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如今的年纪再来回顾那些过往,那时候他精心布置的那些似乎略显稚嫩,而当初她的那些喜好也实在俗不可耐。
    只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他已竭尽全力,把自己所能给的全部美好,都毫无保留地付出给了她。
    而懵懂无知的少女,也交付全部身心,回应着他赤诚的爱情。
    郑蘅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赶回了酒店,行李实在太沉,她一路上几个大喘气,终于坐电梯来到了二十七楼。
    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反到有些踌躇。
    这算不算羊入虎口?
    她怎么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难道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又放弃了一趟航班,就是为了跟他在酒店长住的吗?
    不过她确实也很眷恋他的身体,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着,轻轻扣了扣房门。
    陆沉打开门,看到折回来的她。他没有立即放她进去,而是倚靠在门边,目光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双肩微微颤动,脖子上也起了一层细汗。
    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厚重棉服,在心里冷冷笑了一声,一切已经了然于胸。
    “吃饭?还带着棉衣?”
    他直截了当地戳穿她,她骗他说去吃饭,实际上在心里计划好不告而别。
    郑蘅抬起头,对上他讽刺的目光。
    被一眼看穿,她的内心有些发虚,但脸上仍然不肯对他屈服。
    她眨着故作迷糊的大眼睛,谄媚地圈住他的手臂,往他身上一贴。
    这一招百试不厌。
    趁着他愣住的刹那,她一脚迈了进去,借势带着他往房间里一挤,硬是把她整个人都塞进了房间里。
    “我……我新买的。”
    她计划得逞,又摆出一副被误会了的委屈模样,声音听着也十分幽怨。
    “这里又不冷,你买它干嘛?”陆沉无视她的一脸委屈。
    “我刚路过一家店,它摆在橱窗里十分惹眼,于是我就把它买了下来。”
    郑蘅吐字如珠。
    她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左右逢源,见招拆招,圆谎的套路搬来了一套又一套。
    她想,他混得是电竞圈。再厉害,每天也不过跟电脑屏幕打交道。
    人情世故这一套,他现在能有她厉害吗?
    陆沉也不想再继续与她纠结这个话题,这个女人的心思百转千回,他没有多余的精力跟着她绕来绕去。
    他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我今天带你出去逛逛,多买几套衣服。”
    郑蘅松了口气,转而将他搂得更紧,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你要包养我吗?”
    陆沉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刮,眼睛里春光转动:“确实有这个能力。”
    郑蘅很想反驳他,分开这么多年,他怎么就知道她还愿意被他包养。
    再说他怎么就能笃信,她的经济实力一定比他弱呢?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他一脸云淡风轻地说能包养她,也不问问她什么价格,怎么就能这么自信满满。
    比当年在游戏里陪着她虐菜还要自信。
    只是现在局势反转,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言行举止控制不好分寸,又惹得他生气。
    于是她在他胸前乖巧地蹭了蹭,半是玩笑半是撒娇地问他:
    “你又不知道我这几年在干嘛,说不定我早就成为了一个富婆,应该是我包养你才对。”
    “那你包养我吧。”
    陆沉学着她的动作,俯下身把头埋在她的胸口。
    隔着一层衣物,他含住了她的柔软。
    郑蘅瞬间石化,她在想,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青天白日之下,对着她胸口的乳肉一顿轻轻浅浅的细啃。
    手指也不怀好意地穿过她的裙底,隔着那块薄质蕾丝,在她身下重一下轻一下地揉捏着。
    被他剥得精光、抱到床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似乎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的清晨,才刚刚被他吃干抹净了一次。
    她用余光扫向他胯下露出来的鼓胀凶器,这么频繁行凶,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难不成,他也为了她守身如玉了整整七年。
    所以再次见面时,隐忍多年的欲望喷薄而出,他才会这般如狼似虎,不知餍足。
    她又摇了摇头,对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嗤之以鼻。
    正值壮年的年轻男人,长相和身材又这么出挑,不可能七年来始终孑然一身,不沾风月。
    她又有些难过,论容貌身形,她也算个中翘楚,她也能为了他七年不食人间烟火啊。
    可为什么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不会为了她情深至此呢。
    陆沉埋进她的身体里,了然她的身下已经湿漉成潭,眼神却飘忽不定,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也不急着动作,只是默默盯着她的眼睛,任由自己硕大滚烫的长物紧紧贴着她的内壁。
    若不是身体里的硬物堵得她十分难受,看着他在她身上安安静静的模样,郑蘅差点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
    于是她回过神来,专心致志地吻上了男人的薄唇,用舌尖撬开了他的牙齿,主动与他唇齿交缠。
    她撑起双腿,顶着臀部,上上下下地扭动着下身,帮他一深一浅地动作。
