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玉哀戚戚地望着她,“公主对不起,臣女原本也不想说出来的,但是臣女实在不想被这样侮辱,梁国傅说他的夫人好好的在府上,可是你为什么要说他的夫人跟野男人跑了?难道公主就这么看不惯臣女吗?臣女知道昨日不小心惹到您,但不是都过去了吗?你为何再这样争对臣女?!”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还有如果想你这样说,那我怎么知道你听了这件事之后会写出那样不敬的对联,琉玉,你说话也要有实证,这般信口雌黄只会更让人觉得你恶心”
    蓝轩公主从开始的怒吼慢慢平复为冷笑,想污蔑她,休想!
    琉云笙的目光微微冷了冷,但是他还是静静看着,没说话。
    周围的人都有些诧异,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竟然会扯上蓝轩公主,但是琉玉的话确实没有说服力,蓝轩公主又怎么会知道琉玉会做什么呢?!
    “是,臣女是不知道,但是梁国傅今日突然要考查我们的学习情况是蓝轩公主你指示的,您明知道臣女与九公主昨日刚入宫学,臣女又自幼在乡下长大,没有学识,只能写出肤浅的东西,您本是想说臣女没有认真学习辜负了梁国傅和其他女傅的教导,想要惩戒臣女,但是公主您无意间看到了臣女写的东西才有了现在这一出不是吗?”
    琉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哀伤,仿佛她着呢被蓝轩公主伤害到了,但是在场之人人人心惊,这么一番兜兜转转被琉玉说出来竟毫无破绽。
    “你胡说,你污蔑我”蓝轩公主有些失控地大吼,她万万没想到琉玉会倒打一耙,还说得这么有理有据。
    梁国傅眉心一跳,一抹怒色划过,原来昨日蓝轩公主突然找上自己说什么她们入学两月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希望考查考查她们,却原来自己这是被利用了
    南阳皇眸色深了深,他无喜无悲地道,“郡主方才说的昨日得罪了蓝轩是怎么回事?”
    琉玉微微垂下脑袋,看起来很是伤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想笑,唉,说谎还是很累的,尤其是要柔弱地说谎,“陛下,这件事情就要请七公主来说了”
    南阳皇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七公主是谁,想起那个曾经让他伤透了心的女人,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宣七公主”
    蓝轩公主脸色微变,她悄悄捏紧了衣裙,手指泛白。
    “儿臣,参见父皇”七公主淳于乐踌躇地跪下,此刻她的内心是震荡的,也是不安的,她知道她的父皇并不是很想见她,但是她却很想用自己的努力为母妃洗刷冤屈。
    “起来吧!”看到这个女儿,南阳皇的心里划过复杂,两年没见了吧!是他真的不再想起那个女人不再疼自己这个女儿,还是他在刻意的回避?!说不清也道不明。
    “谢父皇”淳于乐拘谨地站起来。
    南阳皇眸间闪过痛色,他曾经那个飞扬开朗的开心果儿何时变得这般胆小?!
    “你来说说,昨日在宫学发生的事,要一字不落地说”
    “是”
    淳于乐埋着头恭谨地福了福身,然后将昨日只是娓娓道来。
    昨日的屈辱仿佛还发生在眼前,两年前父皇的盛怒,母妃的肝肠寸断仿佛不过昨日场景。
    淳于乐说完早已是眼眶通红,眼泪偷偷滴在地上浸入暖玉白砖缝隙里。
    琉玉微微拧了拧眉,她知道淳于乐的心情,但有些事必须要面对,必须要经历。
    淳于乐说完便埋着头不再说话。
    南阳皇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复杂变为疼痛再变为铁青,最后盛怒。
    “啪”他一掌拍在面前的龙案上,站起身来,目光冷凝地盯着蓝轩公主。
    在这般王者之威的眼神下,蓝轩公主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下去,哭泣道“父皇,儿臣,儿臣没有,是她们冤枉儿臣”
    “冤枉?”南阳皇冷笑,“你若真是冤枉,朕现在就宣召未班众人进殿,你可敢?”
    蓝轩公主一下子脸色惨白,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敢在父皇面前说谎维护她,她完了!
