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澄是个重度声控。
    年轻时一度宣称自己声性恋。
    隋然没那种冷门癖好,注意力在傅总话里,稿子?
    看样子还不知道,海总没告诉小隋啊?傅总转向海澄。
    海澄将鬓侧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这事儿等人事通知她么好了,我中间横插那一杠子干嘛。
    也是,小隋一回生二回熟,不差一两天准备时间。傅总两边兼顾,视线一偏,看回隋然,NIP的实□□/们海总经常在新人培训讲到的。不止海城,燕京那边内部课程也讲。光我知道的就有六次,有机会你翻翻海总的讲义,里面用了不少你的原话。
    你看看傅总捧人多有水平,话只讲一半。NIP成功的我当然要分享,你后期爆雷的上融金石我也讲。海澄说。
    得亏两人一个捧一个抑,海总后面压的这句成功地让隋然坐稳板凳,心电急转:
    同桌这两位,海澄是她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傅总是海澄的上级。
    傅总一上来先表示他对她很了解记得月刊期数已经很了不起,接着说起海总上课不止一次提到,最后挑明他认真看过专访。
    层层拔高,对她这一线冲锋的小兵的重视表露无遗。
    隋然心里咚咚敲着鼓,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时候还年轻,运气好接到NIP,后面也多亏海总和同事帮忙。
    年轻时候做成NIP级别的项目你说运气,OK 。回归两个月不到谈成兆悦第一笔投资,你要再说运气,傅总不快不慢地说,那么运气同样是你能力的一部分。
    隋然借着喝水,瞥一眼海澄。
    提NIP不可能不提对接人,提投资也不可能不提到遇安。
    交点都是淮安。
    傅兰洲傅总的心思,看来没打算遮掩。
    海澄冲她眨巴了下眼,拿起平板:大周末的,别一坐下来就聊工作,点菜点菜,傅总您先。
    傅总抬手虚挡,微笑:女士优先。
    海澄十分受用地点下屏幕首页的招牌菜:火焰花雕鸡。
    隋然则向最近的服务员示意,再拿两份菜单,谢谢。
    海澄对傅总超乎寻常的热情让她心生微妙的不安。
    满打满算,离婚也才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海总的三月桃花虽迟但急,整个人明目张胆地散发着不可言喻的信息素看见傅总她两眼放光,听声音不自觉地陶醉。
    不管是起于皮囊声音,抑或不为人所知的内在,海总是真的一脑袋栽进去了。
    回头想想,海澄前段时间称得上不顺。
    区域两个一线顾问飞单,一个小组主管吃里扒外私吞资源,还有一个据说飞单未遂。几个人都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一个两个还好说,三个四个不处理,于情于理都不合。
    兆悦赏罚分明一般只在罚这项格外下力气。
    扣了季度奖金和年度分红,停一周期晋升,处罚结果内刊公示。
    与此同时,她还跟老汤在掰扯离婚分家。
    狗屁倒灶的琐事最能磋磨人。
    海澄事业受挫,感情生活坠入低谷,外面人五人六的,回家会不会酩酊大醉不得而知。
    海总的那股韧劲儿没得说,不至于长时间一蹶不振。
    但她会不会在寻找突破口的过程中不小心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有人说,从失恋走出来的最好方法是迅速投入下一段恋情海澄跟老汤一拍两散,目前正值合法空窗期。
    傅兰洲出现的时机很巧,不仅带着一把磁性低音炮的好嗓子,还带着一番大有可为的新事业。
    他需要资源和人脉,海澄便迫切联系淮总这条线。
    这就让隋然感觉不太舒服。
    旁观者清,隋然愿意冷静分析的时候,会想的很深。
    之所以之前不想,一来海澄身份位置摆在那儿,她自作聪明说些有的没的,保准会被海澄追着打;二来,她相信海澄能处理好一切。
    海澄不仅韧,还狠。
    该狠的时候既能对自己狠,也能对别人狠。
    再来就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了:倘若当事人没有完全说明真相,外人接触的信息量其实有限,在有限的线索上不可能做出全面的分析,也就无法给出合适的建议。
    况且当事人也没想要建议。
    所以隋然谨慎地选择闭目塞听。
    不打听,不多话。
    这顿饭全靠傅兰洲一人撑场子,他人很风趣,也很识趣,有几次有意把话题转向淮安,被隋然或避重就轻或装傻歪楼了以后,他也不再提,转而说起一些无关性别的小段子热场,间或穿插业界新闻深入讨论,知进退见风度。
    但隋然敏锐地觉察到海澄不高兴,餐毕离桌,在下面不轻不重地用膝盖碰了她一下,还瞪了她。
    隋然知道海澄做这种小动作是没拿她当外人,她知道海总在其他人面前大多时候张弛有度,游刃有余。
    她也想投桃报李,把海澄也当自己人,但她做不到。
    心里有根小刺还没彻底刨干净。
    傅兰洲陪两人逛了两层商店,接到一个电话才状似不情不愿地分别,临走前,特意跟隋然说:新团队办公地点定好了,世汇广场B座,离东区分部不远,你周一有空过去一趟,我们再聊。
    隋然答应了。
    傅兰洲一走,海澄上手拧她:你就那么宝贝淮总?打听个消息怎么了?你还怕她被谁吃了不成?你不知道淮总才是吃人不吐骨头那一卦的?
