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征不那好手续回来的时候,发现父亲站在病房门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爸?你怎么站出来了?”他上前询问。
    “给那姓盛的姑娘打个电话。”温兴逸目光平静,“等回燕城了,我要找她谈谈。”
    温征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姓盛的?”
    温兴逸冷笑两声:“反正不是甩你的那个。”
    “……”
    -
    在接到温衍父亲打过来的电话时,这些天都是盛诗檬陪着盛柠。
    盛柠白天在家里看书学习,晚上到点就上床睡觉。
    直到盛诗檬偶尔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盛柠其实压根就没睡,要不就是对着手机发呆,要不就在网上搜温衍的消息跟人对线。
    这天盛柠对她说要出门,说是要去见温衍的父亲。
    “你别去。”盛诗檬担忧地看着盛柠,“我见过老爷子,我在他面前压根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盛柠摇摇头:“我得去。”
    姐妹俩一个拉一个挣,最后盛柠的情绪还没崩,倒是盛诗檬几乎快要哭出来,拉着盛柠的手不许她去:“你已经在他外公那儿难受过一回了,不要再去找虐了行不行?这个男人我们别要了行不行?”
    “可是我舍不得。”盛柠轻声说。
    盛诗檬张着唇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失恋都是这样的,时间久了就好了……”
    “我之前以为他是生病了。”盛柠咬着唇说,“结果他爸爸告诉我,他那是跪的,他不告诉我,我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他从前退役的事被断章取义地曝出来被人骂,我也不知道。”
    她说到这儿突然哽咽,低头捂住眼睛,有些自责地说:“其实我自己就没从来没给过他安全感,又凭什么去抱怨他不给我。”
    她一味承受着他的付出,一味顾及着自己的感受。
    其实温衍从头到尾都坚定地选择了她,不坚定的是她。
    盛诗檬突然深吸口气,捧起盛柠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姐你去吧,我买好酒等你回来,到时候我陪你喝,喝吐都无所谓,反正我们还年轻,管他的。”
    温兴逸派了车过来接盛柠去温宅,盛诗檬送她下了楼。
    温宅也依旧是豪华偌大,但或许是已经去过贺宅,也见过温衍的外公了,所以来到这里,见他父亲的时候,盛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神情淡定,并不拘谨。
    温兴逸和贺至正给人的感觉相同却又不同。
    相同的在气场,不同的在说话方式。
    “我跟他姥爷不一样,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想必你已经在他那儿听过一轮了,我也懒得说,所以就不说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当初在他姥爷那儿是答应了跟温衍分开是吧?”
    “我没答应。”盛柠摇头。
    温兴逸蹙眉,不确定地问:“你没答应?”
    盛柠再次摇头:“没有。”
    她当时内心确实诸多犹豫,脑子里仿佛有个小人在不停地告诉她外公的话多有道理啊。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前面是一堵撞不破的墙,却还是一头撞了上去。
    她没说任何反驳的话,也不想说服温衍的外公,就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除非是温衍亲自跟她说分开,否则她不会放手。
    这姑娘看着像一株能够轻易折断的蒲草,可根茎处却出乎意料地坚韧。
    贺至正没料到她会这么倔,叹了口气让她再好好想想,就让人送她离开了。
    温兴逸在心里嘲笑。
    可算又给那老帮菜碰上个铁板了,活该。
    “他很珍惜家人,如果您也不同意,那我觉得我们可能无论怎么坚持,最后也免不了要分开。”盛柠苦笑一声,问道,“我可以提前对您提个要求吗?”
    温兴逸叫她过来谈的目的都还没说,这姑娘倒是自己提起要求了。
    他不知怎么突然勾了勾唇,点头:“你说吧。”
    盛柠酝酿片刻,小声而坚定地说:“就是,希望您和其他的家人以后能多关心他一些。”
    温兴逸怔住,目光不解地看着她。
    “就这个?”
    “嗯,希望你们以后能多陪陪他,别再让他一个人了。”
    其实温衍很好哄的,如果过年过节的时候有人陪着他,冬天下雪的时候陪他打个雪仗堆个雪人什么的,他忙工作忙到晨昏不分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都不用说话,睡着了也没关系,给他听磨牙声和呼吸声都够了,他就会觉得自己是有人陪的。
    他会为了一朵五十二块钱的玫瑰花,而送她一车的玫瑰花,也会为了一个素圈的戒指,送她一个镶满了碎钻的戒指,他会因为她一点点的回应就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全都交出来。
    他的付出永远是成倍的。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是一个人。
    盛柠低着头,忍住啜泣,埋在桌下的手不停地揪动着:“就这个,没别的要求了,拜托您了。”
    温兴逸看着盛柠,好半天都没说话,直到他突然嗤了声。
    “臭小子,庆幸吧,没白跪。”老爷子撇撇嘴,哼道,“你这姑娘可还算是有点儿良心。”
    第95章 薅羊毛95   世纪告白
    除了这一句,温兴逸其他想说的话都因为这姑娘的一番话说不下去了。
    “你今年研究生毕业了是吧。”他突然问。
    盛柠吸了吸鼻子,点头。
    “找工作没有?”温兴逸又问,“还是你之前温衍手底下实习过,要继续干?”