    “怎么,现在不冤枉了?”南阳皇阴沉着脸道。
    “父皇,儿臣错了父皇,求父皇开恩,开恩父皇”蓝轩公主泪如雨下,她不断磕着头,不断认着错,可是丝毫换不来帝王的一丝心软,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来人”南阳皇不理会蓝轩公主的哭求,冷硬道。
    “陛下”两名侍卫站到中间。
    “传朕旨意,蓝轩公主骄蛮任性,欺凌手足,肆意侮辱梁国傅,即刻送入皇族宗庙,削去封号,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离开一步。”
    “是”
    两名侍卫拖着蓝轩公主就要走。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您不要送我去宗庙,父皇”
    “父皇,儿臣错了”
    “儿臣不要去宗庙父皇”
    蓝轩公主挣扎着,反抗着,哭求着,此刻的她发丝凌乱,丝毫没有了公主的骄傲,她怕,她害怕宗庙那个地方,人人欺辱,那样的生活不该是她的,不该。
    她是高高在上的蓝轩公主,她怎么能去宗庙呢?!
    即使再挣扎再哭求也没有丝毫的作用,直至被拖出太极殿,帝王的眼睛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这就是帝王之家,什么亲情爱情都抵不过帝王的面子威严重要。
    “良贵妃作为六公主的生母却没能尽到母亲的责任,教导不力她既然不能同时兼顾贵妃之责与自己的女儿,便免去贵妃封号,谪降为良妃,移居柳仁宫”南阳皇再度开口,却是冰冷的谪降令。
    琉玉暗暗心惊,那个曾经给她安排教导姑姑的良贵妃,就以为这样被降为妃,看样子,淳于乐的生母那桩事的确是南阳王的逆鳞,触之,非死既伤。
    “郡主”南阳皇的声音唤回琉玉的思绪。
    琉玉不动声色地福身,“陛下”
    “这件事情虽是六公主构陷于你,但你的的确确写出了那样的对联,朕知道你只是在开玩笑,但这般传出去总归不好,而你的初衷确是对梁国傅不敬的,你就当着众臣的面跟梁国傅道个歉请求他的原谅如何?”
    琉玉乖巧应下,“臣女知错,这就向梁国傅道歉”
    言毕,她转向梁国傅,恭恭敬敬地福身,语气诚恳道,“梁国傅,今日之事是小女的不对,不应该随意相信他人之言,也不该添油加醋,说出对您不敬的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的无礼”
    梁国傅看着琉玉乖巧的模样,心里的不平好受了一些,毕竟他此刻也不能再不依不饶,再惹怒盛怒的帝王。
    于是他抬了抬手道,“郡主客气了,既然郡主是无意的,老臣也不会再追究”
    “多谢梁国傅”琉玉笑着道。
    此一事暂告一段落,但是在回府的马车上,琉玉还暗暗心惊,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往后在宫里更要小心了,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引起这么大动荡。
    还好她在进宫前就做足了功课,对宫学的夫子们都有些了解,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实际上,在蓝轩公主非要逼着自己念的时候她就猜到她的打算,也知道她定是看见了自己写的东西,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将自己写对联的动机说出来,惹怒梁国傅,然后面圣,再循循诱着将事情扯到蓝轩公主身上,她这个做主角的当然不能让导戏之人抽身事外。
    再然后她胡编乱造将事情推到蓝轩公主身上,她知道这并没有说服力,但只要惹怒蓝轩公主不久可以了吗?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起昨日之事,再请七公主出面,这样既帮了七公主一把也彻底将蓝轩公主打入深渊,一石二鸟。
    只是她没想到南阳皇会那般狠心,直接将人送去了宗庙,不过这也说明七公主的母亲在南阳皇心中举足轻重,虽然她之前只是猜测,只是在赌,在赌两年前的旧事在南阳皇心中是什么地位,若这件事在他心中真的是逆鳞是禁忌,那么自己做的这点事就不值一提了,果然,他盛怒之下处置了蓝轩公主,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还由此打压了良贵妃,因为他觉得,蓝轩公主之所以敢这么胆大妄为与良贵妃脱不了关系,所以他一并处罚了,为了给她们一个警告。
    这个皇宫,他说了算,妄想爬到他的头上,他定不会轻饶。
    琉玉觉得,或许南阳皇也是在借此警告南琉王府,地位再高,再尊崇都是他给的,若是以为位置高了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错了。
    “在想什么?”琉云笙看着出神的琉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没有,就是在想圣上今日的惩罚是为了什么,很明显这样的处罚对才十二岁的蓝轩公主来讲,太过了。”琉玉沉闷道。
    琉云笙轻轻将她拦在怀里,轻叹道,“帝王心思向来难以猜测,蓝轩公主,不过是这场政权中的牺牲品罢了”
    琉玉心中一颤,果真是这样吗?害怕政权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南阳皇不惜牺牲一个女儿来杀鸡儆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的,太可怕了!
