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能不把程序当回事,若不然直接让萧谌下诏就是了,何必定下这番规矩。
    “好。”萧谌才刚教了萧宁,现在断然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萧谌想起另一回事,“你这婚期在即,该备的都备妥了?”
    说实话,萧谌更想看看萧宁对于将要结婚一事,究竟是何想法。
    想当年就算自小跟莫忧定亲,成亲前的一段时间他那叫一个坐立难安,现在看看萧宁,应该怎么说呢?一点都不像是要成亲的人。
    萧谌不由地捉了捉头,越想越是不安,总怕萧宁成了亲,越发过得不好。
    “自有礼部和宗正操办,我只要配合他们量身衣裳,记住程章即可,都准备妥当了。”哪怕离成婚的日子还远着,萧宁是该备的都已备好。
    萧谌实在忍不住地靠近萧宁问:“你这样子,我看得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拿不准你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婚事都定下了,还送纠结之前的问题,乐意或是不乐意?
    萧宁眨了眨眼睛,“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婚事不必我插手,我得去多帮忙才算乐意?”
    “你这脸上也没有欢喜的样儿!”萧谌吐槽之。
    引得萧宁翻了一个白眼,再也忍不住地道:“我难道还得天天挂着一个傻笑在脸上,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要成亲了,我马上就要有男人了?”
    这话说得,萧谌不由地咳嗽起来,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
    萧宁无声地望向他,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萧谌一塞,无力地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了,不说了。你乐意就好,这要是不乐意,就算诏告天下那也一样可以反悔,你不用担心。”
    话听着叫萧宁心中一暖,上前抱住萧谌的胳膊道:“阿爹,我是真乐意。要不是乐意,我才不会同意。”
    “那倒也是,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吃,却是从来都不吃亏。”萧谌能够一直安慰自己的也仅此而已。
    萧宁笑道:“那是,从前我都不肯吃亏,现在更是不会。”
    行吧,只要萧宁没有不高兴,萧谌也不多问。
    “不能让你姑母七相之位,可以担丞相之名,你之前想出的主意不错。这六部尚书,若是本事不错,也是愿意办事的,便让他们入政事堂,共议朝事。”萧谌又绕回公事,轻声同萧宁叮嘱。
    参知政事,若是都能挂上这个名,纵然不入三省长官之列,亦是宰相。
    “那就不能只姑母一人。”萧宁眨了眨眼睛,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萧宁一个想出这等主意的人,自是最明白。
    “那是自然,若只是你姑母一人,未免太显眼。”
    萧谌答得理所当然,宋辞的事萧宁都想好了,萧谌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一道颁下诏令,如此亦无人不喜。
    自此,大昌朝更是开启了群相制,相权被分,亦为帝王能耳听八方。
    “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一职你看?”提那么两位为相,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得有人接手。
    “仁侯为户部尚书,至于刑部尚书,可令人举荐。”萧谌心下亦有人选,萧宁一问,他便立刻答来。
    萧宁也是想不到刑部尚书的好人选,萧谌如此道来,又补了一句,“可让许尚书举荐。”
    刑部执掌天下要案,审查天下要案,这是大昌律法代表的地方,是以一部尚书,必须好好选。
    萧宁颔首,萧谌一眼瞥过她,“行了,没什么事了,自忙去。我要见程永宜。”
    这急于将萧宁打发去,随后又要寻程永宜,萧宁眉头跳了跳,有心想问问,话到嘴边,萧宁又给咽了回去,乖乖地退去。
    这番举动引得萧谌干瞪眼,嘟囔道:“连问都不问我寻程永宜做甚,你这是心里有数,亦或是不在意?”
    啊,愁死个亲爹了啊!
    萧宁才不管萧谌怎么愁呢,萧谌见程永宜不是应该的吗?
    程永宜现在还是达侯,随周兴他们一道出去,沿途所见之国,他国与大昌有何不同,有何相同,难道萧谌能不想知道了解?
