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山区曲折的小路上蜿蜒行驶,最终在龙门水库边停下。龙门水库处在深山之中,地理偏僻、人迹罕至,大自然毫不吝啬地赋予它一种恬静、秀丽的美。但见蔚蓝色的天空中,挂着朵朵白云,如棉花般软厚。宽阔的湖面,轻盈地飘缈着些许水汽,湖边泊着一艘小小的木船,随着水波轻轻浮动。薄雾笼罩群山,伟岸中又显得格外柔和。山上遍种青绿的扬桃树,拳头大小的扬桃,沉甸甸的挂满枝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一道清澈的溪流,像一条蜿蜒的锦带,从山顶叮咚而下,飞落湖中,溅起万千翠玉。山腰处,红墙碧瓦,传出醍醐钟声,梵音缠绕,透着一股平和,一股温馨,还有心灵的静谧。
    大家下车后,全都深深地吸口长气,仿佛这空气中都带有一丝香甜。林海到这地方已经来过多次,他指着山腰的红墙壁瓦,轻车熟路地给大家介绍:
    “那桃园是尼姑庵的产业,现在正是杨桃上市季节,大家可以尽情采摘。上次我来的时候是三毛钱一斤,现在不知道涨没涨价。桃园中间有座小屋,有位老师傅长年住在那,哪些地方能摘,哪些地方不能摘,你们可以问她。东边是原始森林,里面有中草药材,蘑茹,野菜。要是去的话一定要做好标记,也不要进入的太深,摘回来的东西给大家看看,别把有毒的也吞进肚,那可是要人命的。”
    众人低笑几声,林海又笑道:
    “水库里的鱼虽是人工放的鱼苗,但都是野生长大的,现在正是长膘的时候,估计有十来斤重,注意你们的鱼线,千万别让鱼拖进水里去。每个人钓上来的第一条鱼拿出来野炊用,其它的全归你们自己。”
    李峻熙随口问他:
    “小伙子,承包水库的人会不会说话啊?”
    林海轻笑:
    “叔你尽管放心钓,水库方园有十多公里,每年流入的野生鱼都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是由我们公司承包经营。”
    邵国华打开车子后备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荷花是居家过日子的小女人,听说钓鱼不要钱,心思就活动开来,看看左右没人,对他打气道:
    “你多钓几条大鱼,一条青鲲在菜场要卖三块多钱一斤。”
    “放心吧,准钓的以后你看见鱼就吐。”邵国华扭头对三帅喊道:
    “郝三帅,我们还赌不赌?”
    “赌,”三帅隔空回应:
    “输的人不准赖账。”
    男人们拿着鱼具,三三两两地去寻位置、抛香料,搬着小凳儿坐在那盯着水面。女人们则拿着袋子、篮子朝桃园走去,但董雨歆没跟着她们一起去,胆小的她,撑着小洋伞,挨在三帅身边坐。
    国华对钓鱼做过一番细致、认真的研究,在农村摸爬滚打过的他,在观察鱼情上颇有心得。他没有急于下杆,而是沿着湖边来回走上一段,天热鱼会往水凉的地方去,天冷,鱼儿又会朝水暖的地方集中。他根据从实践中得来的经验,寻到一处好地方,抛下香料,放下两根海杆,嘴里嚼着青草根,坐在凳上静静等待。
    不大一会儿,一根海杆上的鱼膘上下浮动,一沉一升。他轻轻地握住杆端,就着鱼膘下沉的一瞬间,猛地一提竿。乖乖,凭感觉这鱼恐怕就有十来斤重。
    他慢慢地跟鱼僵持,把夹在荷花和凤儿之间的周旋法则,充分运用到钓鱼身上。你拖我放,你歇我收,一点一点把鱼儿拖向岸边。
    雨歆见他钓上条大鱼,心里有些着急,小声跟三帅说:
    “三姐夫已经钓到一条,你跟他赌什么?”
    “赌晚上一餐饭。没事,好戏在后头。昨天我在网上搜出很多钓鱼的资料,从地形到水温,从鱼线到钓饵,包括香料的制作,都是名家高手的心得,他不可能会赢。”
    话还没落音,董雨歆指着湖面惊叫:
    “快,快,鱼杆……鱼杆……”三帅一回头,光顾着说话,钓鱼杆都快被鱼拖进水里。好在他反应挺灵敏,手脚也挺利索,躬身往前一扑,一把抓住钓鱼竿。可这位城市娃太急功近利,为了一条鱼连命都不要,“扑通”一声栽入水中。雨歆这时候顾不得怕人,大声尖叫:
    “快来人呐,三帅哥掉水里啦……救……呃!”