    “玉儿”琉云笙掰过她的脸,唤道。
    琉玉心露跳了一拍,她“嗯”一声,疑惑地看着他。
    琉云笙怜惜地拂过她的眉眼,“你对自己,太狠了”
    琉玉心中一悸,“为什么?”
    “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你知道,只要你低头,认错,而不是将事情闹大,那这件事的结果也只是一个道歉”但是她故意将事情扭曲,用残忍的方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你最终虽然将蓝轩公主引上了勾,可你可知道,若是陛下对她容忍,不处置她,不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她身上,那么,你的下场,不会比她好”
    也许,在南阳王看来,舍掉琉玉来打压南琉王府是最好的方式,但是琉玉没给他那个机会,她用最鲜血淋漓的方式在赌,以自己为赌,以致南阳皇不得不更换策略将主意打到蓝轩公主身上。
    “以后不准了”琉云笙的唇落在她额头上,有些心疼。
    琉玉轻轻点头。
    今日他是故意放手让她以她的方式解决,但是,没有下一次。
    昭阳宫
    昌平长公主怒气难平地掀翻了一屋子的花瓶摆饰。
    “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一室的宫娥连大气都不管喘一下,只有一名年迈的姑姑上前试图阻止昌平长公主。
    这位唐姑姑是昌平长公主的奶娘,平日里对她还是有几分尊重,如今听到她的话昌平长公主还是忍住脾气对周围一众宫娥道,“出去”
    “是”
    那些宫娥们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今听了昌平长公主的吩咐连忙鱼贯而出。
    “公主,您有什么不开心的,跟老奴讲,老奴帮您分析分析”见昌平长公主没再发脾气,唐姑姑倒了一杯上好的茶水递给她,宽慰道。
    昌平长公主愤愤地接过茶水,坐到整个屋子唯一完好的一张紫檀木桌旁,恶狠狠道:“还不是那个琉玉”
    “玉华郡主?”唐姑姑有些诧异,但是哪怕如此,她也不会忘记尊卑擅用琉玉的名字,哪怕那个名字是自己的主子所讨厌的。
    这自然也是能得昌平长公主重用的原因,相比琉玉第一次进宫时在她面前说错话被琉玉揪住辫子的宫女,这也是唐姑姑最高明的地方。
    “没错,就是她,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我如今好不容易想着法子能将她处理了,谁知道她反而倒打一耙把罪名都推到淳于乐那个蠢货身上了,我还真是小看她了”昌平长公主狠狠地拧着手里的帕子,一张姣好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
    唐姑姑大概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联想到今日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她不难猜出长公主的心思,但是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跟这位主子有关。
    “公主,您又何苦跟她置气呢?”唐姑姑笑吟吟道,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划过精明,她道:“这郡主她是世子的妹妹,往后您是要嫁过去的,那她就成了您的小姑子,这个时候跟她作对可不是明智之举”
    “小姑子”昌平长公主冷笑一声,“可不就是这位小姑子从中作对坏了我和世子的婚事么,她还三番五次破坏我和世子的好事,我若不除她,如何能嫁入南琉王府”她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从第一次见面那个所谓的小姑子就一直跟自己作对,先是帮着琉璃姐弟羞辱自己,再在晚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要求父皇不准赐婚给她和世子,在梁州的时候若不是她突然跳出来自己早就成了世子妃。
    想起那件事,昌平长公主眼中划过疑惑,那个药她是如何拿到的?!
    唐姑姑看着昌平长公主眼里的情绪,从恨意到疑惑,她从善如流地开口道,“公主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世子疼郡主得紧,你若是针对郡主世子怕是会不高兴,但你若对她好些,世子看到了就会觉得你是一个好嫂嫂,说不定就会向陛下请旨赐婚,那您不就得偿所愿了吗?”
