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迁西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林慧丽这句话像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上上下下地看他,又问:“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干什么?”林迁西说:“学习啊,要高考了。我到底怎么了?”
    林慧丽站门口好一会儿没动,眼神从他脸上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单词表上,才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瘦了一大圈。”
    “有吗?”林迁西摸一下脸,可能是自己天天看自己,没这感觉,看她眼神还在自己身上转悠,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不相信自己,自嘲地笑笑,背着书包出门:“真是学习,没干别的。”
    林慧丽从他旁边进了门,忽然说:“你有空去一下便利店。”
    林迁西回头:“有事儿?”
    “去了再说吧。”林慧丽说。
    林迁西没回话,想了一下,挺奇怪的,还从没被她主动叫去店里过,扭过头走了。
    本来他是要等宗城一起走的,但是想想顾阳可能还没好透,还是别催他了,半路点开微信里的灯塔头像,发了个微信过去,说自己先去学校了,让他慢点儿再来。
    结果一进教室,居然看见宗城的座位上已经放着他的书包了。
    林迁西转头看了看,来太早了,班上也没几个人,宗城不在座位上,就书包在。
    他坐下来看书,手往桌肚子里一伸,摸到热乎乎的一只油纸袋子,往外一拖,是买好的早饭,瞄一眼旁边的书包,咧着嘴,拿了出来。
    除了是他买的,还能有谁。
    边吃边看书,半天也没吃完,都快要上课了,王肖跟孙凯才晃荡着从后门进来。
    “西哥,看到公告栏里的通知了吗?”王肖一看见他就说:“今天有考前动员大会,所有人都要参加去洗个脑呢。”
    林迁西从书里抬头:“是吗?”
    “是啊。”
    话还没说完,听见大广播“滋滋”的电流声,教导主任的声音响起来:“请以下点到名字的同学,到办公室来准备动员大会——”
    广播里在报名字,王肖边听边说:“城爷肯定已经去了,他成绩那么好,绝对会被叫过去。”
    林迁西灌了一口豆浆,心想怪不得不在。
    “高三八班,林迁西……”广播里忽然喊。
    林迁西一口噎到了:“我操,怎么有我?”
    第112章
    又一次去教导处的办公室,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林迁西到门口的时候,里面正好出来一群人,刘心瑜在最前面, 看到他眼光闪了闪, 没做声,直接走了;后面跟着章晓江, 还是不敢多看他,跑得贼快。其他的都差不多,反正是排名表上前面的那一批, 一群尖子生。
    林迁西没管他们, 晃悠进了办公室, 一眼看到宗城,穿着件宽松的黑t, 又高又挺拔地站在办公桌前面,正在听教导主任说话, 眼睛已经往他身上看了过来。
    “……你是年级第一, 是必须要上的,全年级都指望着你做领头羊。”教导主任洋洋洒洒的,话一停,看见了他:“林迁西, 你过来。”
    林迁西走过去, 跟宗城并排站:“来了,找我干嘛?”
    教导主任还是那样, 头发花白,一张国字脸,挺着啤酒肚,挺严肃:“马上动员大会, 你也上去发个言,代表那些有问题、落后的学生们表个态,让他们也受一受激励。叫你来,就是叫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发言稿,快去,其他人都去准备了。”
    林迁西拧眉:“什么意思,我是问题学生代表?”
    教导主任可能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得不妥,清一清喉咙,解释:“我意思是你以前确实有问题、落后,但是你现在进步明显,还拿到了台球比赛的冠军,可以作为进步分子,上去激励督促那些和你一样的学生努力,这不是挺好的嘛!”
    林迁西手在裤兜里一插,说:“我不行,我上不了。”
    教导主任问:“为什么?”
    林迁西挑一下眉:“我的成绩教导处都不相信,非说我是抄的,怎么能上,上去了别人也不信啊。”
    教导主任反应过来了,“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他指宗城:“宗城都给你做过证明了,教导处不是相信你了吗?”
    本来也没这么记仇,但是今天看教导处这态度,让他上去发言都还扯问题学生,林迁西就不想揭过去,故意说:“他是给我作证了,可教导处从来也没给过我一个说法,说不定外面的人还是不相信我呢。上不了,找别人吧。”
    宗城在旁边盯着他,静静看他演。
    教导主任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你这是在拿乔!好多人都不知道那事儿呢,过去就算了,你还想让教导处当众给你道歉啊?”
    “啊?”林迁西吊儿郎当的,一脸痞样:“不道歉没事儿啊,正好,我也不想代表问题学生上去发言。”他转身,冲宗城眨一下眼,直接出了办公室。
    教导主任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都要涨红了:“宗城,你教他的,快去劝劝他,动员大会都要开始了,干什么这是!”
    宗城淡淡说:“是我教的他,我当初还上去做了检讨,现在回头想想,没有个说法,确实挺不舒服的。”
    教导主任:“……”
    林迁西离开办公室就去了操场,大广播里正在喊,让全体高三学生带着凳子去那儿集合。
    高三八班的位置就正对着升旗台,台上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周杵在台子下面做标杆。
    他一走过去,就看见王肖在摆凳子,一边叫他:“西哥,你不是被叫去准备大会了吗,这就回来了啊?”