    她后面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三帅已经从水里站起身,迫得她硬生生地打个嗝。
    郝三帅手里紧紧抓着鱼杆,潇洒的一甩头发。水珠如飞花溅玉般从帅气的脑袋上四散而开,把董雨歆看的目瞪口呆,跟丢了魂似的傻站在那。可那帅气的脑袋却蹦出一句不帅气的话:
    “你个小星星,臭丫头,鬼叫什么,嫌我丢人还丢的不够是不是,快把鱼捞拿过来。”
    雨歆这才从花痴中醒过来,丢掉小洋伞,拿着鱼捞在岸边随着三帅移动而移动,小嘴直叫唤:
    “你不把鱼拖过来,叫我捞什么呢?捞你呀!”
    鱼在水中的力量非常大,而三帅早已忘记从网上学来的钓鱼经验,鼓着腮帮子,瞪着牛眼,卯足劲与大鱼拼死相抗,连与歆歆逗嘴的功夫都没有。好在他买的钓鱼杆和鱼线鱼钩是大价钱的上等货,几近九十度都不弯折。
    大伙早就被他们惊动,独狼是第一个冲过来,见三帅站在水里没事,他嘿嘿笑两声,坐在岸边看西洋景。黑山离三帅较近,瞟他一眼,继续哼着歌钓自己的鱼。林海过来后接过雨歆手上的鱼捞,嬉笑道:
    “你倒是把鱼往岸上拖啊。”
    李峻熙摇着头说:
    “三帅弟弟,你是钓鱼呢,还是鱼钓你?大家是把鱼往岸上拉,你是鱼把你往水里拖。瞧瞧,瞧瞧,离岸越来越远,只怕这条鱼是看上你,想招你做上门女婿。”
    三帅急道:
    “这是条鱼精,怕有上百斤重。”
    国华呵呵直笑:
    “你听我的,把线放长一点,鱼杆绷直,再往后退,好,就这样,收线,收线……”
    三帅不听他的还不行,否则真要给鱼拖到水里去。可上岸后,他全然忘记是国华的指导,林海捞的鱼。提着一条七、八斤重仍在蹦跳的鱼左看右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董雨歆忙说:
    “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我替你晒干。”
    郝三帅也觉得身上难过,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扒掉。好在这次他没把那文化象征垫在屁股底下,穿着黑色的三角裤,不停地将银丝舞动,钓鱼杆上上下下拉的特勤,可就是钓不上一条鱼来。
    雨歆把衣服放在水里搓几把,拧干后摊在湖边山石上暴晒。然后又拾起小洋伞靠在三帅身边,一边替他避日遮阴,一边说:
    “这太阳毒的很,用不了多久就会给你晒脱一层皮,别到时候又哇哇的乱叫。”
    在小小的太阳伞下,三帅竟然出其的安静,搂着双膝,脸色红红地盯着湖面。
    在宁静的湖边,在雪杆纷飞中,钓鱼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他们用小小的银钩钓着恬静的心情,在动与静中体会收获的喜悦。
    半山腰的桃园,里面有个小小的茅屋,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师太,穿着件灰色的袍衣,微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屋中蒲团上,手捏着檀香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看见桑颖抱着儿子,领着一群女人进来,眼中精光一闪,迎上去打个稽首:
    “阿弥陀佛,女施主又来啦,几时不见,这位小佛爷长高不少,瞧这模样,越发逗人喜欢。”
    桑颖柔柔地笑道:
    “老师太,又来麻烦你。”
    荷花关心的是桃子的价格,她家人多,特别是两个小的,除了睡觉和说话,零食就没断过。她娇笑地问:
    “师傅,你这桃子怎么个摘法?”
    “这是庵里的桃园,因为人手少,没法采摘送出去卖。那些村上的人都卖五、六毛一斤,我这便宜,只要三毛。”
    看来,以经济建没为中心的思想深入人心,就连远离城市的尼姑,也念起生意经。
    凤儿笑道:
    “师太,这桃子甜不甜呀?怎么看出它熟没熟?”
    “甜,甜的很。”老师太带着她们来到一棵桃树下,摘下一个递给雯嘉:
    “施主尝尝看,我们这桃子从不打农药,都是人工捉虫,是真正的绿色食品,不用洗就可以吃。”
    雯嘉接过扬桃,还是从包里掏出餐巾纸擦了擦,咬了一口说:
    “确实很甜,水也很多。”接着把没咬的那一边递到邹丽嘴边。
    小宝和秀儿看得嘴馋,在桃树下蹦跳,看能不能勾一个下来。老师太呵呵直笑,摘下两个给两个小人儿一人一个,接着对大家说:
    “你们要吃就摘这样的,这种已经熟透,过不了几天就会烂。要是想带回家,就摘这样的,放的时间要长些。这种小的不要摘,还没完全长熟。”
    一群女人,在师太的指导下,莺莺语语地动起手来。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安静,她们在动手的时候,也不会让自己的嘴闭着。从家庭琐事到时尚潮流,从女人的私密到男人的面子,总有说不完的话,也没有她们不敢说的话。
    当然,也有一些关乎面子的话是不能当众说的,只能悄悄地耳语。刘明霞与邹丽两人就故意和大家分隔开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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