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吟完便仰头望月,再转身看向沈如是,眸中柔情万千。
    章纪堂心下暗气,他怎么不上天呢?!
    偏偏沈如是任他在这弄些诗词诉衷肠,时不时还同他微微一笑。
    章纪堂牵了她的手直接回了客房。
    走得太急,风吹起她的面纱,章纪堂不许她再戴着,他要看清楚她到底如何作想。
    可他还没开口,沈如是先开了口。
    “您怎么了?”
    章纪堂一噎,但稍稍恢复了几分的理智。
    “夫人喜欢听那秦凡思吟诗作对吗?”他说着,还补了一句,“他科举多次,连个举人都没中。”
    而他首辅大人,却是少年中第,金榜题名的男人。
    谁想沈如是却道,“可是那样美的诗词,谁又会不喜欢呢?”
    章纪堂皱眉,沈如是忽然目光悠远了一瞬。
    “我虽然喜欢那些诗词,但与感情却是两桩事,在这一点上,所有花楼的女子和恩客都一清二楚。”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向着窗外看去,看到了什么章纪堂不晓得。
    但他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
    她说这些都与感情不是一回事的时候,口气是万分清醒,没有一丝混沌的。
    章纪堂不免拉住了沈如是的手,轻轻捏了捏,看住了她的眼睛。
    “可我不喜欢听秦凡思同你说这些,更不喜欢见你回应他,哪怕一个眼神。”
    沈如是在这话里默了一默,然后点了点头。
    “我晓得了,以后不会了。”
    在其位谋其政,她现在是首辅的“妻”。
    她答应的畅快,章纪堂还有些没料到。
    他在这畅快里,心情也畅快了起来。
    这日再见到令人厌烦的秦凡思,章纪堂也没冲他鼻孔出气。
    他想她到底还是同他好的。
    秦凡思算什么呢?
    夏日的夜里也如架在火上烤一样,热得厉害,客栈到底不如家中舒适,章纪堂被热醒了过来。
    睡在内侧的女子仍旧睡得安稳,她身上还有丝丝的清凉。
    章纪堂替她撩了撩散在枕边的头发。
    她侧身睡着,抱着她的小皮枕向着里面。
    他有心想让她侧过来对着自己,可又怕惊扰了她。
    然而就在这时,女子咕哝了一句。
    她的声音低低的,说得急而沉,好像在呼喊什么。
    章纪堂皱了眉,侧身听了过去,她恰好又喊了一遍。
    “秦... ...”
    秦?!
    秦凡思的秦?!
    章纪堂径直僵在了当场。
    浑身是上下像是被淘米水腌制了半月一样,咕噜噜冒着酸气。
    难道真是秦凡思的秦?
    据说秦凡思前几年,没有一年戏期不去开封天风楼的,为的就是见她一面。
    而且这一次,秦凡思明显也是从福建快马加鞭赶来的。
    更要紧的是,秦凡思还同她年岁相仿。
    自己比她年长六七岁,她不会是介意吧?
    首辅大人一瞬间想了这许多,但这等似痴情男人似的猜疑,实在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只过了几息,便被他压了下去。
    章纪堂深吸一口气呼了出来。
    她到底说了什么尚且不知,且待明日问了再说吧。
    他虽然这么想,可再睡下的时候,却不满于女子侧身背对着他。
    他大手一伸,勾住了她的腰身,径直将她勾进了怀中。
    她没醒来,睡得很沉,只是咕哝了一下唇瓣。
    她身上有清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腰身细软,柔柔顺着男人的力道贴在他胸前。
    章首辅心跳不免快了起来。
    平日里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他对她自来是无法抵抗。
    可此时却多了些什么。
    他那心跳没有和缓下来,反而越发将其他都勾了起来。
    女子还在他怀中熟睡着,章首辅却忍耐的鼻尖微微出了汗。
    他知道这般不成了,只好将她放下,立时起了身来。
    怀中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只隔着轻薄的中衣与他相拥。
    他是男人,坐怀不乱这种事可是太难了。
    章纪堂下了床喝了两碗茶,推开窗子挑了灯,看了几页书,才缓了下去。
    女子还在睡着,绵长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匀匀传来。
    章纪堂失笑。
    他记起了她说的话,她说她于感情一事极其认真,不会随意拿来玩笑。
    就算她同他情投意合,他也要与她徐徐处之。
    毕竟起初的时候,他是那样的防备她,她没同他心存芥蒂,已经是一件幸事了。
    不能太急了。
    后半夜,章纪堂便没有回床睡觉,在贵妃榻上凑合了半夜。
    沈如是醒来的时候,章纪堂已经醒了。
    她什么都没有察觉。
    吃早饭的时候,章纪堂问她,“昨日做了什么梦?听到你说梦话了。”
    这一句惊得沈如是一凛。
    她不由地细细向首辅看了过去,不过没在首辅脸上看到什么情绪。
    “您听见我说什么了?我记不清了。”
    章纪堂看住了她。
    这一眼看得沈如是心下一跳,她梦了些关于家里的事情。
    是不是说出什么被章纪堂察觉了?
    然而章纪堂又开了口。
    “你说... ...秦?是什么秦?”
    她说了秦吗?
    沈如是冷汗都快要落下来了。
    “我就说了这一个字吗?”
    首辅点点头
    沈如是却不怎么相信。
    首辅是不是在看她所言真假?
    她想了想,如实道,“是秦地的秦。”
    “秦地?”章纪堂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沈如是心跳加快,想着她如果往下追问,她又该怎么样回答。
    可他却忽然露出了些无奈的笑意。
    “只要不是秦凡思的秦便好。”
    这句,令沈如是定在了当场。
    他问得是这个吗?
    她又看了那首辅大人几息,首辅大人只是无奈地摇头,好像他问了什么本就不该问的好笑问题一般。
    沈如是确定下来,这才大松了口气。
    是她想得太多了
    而他后面又问为何是“秦地”的“秦”字,她便没有再心惊胆战,编了个说法混了过去,他果然没有发现的。
    章纪堂自己笑了自己一回,便把这事扔去了脑后,任那秦凡思蹦跶着念情诗,也不去理会了。
    他接到了来自葛效的信。
    上次让葛效查戚家的矿山是怎么来的,有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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