    “没有。”盛柠如实回答,“我打算参加下半年的国考。”
    “哦,考公务员儿?”温兴逸不明意味地问,“他姥爷叫你考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盛柠解释道,“其实我去年这时候就想考了,但因为有事耽误了,才拖到今年考的。”
    温兴逸点头:“那没多少时间了啊,你准备了么。”
    “一直在准备的。”盛柠也不知道温衍父亲问这个干什么,不过既然人问了她也就答了,“您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还在看书。”
    温兴逸又突然不满地皱起眉:“温衍被他姥爷扣在杭城回不来这段时间,你竟然还能专心准备考试?”
    一说起这个盛柠又低下了头,咬着唇说:“我不知道……”
    温衍什么都不跟她说。
    她以为那天他催促她赶紧回燕城,两人分开前他对自己说的“再联系”,是变相的道别。
    而温兴逸听她语气又哽咽了,不得不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这孩子本来就这样儿。”
    长了张嘴,却什么都不说。
    生病了不说,难过了不说,遇到事儿了不说,不想一个人也不说。
    接着又问了些有关盛柠她自己日后的人生计划,温兴逸大概了解后,大手一挥,叫她回去继续准备国考之后结束了这场谈话。
    盛柠临走前,还是没忍住问了温衍。
    很想见他,但她知道老爷子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只敢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他怎么样。
    “他膝盖已经没事儿了,人还在公司,最近比较忙。”温兴逸浅显说,“和他姥爷那儿有点麻烦事儿。”
    老爷子说得浅,摆明了是不想多聊,盛柠也不好问。
    她从温宅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把她叫过去,最后就问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态度也没表示,什么具体的话也没说。
    她来了趟又回家,盛诗檬已经备好了酒在家等她回来,结果一看到盛柠那呆不拉几的样子,没哭没笑没表情,也有点愣了。
    “姐你这是被他爸骂懵了?”
    盛柠摇头:“没有。”
    “那他同意你和温总在一起吗?”
    “不知道。”盛柠说,“应该还没有吧。”
    毕竟温衍外公那边的态度很明确,按辈分算起来温衍父亲还是女婿,女婿通常都会听岳父的。
    盛诗檬举了举酒瓶,问道:“那、还喝酒吗?”
    看她姐的表情好像也不是伤心欲绝到需要借酒消愁的样子。
    “不喝了,喝多了看不进去书。”盛柠说,“我上楼继续看书去了,你要看电视的话声音放小点。”
    盛诗檬:“……”
    等盛柠上楼了,盛诗檬这才后知后觉地冲楼上问道:“姐,你这是失恋了所以决定要发愤图强以后专心搞事业了啊?”
    “也不全是,还有个原因是温衍他爸爸叫我好好准备考试。”从楼上传来盛柠认真的语气,“反正我得先考上才行。”
    “……万一呢。”她补充道。
    -
    盛柠走后没多久,温兴逸给还在公司的温衍打了个电话。
    “谈得怎么样了?”
    女儿去世多年,岳父和女婿要“分家”,女婿生意做得大,岳父狮子大张口,这但凡搁在哪个普通家庭估计都是有理说不清的家务事儿,只是贺温两家不是普通家庭,普通人都算不清楚的事儿,更何况他们两家。
    “谈了一天,没进展,明儿再谈。”温衍没什么情绪地说,“贺家要我们长江以南包括珠三角地区的生意。”
    温兴逸直接讽笑出声:“临近沪市的让了也就让了,毕竟不让以咱们也不指望以后在那边能多顺利,一整个长江以南的,你姥爷当咱父子俩冤大头呢?”
    温衍嗯了声,淡淡说:“先耗着。”
    “你决定吧。”温兴逸说,“以前跟合作方分账起码都得耗上个一礼拜,上了谈判桌哪儿那么容易下来,更何况还是跟你姥爷。”
    “您还有别的事儿么。”温衍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累,“没的话我待会儿有个应酬,得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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