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毒妇,朕本意立庶子为帝,她不但下毒害朕,竟连传位诏书都敢篡改了,待她死后朕必要好好惩治她!”司空泽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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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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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秘密
    趁着司空泽咬牙切齿咒骂发妻嫡子的空档,盛景铺纸强行催动如梦笔绘出司空泽画像,她轻唤一声“收”,司空泽顿时化为一缕青烟鬼气入了画中。
    “若水,务必令废物皇帝沉睡不醒,我这就布下坠冥。阿卓、阿逸你们守好结界,莫要让人闯入。”盛景安排完就要入幻境。
    温卓不放心一把将其拉住,轻声嘱咐道:“司空家帝王命数未尽,坠冥能困住他多久不好说,万事小心,莫要逞能。”
    许是话说开了,盛景如今越发痴迷于温卓的丹凤眼和薄唇,她丝毫不顾还有旁人在,一手压在温卓脖子上迫他低头,吻了上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再度展开画卷,结出幻境,转眼她就同司空泽的鬼气融为一体覆盖在废物皇帝四周。
    “你们能不能顾及一点伤情之人?”成之逸气呼呼地对温卓说道。
    “谁?谁是伤情之人?”温卓摸了摸嘴唇,颇有点回味的意思。
    “有完没完……”成之逸怪自己受不得这夫妻二人的激。
    *
    “你究竟是谁?”司空泽坐在太极宫书房的椅子上对着一旁软塌上翘着二郎腿吃葡萄的盛景问,他本是想叫侍卫进来护驾,忽然想起自己早就变成了皇宫中一缕孤魂,此地恐怕是那冥界来的姑娘所为。
    书房内,无论是两侧垂头默不作声的太监,还是侍候笔墨的女官,都像是看不见多出的少女一般。
    “怪我怪我,还未正式介绍,我乃冥界画虚楼楼主,盛景,平日里负责平怨之事,点通阴阳,冥惩恶人。”她嘴上客气,行为举止却没有任何礼数可言,继续道:“你既然能看到我胸口的阎王印,就该知道我非普通鬼差,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好好与本仙说话!”
    “……你费这般功夫是为了抓朕……我去地府?”司空泽问道,懂得及时打住,看来盛景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那倒不是,有事想问,怕你不说实话罢了,我这坠冥幻境可窥人心。”盛景并未告诉他共情之事,怕其有所防备,不易掌控,都是经验的教训总结。
    “你说吧。”司空泽并未回绝,先听听她有何要问。
    “司空家是最顶尖的猎魔一族,就算诞生的比例再低,也不至于三十九个孩子无一拥有除魔天赋,除非……除非那废物皇帝不是你的亲儿子?”盛景一边观察司空泽的表情变化,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
    “放肆!”司空泽暴怒,眼睛瞪得浑圆,指着盛景正要唤人,再次想起自己的境况,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坐下肯定的说:“司空荥是我的嫡长子。”
    入了坠冥幻境盛景便已将司空泽生平从神识中快速过了一遍,有意思是除了卫长风所说之事,竟有了新的发现,司空泽称帝五年后,自建合六年起直至建合十二年,这七年的记忆沾染了浓厚的魔气,又是魔气,莫非猎魔家族与魔族结成联盟了?原先以为除魔猎人爱上半魔杀手已是诡异难辨,想不到整个家族都与魔族有些牵扯。
    因遥娘之事魔气难消,她最先确认的就是废物皇帝司空荥的血脉,身为阵中之人,不难查明,他确实是司空泽的孩子,不过他儿时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倒是不少。
    巧合的是建合六年,司空泽命人不但取了膝下所有子女的指尖血,连他还在世的兄弟姐妹及其子女的血都一并采集了,自那时起,宫内外司空家陆陆续续夭折不少孩子,无论怎么查都是意外而亡。
    待废物皇帝登上帝位时,宫中仅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长大成人。
    盛景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转头望向司空泽,幽幽问道:“你将具有猎魔血统的人都杀了?不仅是旁人的孩子,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似是被说中了秘密,司空泽叹了口气,却不敢看盛景的眼睛,只是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卫长风说你是最顶尖的猎魔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结果了自己?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幼童下手倒是果断。”被魔气侵扰记忆无法看清,盛景继续逼问他,可司空泽仍不回答。