    隋然吃痛地哎哟一声,眉头跟着皱起来:公众场合别胡说啊。什么你家他家吃人的瓜。
    我说真的。海澄恨恨地把包塞到她怀里,拽着她进电梯,我跟你说啊,淮总离开NIP前干了件大事
    她凑到隋然耳旁神神秘秘地说:她把NIP一个高管送进去了!
    隋然一脸震惊。
    不是装的。
    她恰恰知道这件事,而且是从当事人口中听到的。
    她很好奇海澄从哪儿听来的。
    傅总告诉你的?
    是我那年跟那边招商聊天时听说的。不过傅兰洲燕京来的,了解遇安,也很欣赏淮总她们的理念和风格。海澄说,傅兰洲其实很多观念跟遇安是契合的,不然不会那么坚持跟遇安合作。
    那你们干嘛不直接找淮总谈呢?隋然问。
    搁你这儿套点情报,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海澄走出电梯,扭身见她还杵在电梯,斜她,开玩笑啦,我还能逼供你?快出来。
    电梯门眼看合拢,隋然忙抬腿。
    她其实没想跟海澄的车,但海总一直不肯接自己的包,小跟班没有发言权,只能默默跟着上了车,问:后面去哪儿啊?
    没定呢。
    海总打开空调,等噪音降下去,戴上耳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隋然感觉非常不妙,就听她用与海总相当不搭的甜美声线说了句:淮总,你好。
    对的,我是兆悦的海澄。
    是,以前是然然隋然的主管。
    嗯,算她师父。
    冒昧打电话是想约你见面聊点事情,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今天下午明天下午?那正好,我在海东,你定地址?
    隋然抵着车窗忍住不叹气。
    哦,是这样,我这里海澄忽然转头看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是想带隋然一块儿过去。
    隋然心猛地跳到嗓子眼,气声喊:海
    海澄眼疾手快捂住她鼻子及以下,表情略微古怪,啊没呢。我跟隋然中午一块儿吃了饭,她这会儿没跟我在一起。
    隋然不能说话,只好干瞪眼:?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海澄旋即瞪得比她更大,不方便?
    语调却还四平八稳地捏着,只在末尾拐了个不太容易辨识的弯。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吊高眉:行,我知道了。没事儿,跟她关系也不大,以后有机会再约呗。
    结束通话,海澄打开副驾车门:没你事了,你走吧,拜拜,再见,到家不用告诉我。
    海总的车绝尘而去,隋然忿忿地默念着过河拆桥返回电梯,揿下按钮,顺手掏出了手机。
    就算海总想带她,淮总愿意让她去,她还没时间给两位老总当摆件呢得联系中介尽快找到新住处。
    结果一打开微信就被淮总头像右上角的红1扎了眼。
    淮安:「隋经理,你以前的主管海澄约我。」
    隋然愣住,直到电梯升到顶层才想起来回:「海总?约你[疑问][疑问]」
    她太知道海澄图谋淮总已深,着急卸磨杀驴也是奔着淮总去的。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特地过来通知她?