    “殿下。”萧宁从萧谌处出来,便往政事堂去,同时萧宁也想到一个问题了,从前她是公主时,兼尚书令没什么问题,现在她都成太女了,储君,还要领尚书令之衔吗?
    果然是都无视她是尚书令这一点了吗?
    “殿下。”萧宁刚回来便失了礼,难免让人一顿,不解地追问一句,以确定萧宁是不是有什么事。
    萧宁被唤得回过神,连忙道:“无事。我是想到一些小事了。”
    就算不是小事,也不宜在此时多说,萧宁算了算日子,问起:“以令无类书院的学子前来,什么时候到?”
    无类书院,这些年人才辈出,就算是从前怎么都觉得萧宁办起这个学院不对劲,不应该的人,如今态度亦全然不同。
    虽然无类书院依然还在萧宁名下,可这无类书院为天下培育人才,有目共睹,谁还能把一座养天下学士的书院当作不存在?
    政事堂诸公都清楚,萧谌硬气地撤了那么多官员,一个不留,那就意味着须得寻人替补。
    人倒不是说没有,只是一下子抽来那么多人,并不容易。
    萧宁养了无类书院这些年,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不管发生任何事,朝廷不至于无才可用。
    区区二三十人换下便换下,天下间想当官,又能当得好官的人多了去,她用不着为了这二三十人操心。
    无类书院有不少成绩优异的人,官位空下了正好,萧宁不用费心怎么把人塞到哪儿去。
    “再有三日该到了。”萧宁一问,负责此事的明鉴马上答来。
    “水公、铁公两位退了,该商量以何人入政事堂。先前我提出虽不为三省之长官,可为参知政事,同为政事堂之人,最近忙着旁的事,倒是把这一桩忘得差不多了,如今我是又要旧事重提,诸位还是之前的想法?”萧宁提问,也是等着他们给个答案。
    姚圣眉头跳了跳,大昌实在是开一代先河。
    想自古以来,宰相只一位罢了,大昌倒好,一口气整出七个,好嘛,七个就七个,名额一多,大家机会也就多了。
    好不容易才适应,现在好了,萧宁觉得七个不够,想再寻几个人一道帮忙。
    “殿下,凡事不可过度,若是过了,就显得不值钱了。”姚圣隐晦地提,萧宁低头一笑,“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宰相能做的事有多少,一群宰相能做的事又有多少,有结果在,假不了。”
    这一点姚圣不能否认,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道:“那也不能多多益善。”
    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萧宁这回不笑了,板起一张脸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就一个初衷,希望用心办事,办好事的人越多。政事堂事务本就繁多,我须得考虑你们的身板,累出个闪失,心痛的还是我们。”
    姚圣细细一品,也不能说萧宁说假了,只是相较而言,丞相是忙的好,还是不忙的好?
    这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丞相忙的话,是国家大事太多,亦或是底下的人太过无用,怎么都好像并不怎么好!
    “况且,可为丞相,只因无宰相之位,倒是让委屈了,何必呢?”萧宁也是为人着想,并不希望因一个头衔事宜,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姚圣不吱声了,反正萧宁总有许多理由,每一个理由道来,总有她的道理。
    “那事情就这么商量着了,禀于陛下后,便以推行。”萧宁一看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最是不认同的人就是姚圣,现在姚圣不都同意了吗?
    “那谁是继水公和铁公二人?”明鉴可没有忘记这一条,连忙询问萧宁。
    “你们可以举荐。”萧宁和萧谌就算心里已然有数,还是不急于公布答案。再说了,这个答案就算要公布,也该由萧谌,绝不是萧宁。
    明鉴挑了挑眉头,其实这君臣关系,哪怕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各自不说出来,就得要猜。
    身为皇帝,储君,若说连这补位丞相的人是何人都不知道,这皇帝和储君怕是也快当到头了。
    萧宁不说,自有她不说的理由,让他们举荐,心中认为有合适人选的人,自然还是要举荐的。
    “另外,从无类书院而来的人,所有人员须经过考核才能任命,任何人都不例外。”萧宁又提了一句醒。这个事情已然同萧谌商量过。现在只要下头的人配合行事,此事便可完成。
    明鉴一愣地问起,“先前也是考。”
    “这一次考来有些不同,一应题目我们商量再定下。若是此事可推行,便可成制,一应取才皆按此推行。”萧宁算是说得客气,毕竟科举取才,这是中华几千年总结出来的,有什么不可行的?
