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前,他才发现他们家的小姐少爷竟然被那群黑制服给簇拥着,那位杭城新贵苏正阳苏局也在,还有张老爷子和唐院长,徐侃不由心中震惊,连脚步都不由停了下来。
    他刚刚离得远,虽看到叶一柏叶娴在那群黑制服旁边,但也仅仅以为是视觉错位,毕竟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叶一柏和叶娴在那群黑制服的左侧,看不出他们的距离有多近。
    “哎呦,徐叔,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记错日子,忘记来接我们了呢。”张素娥看到徐侃倒是很高兴,抬起手挥了挥,颇有股子得意的味道。
    张素娥虽然不知道张老爷子的分量有多重,但她知道苏正阳啊,想想裴泽弼在上海的威风就能想出苏正阳在杭城的地位了,狐假虎威这种事,张素娥向来很顺手。
    徐侃见苏正阳这一行都停了下来,张老爷子、苏局长、唐院长以及警事局那几位实权人物都看向他,他这辈子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啊,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一边擦着不停流下来的汗,一边磕磕巴巴地一个个打招呼,从张老先生一直叫到某科,叫得众人眉头都皱起来了,但徐侃不敢不叫啊,他这种身份平日里见到这中间哪一个不得低头哈腰的,今儿个若是因着少叫了一个让人误会看不起他们,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大少爷、大小姐……”徐侃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张素娥,但感受到众人盯在他头上的目光,他一咬牙,喊了声“二太太。”
    这声二太太不伦不类,让叶一柏和叶娴不免有些尴尬,不过人都到了跟前,事情必然是要处理的,叶一柏往前走了两步,“徐叔?”
    原主小少爷的记忆里是有这位徐叔的,老太爷留下来的老人,在叶广言和老太太跟前两头讨好,最后反而两头都没有讨好,虽被尊称一声徐叔,但在叶家的各个管事中并不算多么有实权的人物。
    派出这么一个人物来接张素娥一行,也能瞧得出叶家的意思了,包括叶一柏在内的众人都看得很明白,除了张素娥。
    “是是是,是我。”徐侃这时哪里还有刚刚的矜持和淡定,将姿态摆得极低。
    叶一柏对他笑笑,开口道:“今天时间太晚了,我们又一身尘土不好见人,这样,我们回去安顿好,明天下午再去府上好吗?”
    叶一柏这话说得礼貌又客气,单纯措辞根本就让人挑不出错来,但是问题是,叶一柏和叶娴都姓叶,叶家是他们自己家啊,这话说得……客气得过分了,就好像去别人家似的,就差把“拜访”两个字说出来。
    徐侃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可……可,家里……”他本想说“可家里都准备好了”但一想到他出门前冷冷清清的场景,愣是说不出话来。
    “张老先生和苏局他们特意为我准备了接风宴,我总不好辜负他们的盛情,明天下午两点,我准时到叶家,可以吗?”叶一柏继续道。
    徐侃感受到一种大佬们射向自己的目光,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他就是一个奉命来接人的管事,他招谁惹谁了,而且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一个小管事还能拦着张家老爷子和苏正阳的饭局?
    徐侃只好满脸苦笑地点头,“那少爷……我会回去和老太太和老爷禀告的。”
    叶一柏对他点点头,随后转头对张老爷子他们道:“那我们走吧。”
    随即一群人继续有说有笑地从徐侃面前走过,张素娥有些纠结地回头看了徐侃他们一眼,但是她再不晓事也知道张老爷子他们比回叶家重要多了,于是也安静地跟着众人离开了。
    小厮站在徐侃身后,看着这一众人离去,不由嘀咕道:“徐叔,就这么让少爷小姐走了?那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徐侃闻言,回头瞪了小厮一眼,“不让他们走?有本事你去拦拦看,怎么交代,就这么交代呗,难道你还要跟张老爷子苏局长唐院长他们抢人?”说完,他似有感叹地说了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变化龙啊,叶家,要热闹喽,走吧。”
    “哦。”小厮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随即满脸纠结地跟着徐侃离开了。