    淮安回得很快:「是的。我可能会向海澄了解一些有关你的信息,不会涉及隐私。但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深水□□的老板:阳光非少年。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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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感谢,做个好梦~
    第39章 睡了[骷髅]
    远望金融中心三件套, 隋然视线一滑,思路随之分岔, 不可避免地想到淮总。
    复工后跟淮总的交际在于筹备海城分公司。
    太平汇经转租方如果下个工作周能把报价和方案敲定, 淮总这项目的大头便也告一段落,余下的,一线顾问能做的事情不多, 都可以转交给其他部门。
    但转租方悬而不决, 太平汇经的招商鲁经理最近回复频率也比以前低,爱答不理的, 显然对这事儿没前阵子那么上心。
    中间的变数不可不列入考量。
    隋然也把转租方改主意的可能性跟淮总提了。
    当时淮总说没关系, 叫她留意别的地方, 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正因为提前给淮总打过预防针, 隋然不可避免地想这针会不会打早了,打坏了。
    有些事看起来简单, 理论上应该也很简单,甲方出了价, 对此有需求的乙方接受条件, 最多在细节上大家各退一步,最后目的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商业涉及到双方都有代理人, 甲方乙方之间还有个居间方。
    人多,事情就麻烦。
    一个规则套一个规则,一个坑摞一个坑。猎人设置陷阱把猎物套牢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抽筋剥皮吃肉啃骨头每个环节都能打通可以活动的关口。
    就拿王玮来说,他在海东当主管, 还敢明目张胆带着杨文来截客户。因客户投诉被处理,他出于报复直接联系了阮烁。
    被调离活动多年的海东,王玮会不会联系其他中介从中作梗?
    难说。
    这行业无本万利,是个真真正正的丛林社会用狼性竞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狠一点的中介甚至连服务的客户都吃,碾压个把无根基的小虾小泥鳅根本不在话下。
    诚如海澄的耳提面命,金融中心水深,她是时隔多年回归的新人。
    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是隋然没法掌握,没法左右的。
    说起来确有行规、区域潜规则等客观条件限制,但站在客户的立场:我需要你办这件事,你没办好,你能力肯定有问题。
    淮总会问海澄什么?
    问她是否因为隔了好几年复工,不能很好适应工作环境,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说不会涉及隐私,但会不会侧面询问感情生活有没有影响到工作状态?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隋然回过神,问她话的是个面相朴实的黑脸男中介,刚才一直打电话,所以她才有空从自己亟待解决的住房问题短暂出神。
    租房是个大难题,预算、交通、周边都要考虑。
    隋然圈定了交通便利的区域,对别的没要求,只有一点很挑剔,要安静。
    忙的时候一天到晚没得闲,回到小窝还落不到清静,那日子没法过了。
    隋然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周六下午,楼上咚咚地听起来像在跳绳,同时还有轮子在地板上咕噜滚动。
    她又指指门外,狗叫声异常惨烈中介带她看这套的时候没带单元门禁卡,按门铃叫隔壁阿姨帮忙开的单元门,或许是被门铃声惊动,狗一直叫个不停。
    然后她就近拉了一下窗户把手:坏了。楼下电瓶车警报声声不绝,听得特别清楚。
    隋然拿自己作比对,这中介从头到尾写着三个大字不、专、业。
    她跟中介说:别的都好讲,只要安静。
    估计这男青年别的都没听到,只听到了好讲,整个过程敷衍了事,眼里没她这客户。
    我还有点儿事,就到这里吧。
    隋然跟中介在小区门口分开,手机上一划,联系到另一家中介,区域负责人列表下拉,毫不犹豫选了女生。
    小姑娘说话三言两语很抓重点,行动很爽利,过程安安静静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怎么看手机。
    第一个地方看完,隋然都觉得还不错,犹犹豫豫要定,那小姑娘看她脸色,强推了另一个地方。
    到了下一处,隋然一下子看中了,基本情况了解完,当场定下。
    在考虑客户需求这方面,女生确实比男生周到体贴,那股子为了业绩的狼性多少藏着,不至于步步紧逼恨不能强卖强买。
    定好新住处,当天搬不现实,隋然回去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整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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