    不过是为了留那么一点点的后路。萧宁不曾将话说得太满,以免引起无端猜测。
    一众人都用打量的目光落在萧宁身上,似在无声询问,这又是什么新政?
    就算是,难道就要如实答了?
    别开玩笑了,萧宁要是说出往后以科举取士,只怕瞬间就要炸了祸。
    还是一步一步地来,不急于一时。
    “既然殿下有意开科举士,不如昭示天下,请天下有心出仕又有才之人前来参加。”顾义轻声地补了一句,他是为了长远考虑,读书识字的人又不只是无类书院而已,倒是可以考虑一视同仁地推行以试取士。
    萧宁装作微微一愣,天地良心,她真没有这个打算。
    可显然,就算她没有,也有人就此事想到好处,总不好只盯着眼前,更应该盯着未来,以后。
    顾义的提议一出来,萧宁询问地扫过其他人,“诸位以为呢?”
    孔鸿一直没有作声,这一回倒是开口了,“并无不可。”
    站在孔鸿的立场,科举以取士,也是考的真才识学,先前萧宁已然推行,只是都未成规模的,并没有大肆张扬,以令天下皆从。
    可是,从前的察举制,亦或是以家世举士,都对寒门并不友善,虽然也是因为寒门之中并无多少有真才识学,又有本事的人,但那并不是可以任由世族垄断朝廷,以令寒门无出头之机的理由。
    时代在变,人也在变,断不可能任由一家一族把持朝廷,令整个世道变得没有希望。
    改,萧宁并没有要全面改,而是一步一步,不断地试探,唯有合适的时机,萧宁才会推行下一步,这很好!
    “那就不是小事了。”以无类书院参加考试,成绩优越者可任命为朝廷命官,这只是萧宁名下书院弄出来的事,有先例在,人不多,自然不会有人觉得有何不妥。
    可是,一但昭告天下,让天下有意出仕者都来参加,意义就不同了。
    “须与陛下奉议。”孔鸿当然明白,立刻顺萧宁的话道来。
    那就不多言了,去见萧谌吧。
    萧谌正和程永宜说着话,听说萧宁领政事堂诸公前来,似有要事,那自不必再说,让人进来。程永宜准备退去,萧谌抬手道:“不必了。”
    “陛下。”萧宁为首,众人一道都与萧谌作一揖,萧谌道:“这是有要事?”
    明鉴口齿伶俐地将方才萧宁所说之事,一五一十道来,萧谌一眼扫过萧宁道:“先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但是,以令天下皆试,如今是时候了?”
    “是不是时候,总要试试才知道。”谁又敢保证什么事绝对可行?萧宁的意思自然就是要试一试,试过了才知道究竟可行或是不可行。
    萧谌想了想,最终道:“好,那就试一试。你们草拟诏书,昭告天下,以令天下饱学之士入长安参加考试,若是考过了,考好了,可为官。”
    内容便是如此,一众人先前已然和萧宁争执辩论过,争即争,意思大部分统一,也就不必再重申。
    “定为何时?”考试的时间也得想想,须得定个统一的时间,这才好让各地学子赶来,不至于不知时间就让人早早赶来,那不是让人白等?
    萧谌的视线落在萧宁身上,无声地询问,这个问题萧宁定然想好了。
    “以春夏两季最宜。”这大冷的天考试,那是要冻死个人,萧宁觉得后世高考的时间挺好的。
    萧谌想了想道:“那就定在明年的六月初六,六六大顺,挺好。今岁,还是让无类书院的人先考一考,看看情况再定。”
    试验,就算诏书下达,也该给个时间好好地让人准备准备,有挑刺的人也可以趁早是吧。
    这个时间结合现在情况考虑,确实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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