    第222章
    叶一柏和徐侃的对话,在场众人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对于这位叶医生对叶家的态度也明了了几分,马上就要过年了,讲究的人家年礼都已经准备起来了,送不送,给谁送,收不收,收哪些人的,那可都是有讲究的。
    关于叶一柏的各大报道出来后,杭城很多报社都跟风刊登,叶家老太太便逢人就说这叶医生是她大孙子,这让不少类似张家、梁家这种受过叶一柏恩惠的人家对叶家高看了不止一眼,但如今看来,这态度还是需要斟酌的。
    叶一柏一行从车站直通亭湖饭店,亭湖饭店是杭城数得上的饭店,亭湖亭湖,店如其名,就在湖中央,是以一湖中小岛的亭子为基础扩建而成,饭店不大,房间和包厢都极其有限,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它即便不对外营业,这预约的单子就已经从年末排到年初。
    一行人到亭湖饭店门口的时候,亭湖饭店的经理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一边看手表一边还擦着额头的汗,亭湖饭店吃饭的包厢一共只有五个,每次真正场面上的大人物来的时候都是经理亲自出面接待的,所以有尊贵的客人来的时候,饭店这边一般都会巧妙地让他们岔开时间,每个都单独接待,好让他们感受到被重视的感觉。
    但是今天张老爷子和苏局长的时间居然撞上了,两边一个都不能得罪,饭店经理今天一下午乞求路过的漫天神佛显灵,让这两位祖宗不要撞上,不然一起来到了最后迎谁不迎谁,迎进来了把哪个送到包厢,可都是要他来做出选择的,选哪一边都会得罪另一个啊。
    如果不是接到电话的时候没注意两边的时间一样,已经说出话去一定亲自招待的话,崔经理他早就并遁了。
    “来了,来了。”有服务生从路口跑过来,边跑边喊道。
    崔经理浑身一个激灵,“谁来了,谁先来的?”
    “一起,张老爷子和苏局一起来了。”服务生喘着粗气说道。
    崔经理闻言只能满脸苦笑,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好歹执掌亭湖饭店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庸人,他带着几个服务生快走两步,走到了路口,脸上也一改刚才的焦躁不安,满脸都换上了欢喜的笑容。
    “老爷子,苏局,唐院长,我说呢,这大冬天我今天早上还看到有鱼在门口游还跳上来,原来是你们三位来了,还有各位长官,我这亭湖饭店今天还真是要蓬荜生辉了。”崔经理赶忙迎了上去。
    然而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两拨人居然不是撞到了一起,而是根本就是一起来的,而且两拨人的中间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无论是张老爷子还是苏正阳都隐隐以这个年轻人为中心……
    “叶医生,这个时候苏城的大闸蟹正好,我昨儿个专门让人从苏城给带了些来,还新鲜着呢,崔经理啊,螃蟹蒸上了没?”
    崔经理还在揣测叶一柏的身份,听闻张老爷子的话连忙道:“十分钟前刚上锅,老爷子您放心,我们掐着时间帮您算着呢,保证让您们吃到最新鲜的刚出炉的大闸蟹。”
    张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叶一柏竟像老小孩一般有股子得意炫耀的神色,这让崔经理在心底将叶一柏的分量又加重了几分,这可不是对普通晚辈的态度。
    “那两位里面请。”崔经理一边上前引路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苏正阳。
    苏正阳自然明白崔经理的意思,他在亭湖饭店也置了席,这是在问他,他这是要和张老爷子一起呢,还是要分开。
    这是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酒店大厅,苏正阳稍稍放缓了脚步,身子后仰和方贺说了两句,方贺连连点头,随即他对手下人招了招手,“你们今天好运气,苏局吃饭,也不忘记落下你们,望湖阁三号厅,小郑,你带着他们跟服务员过去。”
    底下的小警员们不由面露喜色,“谢谢苏局!”众人站直身子,同时喊道。
    这场面引得不少过路顾客的侧目,张老爷子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苏正阳也在这边置了席,客人是谁还用说嘛,张老爷子也领苏正阳的这份情,“还是我老头子面子大,苏局,这回不好意思了,让我做东,下次你做东的时候,也让我蹭一顿饭好吗?”