    “哼”昌平长公主冷哼一声,“对她好?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何况就算我对她好了,她也会认为我是在刻意讨好,不相信我,你看看她今日在太极殿的所作所为,那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能有的智慧吗?不动声色就把淳于乐给算计了”
    “这个公主就更加不应该生气了”唐姑姑靠近她,附耳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只会给她树立更多的敌人,陛下会怀疑她,六公主恨上她,就是后宫的这个良妃也是因为她受到牵连,您认为经过这一事后她的处境会有多好吗?公主您只需要扮演那个知心的好嫂嫂,自有人会收拾她,您还愁什么?何况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受益者未必是她”
    “什么意思?”昌平长公主疑惑。
    唐姑姑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才小声开口道:“公主您想啊,这位良贵妃成了良妃,蓝轩公主又进了宗庙,对谁最有好处啊?”
    昌平长公主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道:“你是说……”
    “没错,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自然是公主您和皇后娘娘,在后宫少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对公主您百利而无一害,如今这个宫里就只剩下妙谷公主对您有威胁,但是她尚未站稳脚跟,要除掉她还不手到擒来,公主您别忘了七日后就是秋猎,那可是最好的机会”唐姑姑老辣地比了个杀头的动作,阴沉道。
    昌平长公主眼里蓄满笑意,是啊,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自己。
    ——
    墨香阁
    雅间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人一袭紫色长袍,温柔俊雅,一人一袭绯色长衫,风流潇洒,只是风流的桃花眼里今日不再是轻浮,而是警惕,没错,是警惕。
    淳于靳安抿着唇看着手里的茶杯,不说话。
    而对面的沐长情也不说话,他只是笑吟吟地是不是喝一口茶。
    不知过了多久,沐长情先开口了,他道:“殿下今日可有去上早朝?”
    闻言,淳于靳安眸子里划过不耐,“没去”
    “喔?”沐长情眸光微闪,“那殿下可知道今日在太极殿上演了一出好戏?”
    淳于靳安淡淡抬眼,“不知”
    沐长情眼里划过兴味,“那不如由孤来告诉殿下”
    说完,他也不管淳于靳安是听还是不听,缓缓开口将今日在太极殿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淳于靳安越听眉头蹙得越深,但是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嘲讽,“长情太子倒是消息灵通”
    沐长情无所谓一笑,“没办法,身处异国,自然需要多防备一些”
    “呵”淳于靳安冷笑,“说吧,长情太子约我到底所为何事?”
    沐长情点头,“既然殿下都直接说了,孤也就开门见山说吧!”
    他道,“七日后的秋猎,孤想与殿下合作一桩事”
    淳于靳安不屑嘲讽,“是什么事情连长情太子都办不到,需要我这个纨绔殿下来帮忙”
    “殿下是不是纨绔,你知我知,琉云笙也知”沐长情意味深长道。
    淳于靳安桃花眼微微一闪,不动声色道:“长情太子在说什么,本殿下不是很明白”
    沐长情轻笑,“殿下真的不明白吗?无砀山莫须阁,水月涧,蓝颜莞,这些都跟殿下没有关系么?”
    闻言,淳于靳安眸中快速划过杀意,狠辣冰冷,但是极快地掩饰了下去,“长情太子究竟想说什么?”
    沐长情悠闲地轻抿一口茶,才道:“南琉世子去兰州接郡主回京的路上遇到的刺杀不止一次哪里面也有殿下的一份吧?!”
    淳于靳安笑了,笑得冰凉刺骨,“看样子长情太子知道的不少,对南阳如此了解,想必废了不少心思吧!”
    “世子并未可以隐瞒,要查到也不是什么难事”沐长情淡淡道,只是他这句话太有什么深意,是琉云笙没有可以隐瞒所以他才能查到,那么如果被刻意隐瞒了他就查不到了。
    “太子的意思是,本殿下的事也是世子刻意引导所以你才能查到的吗?”淳于靳安抿唇。
    “那不然殿下以为呢,这南阳只要他琉云笙说了不,还有谁能否定?”
    淳于靳安沉默,是,这个南阳表面上是他淳于家的天下,其中掣肘又有谁能知道,父皇这些年费尽心思打压不就是担心琉云笙会造反吗?自己这么多年隐忍,不也是为了避其锋芒好一击制胜吗?
