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在跳动, 随之蓬勃跳动的还有另一柄凶器。
    夜晚已深,京城中清醒着的寥寥无几, 月上中天, 地面上一片银白, 半空也是如薄雾一般的月辉。房间之内, 要么安睡,要么在缠绵。
    祁崇凝视人的时候,会让人感到臣服和恐惧,明臻与他目光相对, 对她倒是很温柔,但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祁崇深邃凤眸中又有如火焰一般的炙热。
    这种炙热如同他的体温,又是蓬勃跳动的事物。
    明臻下意识的觉出了侵略感,她自己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却能够感知到。
    她生得窈窕,但骨架较小,在高大的祁崇面前更显得娇小,惹人怜爱那一种。祁崇握住了她的手腕,明臻腕部尤细,手上戴着一串红珊瑚珠,晚上睡觉之前,丫鬟应该忘了帮她取下来。
    祁崇的和她手腕差不多,或许稍稍要少一圈,但也很夸张。
    筋脉纵横跳跃,蓬勃的生机与活力,血液在其中充斥翻涌,如极其凶恶的猛兽。
    他也不想这样,因为这样的话,明臻之后或许会很难接受,但天生如此雄伟,祁崇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摩挲着明臻手腕上的红珊瑚珠,珠珠圆润小巧,触手温润如玉,颜色是鲜艳的红,一如她的耳垂。
    明臻耳垂红得滴血,因为刚刚被殿下碾过。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晓殿下想要什么,实在很困,现在确实晚了。
    明臻凑到祁崇下巴旁边:“殿下亲亲阿臻,阿臻之后就睡了。”
    祁崇指腹摩挲她的唇角:“不,快睡。”
    声音低哑,明明是拒绝,却又像是在答应。
    明臻得不到殿下的亲吻,也乖乖闭了眼。
    手被殿下握了握,掌心被轻轻抓挠两下,明臻赶紧把自己的手藏了起来,不给殿下碰。等明臻入睡,祁崇才自渎解决。
    往常欲望甚少,几乎没有,祁崇平日里考虑军国大事还考虑不完,自然没空来考虑这个。这也是在被下药之后,少有的事件。
    宇文家是祁崇母后的家族,祁崇多多少少会看母后的面子,怜悯一二。但今天这件事情,他实在不能忍受。
    宇文诤平日里看似恭敬,背地里却敢算计于他,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做出更加忤逆的事情来?
    祁崇不做兔死狗烹之事,并非他有道德感,而是他不这样做,会有更大的利益可图。想要网罗一群忠心下属,自然不能干让人寒心的事情。
    宇文家却触及了祁崇的底线。
    祁崇让丫鬟备水沐浴,自然是冷水,他内力恢复了大半,现在状况好了很多。
    天琴欲言又止。
    犹豫了一下,天琴把一瓶药给了祁崇:“姑娘身体弱,脸皮又薄,倘若受伤了,就麻烦殿下给姑娘上药。”
    八字还没一撇,这些丫鬟想得还挺远。
    他也懒得理会天琴,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了身上。
    天琴道:“霁朝江王颇为关照姑娘,殿下——”
    一想起虞怀风,祁崇心情自然不算很好。没有人会待见一个时时刻刻都想偷走自己东西的人。
    祁崇冷冷道:“尽量让阿臻远离。”
    祁崇今晚还未得休息,距离早朝差不多还有一个多时辰,他和衣在明臻身侧睡了一会儿。
    她睡得正香,唇瓣轻抿,祁崇指腹按在她唇瓣正中,被小姑娘下意识的轻轻吮了两下。
    大概是梦中饿了。
    湿润又温热,精致又脆弱,专属于他,任何人都不能和他争夺。
    天不亮祁崇便走了,早朝的时候遇到宇文诤,宇文诤看见祁崇还有些怕,一时间欲言又止,不敢上前。
    明明这是他的外甥,他才是长辈,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感到恐惧害怕的反而是他。
    皇帝最近也在惦念着这件事情,但他最近还没有玩腻楚家那两个新的女孩儿,压根无暇顾及,他甚至连早朝都不愿意来上。
    这两天西夏又有使臣过来,使臣还带了两名新的如花似玉的公主,欲要献给秦王。皇帝看上了这两名公主,暗示使臣献给自己,于是公主被封为妃,皇帝后宫充盈,紧要的事情给祁崇去办,不紧要的事情让祁修去办,生活快意得似神仙。
    抢了西夏要献给祁崇的公主,皇帝难得愧疚了一回。
    楚皇后备受冷落,也心急如焚,见两位西夏公主得宠,她心里不好受。虽然也厌恶自家进宫的侄女,但她居深宫多年,宫斗手段自然了得,如今心思都不在皇帝身上,而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身上,所以要紧的还是对付祁崇。
    因而在两个侄女面前讲了几句,今天下朝之后,皇帝把祁崇叫来了御书房。
    皇帝正当盛年,前些年身子骨还不错,这两年耽于女色,有些时候甚至要夜御十女,身子也慢慢垮了下来,眼底也略有乌青。
    祁崇拱手行礼。
    皇帝道:“秦王府中有多少姬妾伺候你?”
