八,默默十二。”
    “那你呢?”艾凌从来不知道赫尔墨几岁。
    “二十四。”
    “你比我大。”
    赫尔墨发出一个肯定的音节,那又怎么样呢?
    艾凌想到后半句话,自己乐了。
    一直到半夜,她枕在赫尔墨手臂上,懒懒地开口:“以后要有当老公的样子。”
    赫尔墨蹭着艾凌光滑的小腿,支起身,求赐教,“当老公是什么样子?”
    艾凌也说不出来,大概就是赫尔墨现在的样子吧。
    她抬起脑袋迅速亲了赫尔墨一口,赫尔墨又心满意足躺下。
    “我们都长了一岁,以后要有做夫妻的样子。”赫尔墨跟着造句。
    艾凌闭上眼睛,轻轻回了一声:“嗯。”
    ——end——
    很抱歉这个故事只能到这里,近来感觉自己在糟蹋这个故事,它不是我过去想象的样子,我也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人生到了转折点,我相信日久生情,就像艾艾被赫尔墨感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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