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似是个死士,早有准备,趁人不备便扭头咬舌自尽,等两人发觉想要阻止时已经太迟了,那黑衣人已然断了气。
    走。夜长君搂起她的腰转身一跃,隐入了黑夜之中。
    这次怕是打草惊蛇了,要想贺连城再次现身恐怕就难了。行宫里,夜长君曲起膝盖斜靠在雅苑廊檐下倒了一杯茶,降紫色的衣袍在木质地板上铺洒开来。
    江南虽地广物博,可我的眼线也是遍布天下,贺连城是怎么逃开我的天罗地网的?容月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在廊檐上坐下。
    你太过相信你的天罗地网了,这天底下你无法触及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皇宫。修如玉洁的细指捏着茶杯,淡淡勾唇,还比如,皇宫里的秘闻,今日皇帝宠幸了哪个妃子,哪个宫女又来了月事,你的天罗地网再是神通广大怕是也触及不到吧?如何,想要听听吗?我可是知道不少八卦。
    我倒是想知道宵王究竟有多少风流史,这龙阳之好又是跟哪位公子交好传出来的?她举着茶杯,清明的眸子似笑非笑。
    好啊,你想听哪一段,我可以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包括他是怎么挑逗我的,又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告诉你哦。他邪邪地凑上去,温暧的气息搔得她的脖颈痒痒的。
    容月微抽了下嘴角。
    男人细指碰了碰她的鼻子,傻瓜,都是骗你的,我不喜欢男人,又怎会让男人爬上我的床。
    夜长君靠了回去,举杯轻啜了口茶,对着天边的月亮淡淡道,又快是月圆之夜了。
    容月抬眸望去,天边的一轮月亮还剩一个缺口便是圆月,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每到月圆之夜,他身上的毒就会发作,如今没了解药,月圆之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解不开的诅咒。
    放下茶杯,夜长君转过身子在她的膝盖上躺下,有些霸道而孩子气,今晚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个这样安眠的夜晚,每次只要有她在,他都会睡得无比香沉。
    容月放下茶杯,好。
    他可以为自己放下身段,她为何不能陪他任性一回?
    抚平他轻蹙的眉头,她如哄孩子般温柔道,睡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走。
    怀中的人闭上眼睛,不自觉地舒展眉头。
    月色轻柔,清风和煦,她静静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似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夜长君发觉她已经走了,身上似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向来冷情的眸子溺了一抹柔和。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无法追寻到贺连城的踪迹,那便只有逼他现身了。
    镜子前,容月着了一身及地的大红衣袍,鲜红欲滴,三千青丝随意披洒,掩下她眸中的冷色,一张罗刹阎王面具将她冷秀的五官掩在了面具之下。
    夜色漆黑如诡,阴沉沉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今晚,注定是个无光的夜。
    空寂的街道上长风自起,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一股萧瑟的寒意一路移向街道的另一头,隐在了晦暗之中。
    而晦暗的街道转角之中,一辆马车缓缓弛行而来,许是已入深夜,赶马的车夫也已经开始昏昏欲睡,身形摇摇欲坠。
    一股冷风倏然而起,原本还在不急不缓行走的马车忽地停了下来,车前的骏马似预感到了什么不肯再提步上前,在原地不安地蹄吠着。
    车夫也因着马车停下而忽地打了个挺,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句沉闷的质问,显然里面的人也被惊醒了,此刻正气头上。
    车夫只得诚惶诚恐地回着好话,一边想要挥起马鞭继续赶路,然在抬头的瞬间浑身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浓重阴寒的夜色之中一袭大红的衣袍伫立在街道中央,挡了马车的去路,那身影如鬼如魅,衣袍红得滴血,披洒的黑发又黑得可怕,而他脸上的阎王面具更是狰狞得想要将黑暗吞噬了一般。
    那身影手提着一把银色□□,那□□尖锐锋利,即便是没有月光也依然能看清枪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寒气,如地狱罗刹一般,这身影便断了他们的去路。
    马车里似等得没了耐心,挑了车帘刚要训起马夫然到嘴的话也停了下来,他看到了那抹身影。
    一股肃杀之气!
    落叶无风自起,寂静的黑暗中气氛异常的诡异渗人,那车夫不禁打了个寒颤,老老爷
    马车里的人沉下眉眼,挑了车帘出来,大声叱喝道,何人在装神弄鬼?
    何楚年,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了吗?空气中响起一声森冷阴暗的声线,那声音时沉时尖细,男女难辨,十分诡异,好像不是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更像是从黑暗的地狱中传出来的。
    何楚年睨眼打量着对面的身影,看似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曾在哪见过。
    你到底是谁?!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去阎王那里问问我是谁吧!那红衣身影手中的银枪微微翻转,一股寒光闪过,黑暗中似有飞鸟惊起,那袭红衣扬起,似一阵风一般融入了黑夜之中。
    好大的口气,想取我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何楚年踏马飞身而起,身影也迅速融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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