    “你为何独独放过卫长风?”盛景等了半晌仍无回应,便有些不耐烦,一挥袖白光骤起,转眼幻境已换至司空泽与还是幼童的废物皇帝司空荥一同用膳之时。
    她拔下重明鸟簪扎入废物皇帝胸口,逼司空泽开口是不行了,就从他儿子入手吧。
    *
    “母后,父皇真下旨诛杀松丞相九族吗?”十岁的废物皇帝端坐在皇后的凤栖殿内,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盛景躲在屏风后偷听,神识中的司空泽试图阻止她窥探,却被她强行压制,她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恐惧与愤怒,尤其是对丞相一家。
    “荥儿,此事千万莫在你父皇面前提起,他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疯了疯了……”皇后脸色极其难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也止不住发抖。
    “母后,父皇也会这么对我吗?昨日六妹妹掉入昆明池淹死了……”废物皇帝的语气有些颤抖。
    “不会的,你没有那种血,荥儿,母后拼了性命也定护你周全,但是你要答应母后,今后除非你父皇召见你,莫要去太极宫,若是在宫中遇到那个一袭红裙的冷艳女子,也要离得远远的。”皇后似是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紧闭双眼,一滴泪水滑落。
    “松原在你还是皇子时便追随在侧,有从龙之功,为人正直,你登上帝位后,许他丞相之位,他勤勉清廉,也难逃一死,还是建合六年,你杀了松原一门一百三十六口。”盛景将卫长风告诉她的事情未漏一字地说给神识中的司空泽听,感受着胸腔内战栗的恐惧之情,有些自虐的痛快。
    “你是不是以为灭了他满门就松了口气,再无人知晓你那红衣美人儿是谁?”从皇后说的话不难看出,司空泽与魔族混在一起定与那红衣女子有关,都说美色误国,误国的哪里是美人,罪魁祸首不过是那禁不住诱惑的帝王罢了。
    “你失算了,松原的长女松云,那年十二岁,她被人偷梁换柱,活了下来。”
    *
    这次坠冥幻境未持续多久,便见盛景从鬼气中飞出落了地,她一摆袖,竖在空中的司空泽画像诡异地燃烧了起来,既无青烟也无灰烬,只燃着幽蓝色火焰。
    “办妥了?”温卓看她全须全尾地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们猜怎么着?司空泽倒是个狠心的,他不但爱上了魔族之人,还为此女杀了不少幼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啧啧,禽兽不如!”盛景面露嫌弃看着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司空泽,不屑道。
    “我愿意随您去地府受罚,可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再见她一面?”司空泽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盛景面前,毫无帝王气概,不住地磕头祈求。
    *
    在未遇到昭阳前,司空泽与发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一心想做个明君慈父,励精图治,再创大章盛世。
    建合六年,改变一切的建合六年。
    他与松原微服私访,探访民情,遇到了一袭红衣美艳无双的昭阳,她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自他面前一跃而过,笑声悦耳动听,脚踝的铃铛清脆且勾魂。
    司空泽生来就继承了除魔天赋,还是皇子时便肩负起除魔卫道的责任,他知道她是魔,却无法说服自己杀了她。
    他问她愿不愿意入宫,哪怕是皇后之位,只要她愿意,也未尝不可,他会补偿皇后母子。
    昭阳却说她不要名分,她只想进宫陪着他。
    这如鸩酒般的柔情令他甘之如饴,无法抗拒,自此后宫形同虚设,专宠一人。
    渐渐地,昭阳夜夜在太极宫中哭泣,她说她怕,怕除了他以外拥有猎魔血统的人,宫中的血气令她难忍,要离他而去。
    司空泽自那时起就疯了,他几乎未有犹豫就做了决定,开始收集司空家族人的血液,供给昭阳检验,凡是有猎魔血统的一律暗杀掉,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
    罪孽深厚与否已不重要,为了昭阳,死后落入地狱受遍酷刑也在所不惜。
    松原察觉此事,不断劝谏,甚至不惜搜集证据准备公布天下,以此唤醒沉迷美色的帝王。
    当昭阳再次落泪说怕的那天,司空泽下令以谋逆之罪斩杀松原一门,不留活口。
    除魔人中卫长风是个例外,不知这个孩子哪里入了昭阳的眼,她不但不杀他,还要司空泽教他猎魔的本事。
    没过几年,司空家族中已无拥有猎魔血统的人,昭阳将范围扩大到大章国全境。
    许是对死去的无辜亡灵愧疚,司空泽活得有些割裂,一面勤政爱民,一面追杀寻找猎魔人。
    昭阳离开的毫无预兆,夜里二人还在太极宫颠鸾倒凤,早朝前她裹着被子睡眼惺忪地撒娇午膳要吃糖醋鱼,待他下朝回来,便再寻不到她了,直至死亡,也未再见过她。