    “所以呢?”淳于靳安漠然道。
    “所以”沐长情道,“秋猎是我们最佳的机会,你也看出来了,琉云笙很在意他那个妹妹,我们就算不能一次将他解决,至少我们也要在他心上剜一刀不是吗?”
    淳于靳安蓦然睁大眼,“你是说,要对琉玉出手?”
    “怎么,殿下舍不得?”沐长情似笑而非。
    淳于靳安垂下眼睑,久久不语。
    沐长情也不着急,耐心地坐在那里品茶,他很自信,自信淳于靳安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果然,片刻后,淳于靳安抬起头,他问:“长情太子为何要除掉琉云笙?”
    沐长情轻笑,他知道淳于靳安这是不信任自己,但是他还是道,“这南阳的江山若是易主,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东晋”
    他说的直言不讳,琉云笙若是坐了南阳的皇帝,也许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东晋。
    他的话即使在讽刺淳于靳安也是在讽刺自己,他们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南阳有一个琉云笙,北离有一个夜负雪,他们都是阻碍。
    淳于靳安又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但是琉玉,那个,朋友。
    掌间玲珑权变,那些儿女心思,断是不断?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淳于靳安开口,坚决掷地。
    沐长情朗声笑了,他端起茶杯示意淳于靳安“那就合作愉快”
    后者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得,似乎有些急。
    ——
    墨香阁一间雅间内,窗边两道身影。
    他们的目光一直看着淳于靳安与沐长情离开墨香阁,又分别远去。
    琉玉的手握得有些紧,她看向一旁的琉云笙,他早就知道了吗?
    后者似乎有感应一般转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笑了笑,“知道不久,大概在长情太子跨过南阳边境的时候”
    琉玉眸光暗了暗,她转身看向屋中袅袅的香烟,以及旁边木桌上几块刻着‘诚’字的金印令牌。
    她似嘲讽一笑,“原来我们都被以为的假象所迷惑,那些表面的东西其实就是真的”
    所有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令牌都将目标指向淳于靳安,所以他们自然而然觉得这也许只是敌人的手段,以致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事实却就这么简单,简单到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早就知道淳于靳安不简单,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有些心寒,她曾经,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可是,朋友却三番五次要置她于死地,那么他们之间的相遇又是不经意还是刻意而为。
    似乎,来到这个陌生的异世,所有的相遇都是有备而来,岳三娘是为了接近琉云笙与自己打交道,淳于靳安是为了更好的除掉自己而招惹自己。
    呵,有些可笑呢!
    一双温柔的手落在自己腰上,琉云笙轻轻从身后拥住她,在她耳边呢喃,“他们与你的相遇也许都是有备而来,但你的出现,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意外”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琉玉听得有些想哭,感动有之,心痛有之。
    她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意外,那么他的一生要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算在手中,又是何等辛苦?
    但是终归,她出现了,那般措手不及,又那般强势渗透。
    ——
    南琉王府
    琉玉与琉云笙回到王府后,就去了梧桐院,目的自然是为了请罪。
    今日的事情南琉王爷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琉玉一眼便率先回了王府,但是琉玉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解释些什么,毕竟他是琉云笙的父亲,以前不在意,不代表以后也可以不在意。
    “父王,今日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故意的”琉玉真心实意地解释道。
    虽说以前诸多事情都是她刻意挑起,目的就是能让他们对自己失望将她都在府上自生自灭,但是今日的事情绝对是那位蓝轩公主没事儿找事儿,她就是纯粹的反击。
    闻言南琉王爷淡淡瞥她一眼,沉沉道,“我知道”
    他知道琉玉不是故意的,他也知道今日所有的一切令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忌惮,琉玉这一招虽说最后全身而退,但是这与之前冲动嚣张目无王法的琉玉相差太大,连他都有些震惊,何况是天生多疑的帝王,他或许会认为之前的一切都是琉玉装的,而目的自然就是混淆视听掩藏南琉王府的瞩目。
    但是今日,帝王是不是又会认为南琉王府已经忍耐不住要出手了,琉玉的转变就是一个预警。
    不过幸好,琉玉这一招不动声色,陛下哪怕怀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他暂且不会轻举妄动。
    琉玉静默没说话,她不明白南琉王这句‘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这件事情陛下一定会怀疑,还是赶紧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南琉王这句话是对琉云笙说的,后者却看向琉玉,明显要听听她的意思。
    感受到琉云笙的视线,琉玉微微一笑道,“父王认为要怎么解决,还要继续妥协,然后我再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证明我的胆大包天愚昧无知吗?”
