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国华从龙豹大厦追下来时,黄琳凤和刘明霞已经离开,只有三帅还在门口徘徊,看见他出来立即迎上前去问原由。国华深叹一口气说:
    “这件事是凤儿跟明霞不对,她们煽动林家人来闹事。林海一怒之下动了手,若不是林龙豹老婆求情,他还准备抄他们家。”
    “他那公司都是老弱病残、妇幼儿童,哪来这么多人能震住闹事的亲戚?”
    “我也很奇怪,那场面你是没见到,整栋楼都是五大三粗的人。”
    “凤儿姐跟明霞姐一点风声都没漏过,”三帅惊疑地问:
    “她们是不是也在防着我?”
    “我也没听她们说,可能是怕咱俩走漏风声,我正好找荷花有事才碰上。这事是她们叫二姐夫办的,所以二姐才把他从公司赶出去。”国华没敢说是邹丽打的电话,就是敢说他也不会说,这点做人道理他还是知道。
    三帅急道:
    “不行,我得找借口躲起来。”
    “别呀,”国华拉住要跑的三帅说:
    “咱们得两边劝劝,阻止他们闹出更大的事来。”
    三帅苦着脸说:
    “小螃蟹我劝不了,你看到他眼神没?这股怒气不出来他绝不会罢手。凤儿姐那也别指望我,敢骂她婊%子林海是第一人。我是打工仔,只有做事的份没有说话的权,而且我也不想回家被月梅揪耳朵。本身夹在她母女间就难活命,还摊上这种事。你也学学我,有时候做缩头乌龟比别人掐住鸡脖子要好。”
    说完挣开国华的手跑得远远地,国华又好气又好笑,冲他背影骂一句:
    “你真是狐狸精投胎。”
    邵国华也知道这时候很难劝得住双方,但这两边的人都跟自己沾亲带故,更何况荷花明显对凤儿不满,就是为了她们之间别闹矛盾,自己也要尽人事而听天命。他心急火燎地赶往双宝大厦,比给自己办事还要积极。
    刘明霞兜一肚子气,一见国华进来,就语带讥讽地说:
    “你要好好管管你老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咱们又是同学又是老乡,凤儿姐待她跟姐妹一样。她两不相帮也就算了,何必把事做绝!”
    国华讪笑:
    “她就是那样的人,帮理不帮亲,你们别计较。”
    这本是随口的托词,但明霞不高兴:
    “这么说是我们错了哦,我们在龙豹上的投资不比林海少,难道就这样打水漂?”
    邵国华傻笑道:
    “你们也没错,商场上争斗很正常。如果我想要龙豹的经营权,也会用各种方法来挤压对手。不过今天这事确实是触碰到林海底线。当初马长江威胁他,他说哪怕带桑颖到山里去做原始人也不会让马长江得逞。你们现在就是在逼他去做原始人,对他盛怒之下说出来的话就别太认真。大家都先退一步,彼此给个台阶。真斗下去,谁也讨不到好,何必要做两败俱伤、损人不利己的事。”
    凤儿轻敲着桌面,淡淡地说:
    “现在是他在宣战。”
    邵国华已经深知凤儿的动作习惯,这个轻敲桌面的动作就跟战前吹号角一样。
    “要我们退一步也行,”明霞说:
    “叫他把今天的话收回去,第一要赔礼道歉,第二要为说出的话付出代价。经营权我们可以不要,但人事权必须给我们一半,所有的副职由我们来任命。这就是我们退让的条件,你可以把这话告诉那王八蛋。”
    国华似笑非笑地说:
    “林海是读书人,懂法律,也打理过黑#道生意。你们不要小瞧他,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动员一、两百人,说明他底子厚。现在不是谈条件的时候,而是要让他把火降下来。”
    凤儿问:
    “你意思是要我们退让?”
    邵国华没有直面回答黄琳凤的话,而是笑着说: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什么人最可怕?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失去,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人才最可怕。所以大家都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林海连公司都准备结束掉。”
    刘明霞哼哼冷笑:
    “那就让他来吧,看看谁会下马。你也回去劝劝你老婆,别再去龙豹上班。”
    邵国华脸一沉:
    “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
    凤儿赶紧说:
    “明霞不是这意思,她是为荷花好。下面的人又不认识谁是谁,万一闹起来误伤多不好,何况她还怀有身孕。”
    国华冷冷地说:
    “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你们听也好不听也好,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要走,凤儿急问:
    “你不在这吃饭?”