    姜皓在旁边坐着,问他:“不会也叫你上去发言了吧?”
    “不去。”林迁西在他们旁边坐下来:“我还不如在下面多背几个单词。”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了单词表。
    “牛逼了啊,西哥!”王肖觉得不可思议:“还真是叫你去发言的啊,你以前到那上面去都是被处分的,还有今天!”
    “闭嘴吧你,有今天我也不去。”林迁西往上看,眼睛在找那道身影:“等着看城爷发挥就行了。”
    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钟,背了十几个单词,升旗台上面有老师上去了。教导主任挺着啤酒肚在椅子后面坐下来,旁边还有一年见不着几回的校长,看这阵仗真是隆重。
    章晓江拿着张稿纸,在升旗台下面准备,随时都是一副要上台的架势了。
    王肖说:“西哥,你看看人家多积极。”
    “谁爱积极就积极去呗。”林迁西盯着单词说。
    他也不是第一次跟教导处不对付了,王肖就明白了,扭头跟姜皓嘀咕:指定是不爽,就不想上去。
    升旗台那儿,刘心瑜站在章晓江旁边,拿着笔和纸,好像还在备稿,忽然眼睛往旁边看,小声说了句什么。
    林迁西正好看过去,就看见宗城从那儿过来了,没跟她说话,直直地经过,到了八班的队伍里,眼睛扫了一圈,看到了他,走了过来。
    王肖立马站起来,给他让位子:“城爷你不该去那儿准备吗?”
    “我就在这儿准备。”宗城坐了下来。
    王肖看看他俩,“啧啧”两声,坐远了点儿,跟姜皓挤一张板凳上去了。
    林迁西的腿挨着他,看他一眼:“去了那么久,准备很充分?”
    宗城看他:“是很充分,还以为难得有个机会能跟你一起上台了。”
    “嗯?”林迁西压低声:“你很想跟我一起上台啊?”
    宗城低低说:“还行,主要想展示一下爸爸的教育成果。”
    “操……”林迁西拿腿猛撞他一下。
    宗城一只手抓在他大腿上,按住了。
    王肖跟姜皓四只八卦的眼睛在往这儿看。
    林迁西身体往前倾,借着外套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们看,装模作样地看单词。
    宗城的手才悄悄抽走了,在他大腿上带出一阵麻。
    升旗台上早就开始讲话了,校长走过场地说了几句,林迁西再抬头,才看见章晓江已经在上面念稿子了,刘心瑜排在他后面。
    没注意到也不奇怪,章晓江的声音对着话筒也不高,都快被操场上的窃窃私语给盖过去。
    老周还在前面维持了一下秩序,才得以继续。
    宗城也觉得这种活动纯粹是浪费时间,手一伸,抽了林迁西手里的单词表,翻了一下说:“检查你一下吧。”
    林迁西挨近了:“来。”
    太阳在头顶上晒,台上在说他们的,他俩窝下面学自己的。
    直到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来,教导主任的声音洪钟一样响起来:“有个事儿要说一下,高三八班林迁西……”
    林迁西跟宗城同时抬了头。
    台上说完话的优等生们都下来了,各自回了各班的队伍。
    教导主任抓着话筒说:“以前是教导处,咳,不是,主要是我本人,错误地相信了某些同学的片面之词,在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就认定林迁西的成绩有作假行为……后来证明林迁西的成绩都是在宗城同学的帮助下真实提高的,现在郑重予以澄清,并诚恳地向林迁西同学道歉……”
    “卧槽!”王肖立马伸头过来:“西哥!你干什么了,臭石头一样的教导主任都向你低头认错了啊!”
    姜皓也看过来:“牛逼,你可太有面子了!看到了没,那儿,刘心瑜脸都绿了!”
    薛盛和孙凯从前面扭头:“果然学习变好了就是有用,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成绩上来了能让教导主任推磨!”
    几乎所有人都朝他这儿看过来了。
    林迁西也没想到,盯着升旗台,都要怀疑教导主任是不是被人调包了,居然真向他道歉了?
    “舒坦了?”宗城在旁边问。
    林迁西瞄他一眼,勾了嘴角:“舒坦,爽!”
    简直是出了一口陈年恶气!
    教导主任干咳好几声,又端杯子喝口水,板着脸,有点儿拉不下面子似的,很快就说:“林迁西作为高三年级进步最显著的代表,可以上来发言了。”
    林迁西一愣,笑没了:“我操?”
    宗城看着他:“怎么?”
    他身体往下躲,低低说:“我没准备稿子!”
    “那你回来后都干嘛了?”
    “我以为他绝对不会道歉的啊!”林迁西低吼。
    “林迁西!”教导主任在上面找:“林迁西呢?快上来!”
    老周已经找了过来:“林迁西,快上去!”
    “操……”林迁西只好又慢吞吞地坐直了。
    手心里忽然被塞了张纸,他低头一看,宗城捏着个纸条,塞在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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