    苏正阳闻言,哪有不应的道理,向来严肃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喜色来,“张公愿来,正阳必扫榻以待。”
    “哈哈哈。”
    一行人气氛融洽地吃完了这一餐,可谓是宾主尽欢,饭后,张素娥和叶娴被送到房间里去休息,叶一柏则和唐传芳、苏正阳等人谈起了杭城疫情的事。
    “最早发现的是医院的两例,但是鼠疫这病快且急,不到一个礼拜,两个人就都去了,后来同病房的病人和一个护士陆续出现相同的症状,医院里才有医生反应过来,八月金陵曾经因为上海鼠疫的事情通报全国,只是几个月下来都没有发现这才松懈了,等反应过来不仅是医院,还有两个村庄也发现了聚集性感染的情况。”
    唐传芳一脸严肃地向叶一柏叙说着当下杭城的情况,和当初上海一样,为了不引起恐慌,鼠疫的消息杭城上层人士也是捂着的,叶老爷子虽听到过风声,但也并未详细去了解,如今听唐传芳一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那辈人可是经历过清末那场大鼠疫的,那简直是比战争还要可怕的绞肉机。
    “医院这边我们临时组织了自查,发现从六月起就陆续有鼠疫的病历,不过这个病发病急,很多坚持不到医院,还有在医院里没待几天就去了,所以除了刚刚我说的东县那家医院,其余医院没有明显院内感染的迹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唐传芳道。
    叶一柏眉头紧皱,杭城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照唐院长的说法,杭城是鼠疫的苗头甚至比上海还要早,杭城如此,其他城市恐怕也有零星的感染病例,只是现在天气寒冷,鼠疫才没有大规模传染开去,若是等到明年开春……
    “照这个情况看来,除了那两个村庄的聚集性感染,零星感染的患者一定还有,说不定还在城市里活动。”叶一柏道。
    “虽说现在是冬天,不利于鼠疫杆菌的繁殖和传播,但是如果放任这些感染病例自由活动,恐怕到了明年,像那两个村庄一样的聚集性感染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叶一柏的话让唐传芳也不由陷入了沉默,同样作为医学工作者,他当然知道叶一柏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那两个村庄呢,情况怎么样?”叶一柏思忖片刻,看向了苏正阳。
    苏正阳身后,方贺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牛皮纸做的档案袋在苏正阳的示意下双手递给叶一柏。
    叶一柏接过,仔细查看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方贺,你和叶医生汇报一下你知道的。”
    “是。”
    方贺低声应了一声,随即转向叶一柏,“叶医生,这两个村庄的封锁都是我在负责,从这个月初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半月有余,这村里的人几乎都死了一半了,先是老人和小孩,后来壮年也感染上了,有过两次冲击封锁的暴力行为,被我们镇压了。”
    方贺给的这份文件里大都是照片,还有几份医院的评估报告和建议,叶一柏看着这厚厚一沓照片,身体里的血液都有一瞬间的凝结,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明确他现在是在1933年,90年前,这是一个人命入草芥的年代。
    照片里村民神情呆滞,灰暗的场景下,泥泞的小路两旁零星可以见到横躺着的尸体,还有马厩处,尸体几乎是叠着堆放在里面。
    “措施呢?现有的措施呢?”叶一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唐传芳闻言,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在两个村庄的中间建立了一个临时的简易医院,强制让村庄里的感染者与未出现感染迹象的人隔离开来,但是临时医院没有自来水,没有煤气,大冬天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们提供水和食物,轻症的会尝试抢救一下,但抢救回来的……几乎没有。
    村民们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方就是等死,瞒报的很多,还有尸体的处理,我们搬走了一批,第二天路边又出现一批,情绪激动的村民还会拒绝让我们搬运,医疗人员为此受过伤,而且后来还有被感染的,现在大家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唐传芳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有些泛起了水汽,他侧过头去,轻声道:“真的不是我们不努力,但是看不到希望啊。”
    希望,有希望,努力才有方向,而没有方向地在黑暗里摩挲,铁人也会累的,杭城的医疗工作虽说比之后世的医疗支援好似小巫见大巫,但是这些白大褂还是在没有煤气,没有自来水的情况下坚持着,即使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似乎在做无用之功。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在做的,无非是看到感染,强制隔离,然后看着他们迅速走向死亡,我都觉得我这身上穿的不是白大褂,而是白无常的袍子了。”唐传芳自嘲道。
    房间内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叶老爷子、苏正阳等人不是医务工作者,但他们看着唐传芳和叶一柏,忽然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无奈、绝望、自责、无能为力、痛苦……