    祁崇随口道:“三五名。”
    皇帝略有些惊讶,他不晓得祁崇的姬妾居然这么少。能够看得出来,祁崇的心思不在女人身上。
    不在女人身上的话——
    也就只有权力诱人了。
    皇帝道:“这些年来,朕一直想给你挑一个性情贤淑的好女孩儿当王妃,一直都没有心仪的对象。”
    祁崇讽刺勾唇:“劳烦父皇了。”
    皇帝又道:“这两名宫女跟随朕多年,温柔知礼,如今赏给你了。”
    这是皇帝开口赏人,并非皇后硬塞给他,天子之赏无法拒绝,祁崇拱了拱手:“多谢父皇。”
    两名宫女出来,她俩都身形高挑,容长脸,长得很漂亮。
    祁崇也没有多看。
    宫里的宫女都是皇帝的人,皇帝有多好色,祁崇本人也清楚,稍微有点姿色的都被皇帝上过。
    带回去也是随便扔在什么地方,不予理会。
    出了宫,祁崇未回秦王府,而是去了康王府,这段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谋划。
    康王府却在筹备着婚事。
    康王世子祁庭和安国公府的嫡女明荟早就订婚,过了冬天两人就要完婚。祁庭看重明荟,因而婚事不能草草应付,在忙于朝政的同时,祁庭也在过目家中之事。
    听说皇帝把自己身边的宫女赏给了祁崇,祁庭摇了摇头道:“他可真会恶心人,皇帝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你可别碰,碰了指不定就染上病了。”
    祁崇冷冷勾唇。
    这两人说不定还是眼线,他自然不会理睬,找个理由杀了便是了。
    他与祁庭下棋,祁庭性子更可靠一些,值得与他商榷大事,最近祁崇在做的事情,祁庭也清楚。
    祁庭摇着头道:“皇帝以为是他抢了你的西夏公主,还在沾沾自喜,岂不知人是你特意安排给他的。果真,抢来的东西,哪怕是碗毒,喝起来也特别香。”
    祁崇勾唇。
    祁庭白子往前送:“你猜,大概需要多久,皇帝会精亡于这两名西夏女人的床上?”
    祁崇淡淡的道:“大概等你完婚之后。”
    两人在祁庭的书房中下棋,输了几局之后,祁庭完全没了心思。祁崇看桌子上摆着一本《道德经》,他不晓得哪来的《道德经》居然比砖头还厚,抬手拿了过来。
    祁庭脸色一变:“哎——”
    看了一眼,祁崇沉默一下,把书放下了。
    祁庭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明荟太凶,我都不敢纳妾,青楼也没去过,太脏了。至今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担心将来娶她进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被她笑话一顿,她一向不给人面子。”
    刚刚那本,是蒙着《道德经》书皮的春宫。
    祁崇道:“笑话?”
    祁庭道:“可不是么,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不能在这方面表现得太弱,起码要装得很有经验。”
    祁崇不晓得这些还能画这么厚一本,果然,有些人真是无聊得很。
    祁庭突然想起来祁崇是个清心寡欲不懂情爱的人,他叹了口气:“算了,殿下你没有未婚妻,有些事情和你讲了,你也不清楚。秦地近十万士兵快到京城了,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出其他的事情。”
    韩谦是从秦地而来,手中带着兵,自然不是直接过来,而是借着剿灭叛军的由头,兵权在祁崇之手,皇帝等人还没有意识到危机。
    第65章 阿臻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皇帝赏了两名宫女给祁崇的事情, 安国公自然也听说了。他暂且松了一口气,以为祁崇短时间内不再打明臻的主意。
    虞怀风和明臻还未相认,明义雄其实也在思考, 到底该不该让明臻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这件事情他隐瞒了多年,且只有他自己知晓, 明义雄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旁人,哪怕是自己的夫人。这两天,在用餐的时候, 罗氏也在明义雄面前提了两句,说她最近打听到了一名年轻人, 人还不错,可以和明臻成就一桩好事。
    明义雄心烦意乱:“阿臻的事情先搁下吧,最近不要再提了。”
    虞怀风既然是明臻的兄长, 明臻身份便是霁朝王女,他肯定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普通人。
    罗氏不知道这件事,她单纯以为明义雄是不信赖自己, 以为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苛待明臻。因而,罗氏心中不满, 淡淡的道:“人确实不错,就连七小姐都心有不满, 昨天还在背后说道, 说我偏心, 给她找的夫婿平平无奇, 给阿臻找的都是好的。”
    明义雄道:“并非如此,阿臻应该嫁不了普通人了。”
    罗氏眸色一闪:明义雄这是什么意思?以阿臻的身份,就算长得再好,其他高门贵户人家的夫人肯定也不会让她做正妻啊, 除非做小。
    难道明义雄另有打算?
    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厮进来传话:“老爷,江王殿下又来拜访了。”
    明义雄沉默了一下:“让他进来吧。”
    罗氏见有人过来,自己也不方便一直在这里打扰,便离开了。
    虞怀风这次过来自然是要见明臻,事实上,他来安国公府,十有八九都是和明臻相关。
    今天是要带明臻出门。
    倘若旁人,明义雄不放心,虞怀风是明臻的哥哥,明义雄便放心大胆的让人带去了。
    虞怀风不怎么喜欢明臻身边的两个丫鬟,天琴和新夜看起来都不是善茬,但两人对明臻寸步不离,虞怀风只能将人带上。
    靠近去看,只觉得这两名丫鬟气息平稳,隐隐有几分内力流窜,大概是练过的,不像是普通人。
    很像祁崇的人。
    虞怀风心里有些烦,连丫鬟都是祁崇的,怪不得祁崇能和明臻走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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