    国华耸耸肩:
    “为了你们的事,我连自己的事都没处理,中午要跟旅游局和宗教事务局谈景区开发的事。”
    他一走,凤儿就埋怨明霞:
    “你提她老婆干嘛,非要惹他不高兴。”
    刘明霞则气鼓鼓地说:
    “那傻大姑就是不知道好歹嘛,她除长的好看点,还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知邵国华看中她哪一点。跟你比起来,一个是飞的天鹅,一个是趴的蛤(蚧)蟆。你要用点心,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不清不楚。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身边站的人应该是你。有你的支持,这家伙才能飞的起来。”
    凤儿烦躁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
    邵国华在去公司的路上细想明霞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万一出点小差错,自己连后悔的地方都没有。他越想越怕,赶紧拿起电话跟他堂哥国良说:
    “哥,帮我在家找五、六个拳脚好的,不,不,还是多找几位侄子到市里来。你弟妹当官当上瘾,跑别人公司里做监事,但那个公司正在跟人斗来斗去,我怕有人误伤她。”
    在得到国良明确答复后,他才安心回到公司。一进办公室,邹丽就跑过来小声问:
    “那边的事摆平没有?”
    国华摇着头直叹气:
    “越闹越凶,彻底翻脸,反正我已经尽力。”
    邹丽“啧”地一声说:
    “要是凤儿姐和明霞找你要我回双宝公司,你就说我要回家安胎,但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邵国华噗嗤一笑:
    “知道。你也帮我安排个事,我家里有十几个侄子要来,你帮他们在龙豹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顺便解决吃饭的问题。他们斗来斗去,却连累我给老婆请保镖,不知道林海会不会把这笔钱报销?”
    “你掉到钱眼里去了。”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我是名声在外。”
    “放心,没人会找你借钱。”
    两人闲聊一阵子后,又和况叔一起陪旅游局和宗教事务局的人吃午餐。在刘老头和张副市长的关照下,邵国华顺利拿到旅游景点的开发权。接下来将是景点建设的过程,这将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心急的他立刻低声下气地跟胡行长通电话,极尽谗媚之本事,在得到行长首肯后,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去学校。
    看到那位被自己两个活宝打的同学,国华心里忍不住发笑,已经过去一天一夜,那小家伙的两只眼眶仍如熊猫一样。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提着大礼包,又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对方家长倒也通情达礼,事情在互相赔礼中圆满解决。
    一上车国华就开始教训孩子:
    “打人不打脸,你们把他的脸打成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他吃亏。你们再有理也没理,要打就往不起眼的地方打。啊……不对!不管怎么说也不准打人,可以告诉老师,让老师来处理……”
    他絮絮叨叨的还没说完,秀儿尖叫道:
    “是小姨。”
    在市一中马路边上,三帅正喋喋不休地责备董雨歆,雨歆时不时地回两句嘴。国华把车靠过去问:
    “怎么啦?小星星。”
    三帅带着火说:
    “上体育课时她把他们班的男同学打了,脸上抓出好几道印,害得我又是低头又是哈腰,好话说了一箩筐。
    雨歆撅着嘴说:
    “谁让他摸我!”
    “人家那是摸你吗?他是怕你摔跤。”三帅瞪着眼说:
    “要不是别人扶住你,你早就摔个狗吃屎。”
    “我宁愿摔成狗吃屎也不要他扶。”
    小宝把脑袋伸出窗外说:
    “小姨,我爹说打人不能打脸。”
    秀儿也把头挤出来:
    “小姨,你要打人就打他不起眼的地方,这是我爹教的。要是早这样我们就不会赔他大礼包,你赔了什么?”
    邵国华对两个孩子恼道:
    “我是说不能打人,把头缩回去坐好!”他对三帅嬉嬉直笑:
    “你慢慢教育,我们先走一步。”
    没开多久,秀儿又叫道:
    “是二姨。”
    邵国华又把车靠边停下,问清原由后,边把胡丽娘的行李往车上搬边说:
    “好端端的离什么婚,要是为今天的事那真的有点过。”
    胡丽娘还没来的及解释,三帅的车子又赶到,雨歆伸出头问:
    “二姐,干嘛呢?”
    国华回道:
    “你二姐跟二姐夫离婚了。”
    这下可好,胡丽娘离婚的消息就跟长翅膀一样飞扬开来,人还没到家,电话就来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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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念的经
    词:林夕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
    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贪欢一刻偏教那女儿情长埋葬
    笑你我枉花光心计
    爱竞逐镜花那美丽
    怕幸运会转眼远逝
    为贪嗔喜恶怒着迷
    责你我太贪功恋势
    怪大地众生太美丽
    悔旧日太执信约誓
    为悲欢哀怨妒着迷
    啊舍不得璀灿俗世
    啊躲不开痴恋的欣慰
    啊找不到色相代替
    啊参一生参不透这条难题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
    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贪欢一刻偏教那女儿情长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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