    叶一柏放下手中的照片,将有影像的一面朝下,他闭了闭眼,“鼠疫当下几乎是没有药可以治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预防,这消息不要瞒了,消毒物品备全,没有煤气就用木柴烧,热水一定要供应上,不仅用来喝,更用来消毒,还有口罩,清末那场鼠疫已然证明口罩是有用的,不仅是医生,在鼠疫被完全消灭前,最好整个杭城,甚至全国的患者都戴上,这才是最大程度能遏制细菌传播的方法。
    全国范围肯定需要金陵方面的支持,只要杭城的疫情被扑灭了,我就有信心说服沈部长,杭城这边,能不能够供应整个城市的人佩戴的口罩?”叶一柏看向苏正阳和唐传芳。
    苏正阳也被这位叶医生的大气魄吓了一跳,他沉吟片刻,“杭城大半纺织业都掌握在梁家手里,梁家那边在金陵也是有背景的,恐怕……”
    “梁家那边我来出面。”叶一柏心里虽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有梁聪那份人情在,梁家应该多少考虑一点,“还有零星病例的筛查也势在必行,不然到了开春,恐怕有无数个这样的聚集感染案例会出来,所以民众自查和官方筛查必须双管齐下。”
    “登报告知,恐慌总比死人好,还有官方筛查的话,可能要麻烦苏局这边。”叶一柏看向苏正阳。
    苏正阳还在诧异叶一柏居然毫不犹豫地说“梁家那边他出面”,闻言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沈部长让我全权配合您的工作,如果您觉得需要筛查的话,我这边可以用人口普查的方式,让户籍科分片区一户户上门查看。不过登报的事,恐怕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毕竟全国上下谁都没有把这个盖子掀开,恐怕金陵方面有自己的考虑。”
    叶一柏嘴唇紧抿,“我今天晚上给沈部长发电报,现在时间就是人命,明天一早我们相关人士就碰个头吧,包括梁家、以及后勤需要提供物资的相关人员、执行有关的相关人员还有……”叶一柏看向唐传芳,“杭城医学界的相关人士要麻烦唐院长您来通知了。”
    唐传芳立刻点头,“你放心,这个交给我。”他们忙了这么久,就靠最后一点责任心屏着一口气,现在他从叶一柏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第223章
    这个晚上的金陵上空,无线电的声音交织,许多重要部门一个晚上都灯火通明。
    沈槐书拿到叶一柏的电报后,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久久无语,他沉思许久后,拿起了电话。
    深夜,许多辆轿车从各大金陵城有名的府邸开车,向行政中心大楼驶去。
    叶一柏和唐传芳一夜没睡,唐传芳连夜联系杭城医学界的各大同行,叶一柏则一刻不停地完善这方案,他们很清楚,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消逝,快一点,再快一点。
    苏正阳特意帮两人拿了一个电台,配了一个电信员过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了一夜。
    翌日早晨,杭城政务中心
    许多实权部门的负责人一早就来到了会议室,随即这些个平日里严肃的高官政要一个个面红耳赤,争论间不乏有拍桌摔杯之辈,与平日里老成持重的模样迥然不同。
    “登报让民众自查?这必然会引起大规模恐慌,长岗消息爆出来的时候的情形你们忘了?游行的游行,那些文人和学生的唾沫星子都快吐到我们脸上了,现在跟他们说鼠疫有可能在杭城全面爆发,闹出了乱子怎么办?还有那些工商业,你们谁去安抚?医生毕竟是医生,有局限性,他考虑地完全不够全面嘛。”
    说话的人身材微胖,面部浮肿而苍白,眼部下方有浓浓的黑眼圈,他显然并不赞成登报公开这一提议。
    他的这一反对获得了不少赞同的声音,“指望登报让民众来自查,我也觉得这不可能,东县那个临时医院我也去看过,完全……,唉,人都有偷生之念,你指望老百姓自己去找死,可能吗?用人口普查的方式一户户查看,这一点倒是可以支持。”
    “若是不登报说明利害,如何督促民众自行佩戴口罩,我查过资料,此物在清末那场鼠疫中的作用确实不容忽视,那鼠疫的细菌大都从口鼻入,若人人佩戴此物,患者口鼻中细菌不出,康健之人口鼻中细菌不入,鼠疫何愁不灭?一户户查就算让你查到也只是治标,只有真正切断传播途径,才是治本的方法!”
    此人身着长袍,戴着眼镜一派标准的文人打扮,然说到激动处,他用力拍打着桌子,声音极其洪亮。
    从早上八点一直到现在十一点,会议已经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因为沈槐书的电报在前,他们对于配合叶一柏控制住杭城鼠疫的其他措施倒是没什么意见,争论的重点正如苏正阳所料,是在“公不公开”这一点。
    “还有口罩,杭城五十多万的人口,哪来那么多口罩,这根本不现实。”
    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体情绪都不太高,一个坐在左手第二位身材瘦削的男子看向苏正阳,“苏局,我们讨论了这么久也讨论不出一个章程来,那位叶医生呢?不是说他早上会出现嘛,这都中午了,怎么还不到?”
    苏正阳闻言眉头皱了皱,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他正想开口说话,会议室门口传来敲门声,会议服务人员赶忙去开门。
    “抱歉,我们来晚了。”站在会议室门口的赫然是叶一柏唐传芳,还有一个比唐传芳年纪略轻的中年男子,会议服务人员不认识这个人,但与会众人可不会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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