    第33章 身世
    平怨小队回到客栈也没缓过来,四个人静静地围坐在桌前,谁都没开口说话,只有温卓在煮茶、分茶、品茶显得特别沉稳。
    盛景许是受了废物皇帝启发,不由自主地“嗷”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若水和成之逸一哆嗦。
    “我们每个人说一段,大家来头脑风暴一下。”盛景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掏出纸笔,铺在桌子上说:“我先开个头,事情一开始是二殿阎王要去凡间体验生活,指定了卫长风为代掌人,卫长风提了个要求,为他半魔半人的爱人遥娘去除魔性,理清平生,这是个术法爱情故事。”
    “遥娘是蜃楼的杀手,我们混入蜃楼进行调查,不想遥娘竟自杀身亡,半个魔魂不愿离开,勉强维持肉、身不死。”温卓接着盛景的话往下说。
    “到这里是个卧底悬疑故事。”盛景一边说,一边对若水点点头,示意她接上。
    “除魔性不易,我们顺着卫长风提供的线索,混入大章皇宫,收集了司空家的血,用来净化遥娘。”若水领会了盛景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到这里……到这里依旧是卧底悬疑故事。”
    “本以为事情可以就此了结部分,却发现司空家的猎魔血统竟断送在先帝司空泽手上,他为了那个叫昭阳的魔族女子,不惜暗杀了大章境内绝大多数的猎魔人。现在又成了血腥爱情故事……”成之逸支着额头一脸无奈地陈述。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原以为这趟差出得容易,就连地府都认为连查带玩一个月顶天了,却不想越查越复杂。
    魔族不受三界待见,经历过几次清剿后,早已无聚集之地,夹起尾巴做人藏在凡间,踪迹难寻。
    不过昭阳既然哄着司空泽清理了大章,就说明目前大章国内的魔族不在少数,而昭阳也定藏在其中,没道理不享受自己牺牲色相换来的太平日子,再加上近些年大章民生凋敝,百姓怨声载道,更催生了魔族的扩张。
    “我们漏了一个人。”温卓右手微蜷,有节奏地轻轻叩着桌面,三个人望着他,继续道:“蜃楼水楼主。”
    *
    盛景与温卓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见水楼主脚步虚浮地走进来,头上白发似是又新增了不少,看样子这些日子他一直守在遥娘身边。
    “不知二位有何要事?”水楼主坐在椅上,一手支着前额,疲惫地问。
    “遥娘已死。”盛景话音刚落,就见水楼主猛地一抬头,脖上青筋暴起,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眼前,右手扬起似要打她一耳光。
    盛景后退一步,反手一掌将其推回到座位上,语气稍显无奈:“你莫急,本仙原以为是个简单案子,不想暴露身份,奈何牵扯太广,不得不说开。”
    奈何水楼主根本听不进去,一个黄毛丫头不但诅咒遥娘,还敢对他动手,拔剑就向盛景袭去,不愧是刺客出身,招招狠毒,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架势。
    盛景并未动弹,也没再抬手,一旁的温卓仍是坐在椅子上品茶,凡人想要伤冥仙,若无外力或宝物加持,难度忒大了。
    剑离盛景胸口半寸处停了下来,身后突然冒出一股力量按住了水楼主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回头望去只看到一铜墙铁壁般的胸膛,再往上看,好家伙,竟是个背了两把大斧的巨怪。
    前阵子为遥娘唤魂的两位道长深更半夜惊慌失措地跑了,说是遥娘房中有鬼王,那鬼王两把巨斧舞得虎虎生风,倏地出现,倏地消失,太过邪门。水楼主以为这是他们是为自己的无能找的说辞,却不想真有此怪物。
    “冷静了吗?”盛景命夜哭将水楼主摁在椅子上,给他灌了杯凉茶,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咒我义女?”水楼主喘着粗气恨恨地问。
    “我乃冥界画虚楼楼主盛景,这位是我的……我的……夫君温卓。”盛景说到此处有些害羞,可转念一想又不是撒谎骗人,为何不大大方方,扭捏非我冥界仙者做派。
    “摁着你的壮汉,是我的小宝贝,不,大宝贝,夜哭。”冥界诸多事不宜对凡人讲述太多,盛景介绍完后,只说遥娘魂魄已去地府报到,是她央求画虚楼至凡间为自己肉.身去除魔性,也好瞑目。
    “你可知,人在凡间作的恶,入地府是要受刑的,除掉魔性对遥娘来说是件幸事,松云,放手吧。”盛景平静地看着水楼主说道。
    她身后的竹子图上题的那句“松风吹解带,山月照琴弹”中相比其他字,“松”苍劲有力,可见书写之人心思极重。
    而云是由水组成的。
    “我若不愿呢?只要她有一口气,我就不可能放手!”被戳穿身份松云也未露出丝毫慌张。
    “我有个马马虎虎的能力,可为鬼魂点通阴阳,为其伸冤平怨。遥娘再三恳求不要让你入幻境,说你过得苦,而她虽无法带给你喜乐,却不想再添痛楚。”
    *
    松云的故事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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