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大宋天下四分之一的权柄操于自己手中,翁彦国又有了当年高中进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感觉。
    翁氏祖籍在钱塘翁山,唐时翁山还专门划过治县,翁彦国祖上移居福建崇安,正所衣锦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北上勤王自然要行至行钱塘,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自福建北上,一路上翁彦国有恨不得插上翅膀直上杭州钱塘再去祭祭祖,但却又舍不得洞途大大小小官员奉送的仪程与孝敬。宴请无所谓,但这孝敬却不能不收,哪怕是收到手发软也不在意。更何况这种仪程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属于合法收入,拒绝很不礼貌。
    越州府衙并不在北上的必经官道上,但仪程必须要在北上的官道上。
    派去越州的人回放太差越州民变无法接待自己,令翁彦国很是不悦的挑起了眉头,正打算寻个由头整治一下这位翟知州,却看见翟知州派人送来的仪程,足足有三千贯,立时眉开眼笑起来。
    随军北上的文吏昨晚与自己知晓,从福建开拨到现在,沿途经过大约大小府县三十余座,每地父母官或多或少都有孝敬,再说自己这个江淮发运使兼江浙、福建经制使代东都道总管,这一大堆的名头着实吓人,更是这些人的顶头的顶头上司,所以各地父母官皆是诚惶诚恐,为了自家的前途奉送的仪程也比常例多了数倍,未到越州之前己经这些仪程加起来己经有近十万贯。
    各地的父母官都是实在人更是明白人,极爱戴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生怕这位上司累着,何况福建、浙南多山行路不便,为了让这位上司行路方便,没有送那死沉死沉的铜钱与金银,送的都是轻|薄便利的中华票号的契票,绝非大宋那种只要印出来就会贬值的交子。
    无所谓,人不来礼到就够了。翁彦国大人有大量,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与未见过几百的翟知州计较,行着船一路向杭州北上。翁大人银子收的理所当然心无愧疚,更没有什么变了味的感觉。
    “老大人,再行数里就是横渡钱塘江了,据前面探报来称两浙置制使徐仕宣真杭州知府禇澜等一官员此刻都是出了城,正在等待迎接老大人您,更在钱塘江北岸为大军准备好了安营驻扎的地方与犒军一应事物。”
    随行的官佐前来禀报道。
    过了江便是钱塘,翁彦国越发有恨不能插上翅膀的感觉。
    ……
    “公爷,翁彦国的队伍现下距离钱塘江还有十里。”
    “公爷翁彦国的前锋己在钱塘江对岸……”
    ……
    一道道消息被传来,此刻的乐天面无表情,身边随同的吕师囊、陈箍桶等人也是目光凝重。
    乐天于昨日便返回杭州,开始布置一干事宜。
    钱塘江对面,一艘艘官船开始渡江,船上旌旗如林,在几艘兵船的护卫之下,翁彦国的座船居于最中间,只见其上仪牌高举,威严如山。
    很快,翁彦国的船渡过钱塘江,这边乐天向着几人使了个眼色,带着陈箍桶几人与一干兵西连忙迎上前去。
    船停在岸边,做为封疆大吏一身紫袍的翁彦国在一众随从的族拥下下了官船。
    见翁彦国下了船,乐天忙上前拜道:“小人见过经制老大人,我家置制使携两浙一众大小官员现下己在杭州上恭候老大人。”
    “你是何人?”看到乐天,翁彦国挑了挑眉头现出一脸官威。
    “下官是我家老大人身边的掌书记,奉我家置制使老大人之命来迎经制老大人的。”乐天忙回道。
    “嗯!”翁彦国打量了乐天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事先为军队准备好的安营扎寨的地点,更有酒肉粮草俱备,翁彦国点了点头:“你们家徐置制使办事很是妥当。”
    “下官代我家老大人谢经制老大人赞赏。”乐天忙回道。
    听乐天说话,翁彦国好奇:“听你一口一个下官,你是何人?”
    “下官是徐老大人身边的掌书记。”乐天忙回道。
    看了眼乐天,翁彦国笑道:“统领全国禁军的高太尉当年也曾做过苏学士的文吏,年轻人前途远大呐……”
    翁彦国这般说话在寻常人看来颇有几分讽刺意味,但放在自己眼中来看便是褒奖人了,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
    乐天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年未曾与人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话了,心中也不禁暗暗发笑,甚至还为自己能屈能伸点了个大赞。
    “谢经制老大人抬举,经制老大人北上,下官能亲迎老大人实是下官的荣幸。”乐天忙应道,随即又是恭身一礼:“经制老大人远路而来,一路风尘仆仆,理应好生休息,现下城中驿馆己为老大人准备妥当,我家置制使与一众路府大人己在南城外等侯,还请经制老大人入城。”
    “请经制老大人入城!”