    南琉王愣了一瞬,他看向琉玉蓝光流转耀耀生辉的眸子,缓缓道,“那你认为应该如何?”
    “无论有没有今天这件事,陛下都已经开始忌惮我们琉家,也一直在想办法打压,只是都被王兄不动声色地阻了去,帝王疑虑已生,不管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都打消不了他的顾虑,而这一切的原因”琉玉刻意顿了顿,看向琉云笙才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陛下忌惮王兄的才能,而他淳于家却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抗衡的皇子,陛下担心他百年之后他的儿女都不是王兄的对手,所以他想在死之前为下一任帝王清除一些障碍,自然这障碍,南琉王府首当其冲”
    南琉王爷微微惊讶,他想不到琉玉看得这么透彻,果然她不似他想象的简单。
    他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琉玉美眸轻眨,“若是陛下知道自己的儿女并非尽皆无能,相反是极有心计而睿智聪慧的存在,父王认为陛下会如何?”
    “喔,是谁?”南琉王爷仿佛来了兴致,这可是他与琉玉第一次兴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说的还是如此大事,他想知道琉玉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琉玉收起笑,随后吐出三个字。
    “诚安王”
    南琉王爷脸色微变,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人是诚安王,那个一无是处风流无匹的花花公子诚安王,若真的是他,那么琉玉说的对,这个人不但心机深沉,而且忍耐力非凡,这么多年伪装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其能力绝对担得上睿智无双。
    看到南琉王爷脸上的震惊,琉玉抬头与琉云笙相似一笑,看样子,王爷是要同意了。
    ——
    琉玉和琉云笙离开了梧桐院,然后分别,琉云笙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而琉玉也有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抄书。
    一百遍南阳律法,只有十天的时间,今日差不多耗去了一天,七日后又是连续两日的秋猎,那她只剩下七日时间。
    七天啊,真的还不够她练毛笔字的,但是她真怕南琉王爷看到她写的字会心脏病发作。
    但是转念一想今日在太极殿上他也看了自己写的惊天动地的那句话,不也没事吗,想想琉玉觉得安心了不少。
    回到淡月居,琉玉让长鱼帮她找来南阳律法的册子,然后铺纸磨墨。
    琉玉拿起笔就开始在纸上挥毫,那速度,那气韵,长鱼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小姐写字还有这等气势,但是一看到琉玉写在纸上歪歪扭扭黑成一团的字,长鱼忍不住嘴角抽搐,看样子还是高看小姐了!
    琉玉这一整天都关在屋子里抄书,也一直没有人来打扰她,直到入夜时分。
    “小姐,琉璃小姐来了”长鱼到外面看了一眼,然后进来禀报道。
    琉玉沾了墨准备下笔的手轻轻一抖,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晕染开一朵墨色的花。
    “请她进来”
    不出片刻,琉璃那袅袅聘婷的身影便出现在屋子里。
    琉玉放下笔,然后让长鱼将写好的东西都收起来,因为那字,实在是不好意思让琉璃这个大才女看到。
    “大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琉玉笑看着对面落座的琉璃,疑惑道。
    琉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有些晚了,只是这几日三妹都要进宫,我也没时间来看你”
    琉玉没接话,然后听她继续道:“前几日多亏了三妹给的人参汤,我这几日身子已经大好,但是一直没寻到机会来道谢,今日便贸然来了,还望三妹不要见怪”
    琉玉微微拧眉,仅仅只是来道谢?不见得吧!
    “大姐客气了,这人参汤我本来不爱喝,而大姐正需要,没必要特地为了这件事劳烦大姐跑一趟”琉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看她眉眼间潜藏的一点愁色,不由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琉玉这么说,琉璃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发现她落在自己身打量的目光,她微微垂下眼睑,舒展眉头,敛去了眉眼间的愁色,恢复一贯的沉稳大气。
    “三妹说的是,是大姐唐突了”她轻轻笑着道。
    琉玉淡淡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她交握在一起有些发白的手,直看得她不自在了才收回视线道,“大姐有设么事就直说吧”
    琉璃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对上琉玉的目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然后连忙垂首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三妹帮一个忙”
    “什么忙?”琉玉问。
    琉璃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过了好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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