    乐天话音落下,随在乐天身后的一应人也是躬身拜道。
    此刻早有牵马匹的兵卒侯在一旁,听乐天这般说,立时牵马来到翁彦国近前。
    “尔等率军于城外安营扎寨,不得有扰民之举。”翁彦国点了点头,与随来的将领又吩咐了一声,才跨马而上。
    在翁彦国上马的时候,乐天打量了一番其身后带来的三千军卒,又向随同而来的吕师囊点了点头,说道:“吕师囊你且留下,协助福建官军与城中的联络,若军中有何需头,尽管联系于我,我会尽早禀与抽制置使老大人给予所需的。”
    “年青人干事利落,有前途呐!”听闻乐天言,刚刚坐在马上的翁彦国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经制老大人夸奖。”乐天忙言道。
    见乐天生的不错,做事又利落面面俱到,翁彦国不禁生出招揽之心:“有没有心意在翁某的身边做个掌书或是度支?”
    听翁彦国这般言,随在翁彦国旁边的亲随有些嫉意,却依旧忝脸笑道:“随在我家老大人身边,保你前途无忧。”
    “谢经制老大人抬爱,只是下官的去留要经我家置制使老大人决断,下官不敢擅自做主。”乐天忙说道。
    “好说,回头我与徐大人说说便是。”翁彦国挥手笑道,骑在马上边行边问:“你口口声声自称下官,是这功名是从何而来?”
    乐天忙应道:“下官这功名是科举而来,宣和七年的太学补官。”
    听乐天言,翁彦国摇头叹道:“能入太学者皆各地上优之才,屈才了。”
    在与翁彦国叙话之际,三千福建禁军己经全部下船,开始安营扎寨。
    ……
    杭州城南的凤凰山将钱塘江与杭州城隔离开来,行在弯曲的路上根本无法看到江边与杭州城。
    就在乐天陪翁彦国行在去往杭州南门的路上,吕师囊、陈箍桶、吕将一干人带着手下军队对从福建而来的官军发起了突然袭击。
    不宣而战的突袭,再加上突袭一方是久战百练精兵,这一仗打的很是平顺。
    岸边摆着犒军的酒肉粮草,迎接自己的杭州官员士卒皆是面上带笑,眼看就能好好歇上几日了,更能看看那名所天下的西湖,却谁也没有想到杭州兵会突然翻脸无情痛下杀手。
    这里不是北方前线,是东南腹地,在大宋的地界上谈什么防守,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想法,包括一众随行而来驻守军营的武官。
    正在福建禁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之时,乐天麾下隶属于中华公司的军队对这三千福建禁军同时开火,按例占据附近高处,负责瞭望警惕的军士还未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
    然而就在这岗哨被摸下的同时,有个士卒正好过来换岗,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
    福建偏安己久,士卒们都没打过仗更没见过血,看到自己要去接防的岗哨士卒被人割断了喉咙,掐扎着身体大量的血液混杂着血泡从脖子中流了出来,那接防的士卒立时被惊的愣住,连同喊话的反应都没有,很快将手中的兵刃一扔,撒腿便跑同时口中叫道:“敌袭,敌袭……”
    三千福建军被分成三个营盘安营扎寨,听到敌袭两字传来,许多士卒还未明白怎么一回事,便是随军的将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福建偏安的太久,又无战事,谁也适应不了。
    没想到摸哨失败,吕师囊挑了挑眉头,在福建官军刚刚有所反应之时命手下的军队强攻,立时间军中士卒如同钱塘江的大湖一般涌入到福建禁军的营盘之中,有挥起武器抗的立时做了刀下亡魂,许多既没见过血也没打过仗的福建士卒被吓的手脚酸软,将手中兵刃一扔抱头蹲在了地上。
    三千福建禁军立时投降了五成,其余未放下武器的被团团围在了中间。
    此时吕师囊立于高处观望下面的势态,只见里面一圈是身着红衣红甲的福建禁军,外面一圈是着青衣青甲的自己人。
    此刻,显然双方在僵持着。
    福建禁军虽然没打过仗,但军中还是有些军卒训练有素的,在此危急之际依然没有想到投降,而是选择抵抗。
    看到下面的态势,吕将笑道:“公爷给福建军选的地方真好。”
    陈箍桶也是笑道:“福建这些带兵的将领就是一个个的洒囊饭袋,一边是钱塘江一边是凤凰山,一边是为死地绝境,一连是难攻易守必死之地,这样的地方岂能做为安营扎寨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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