    陆沉再一次讶然:“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郑蘅娇嗔道:“人家以前就会。”
    只不过那时候他宠她入微,在床事上一向由他主动,她只负责躺着呻吟,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罢了。
    陆沉便任由她在他身下动作,女人挺翘的双峰因用力而上下起伏着,似乎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他沉迷在她的胸前,含住了她的乳尖,灵活的舌尖在她的胸上游弋,似勤劳的工蜂在娇艳的花蕊上殷勤地采集着香甜的蜜汁。
    事后陆沉从包里拿出一盒软膏,看了一眼瘫软无力的郑蘅,把软膏丢到了床上,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
    郑蘅双眼迷茫,懒得看盒子上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于是她不解地问他:“这是什么?新的避孕药吗?你刚刚不是戴了……”
    “不是。”陆沉打断她的话,“给你擦伤口的,在破皮的地方涂一点,好得更快。”
    郑蘅更加不解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大腿根处,突然有点结巴:
    “那里……也没有……受伤啊,更……更没有破什么皮。你没有那么用力啦,再说,人家又…不是处…呃…不是第一次了。”
    陆沉在她头上轻轻弹了一个爆栗。
    直接绕过了她的身体,拿到那只软膏,打开了盖子挤出一小段白色的膏体。
    他打开她的双腿,意味深长地朝着腿心看了一眼。
    郑蘅整个人都往后缩,像个受惊的拨浪鼓似的,对他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需要用这个,我……”
    话音未落,陆沉的手从她的大腿一路往下,游移到了她白嫩光滑的玉足上,将手里的软膏均匀地涂抹在了她的小脚趾处。
    然后,若无其事地白了她一眼。
    “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她这才看见,她的脚趾昨天起了血泡,又被鞋子磨破了皮,袜子还染上了一丝血迹。
    她自己一直浑然不觉,他却在心里记挂上了。
    郑蘅十分感动,心头一暖,正准备措辞感谢他的细心。
    突然看到他低低忍着笑意,眉眼里写满了促狭。
    于是她恼羞成怒,随手就拿起床上的枕头向他丢去。
    “你又逗我。”
    两个枕头都丢完,仍然觉得不解气,她抬起脚轻踹他的腰。
    陆沉一把按住她的双脚,不让她乱踹。略有所思地对她说:“我应该先让你去洗澡,再回来上药。”
    郑蘅余怒未消,“要洗你自己洗,我才不要洗澡。”
    “不行,我抱你去洗澡。”
    陆沉把软膏盖子盖好,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又折回床上,一把将她抱起来。
    “去洗个澡,等会儿重新再上一次药,然后陪我睡一会儿。”
    郑蘅停下了挣扎的身体,想到他昨天夜里没怎么睡好,今天又一大早就出了门。
    还跟她来了两次……
    她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不碰到水就行了。”
    洗完澡郑蘅坚持要自己一瘸一拐地爬回床上,陆沉站在她身后有些好笑。
    “我看你刚刚回来时走路还脚底生花,怎么上完药就瘸了?”
    郑蘅也学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若是没有人问她疼不疼,再深再重的疼痛,她也能一个人咬着牙默默忍住。
    可是他今天却一直惦记着她的伤口,还为她买了药,认认真真地帮她涂在脚上。
    她突然就觉得,很疼很疼。
    郑蘅躺在陆沉的身侧,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她刻意离他远了一点,防止自己再度被美色冲昏头脑。
    她需要保持几分清醒,好好缕缕他们现在的局面。
    七年前他们决绝分手,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开始接受已经失去了他的事实。
    然后用了漫长的岁月,逐渐将他从生活中淡化。
    如今他又意外地回到她的身边,与她再度肌肤相亲。
    如果这一次他又转身离开,那她要再花多少年去承受这种支离破碎。
    刚刚分手后的那几天,起初她端着矜持,为了保留最后一点自尊,狠下心跟他断绝了一切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再过一段时间,她开始出现幻觉,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向她求和。所以她仍然固执地不肯去主动找他。
    再然后他真得杳无音信,她的理智才一点一滴被思念侵蚀。相思如水啸,冲垮了她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
    于是她疯狂地给他以前的各种社交账号发了不计其数的信息。只是无一不石沉大海,她终于日渐绝望。
    她又忍不住想,如果她当时没有为了强制自己忘记他,断绝了与游戏的联系,那么她也许就能早一点找到他。
    甚至,在他刚刚在这个领域崭露头角的时候,她就能发现他。
    这样的话,就不至于在再次遇到他的时候,已经虚度了七年的光阴。
    家里逼婚日益临近,就算这一次她还跟十几岁的年纪一样,不问结局,只顾着与他耳鬓厮磨。
    她如今的年纪也给不了她多少剩下的时间了。
    而他也快到而立之年,曾经因她摔得头破血流,又怎么会愿意再跟她继续纠缠。
    郑蘅想的愈多,愈觉得他们之间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她闭上双眼,头皮隐隐作痛。
    陆沉在一旁默默打量着她忽明忽暗的神色,看着她两道秀眉纠结地拧在一起,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一把将她拥到了怀里。
    “又在想什么呢?”
    他慵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宽慰,如同无声的大掌抚平了她的焦虑。
    “在想,你怎么不问我这几年在干嘛。”郑蘅如实回答。
    “那你在干嘛?”陆沉顺着她问。
    “我……”郑蘅清了清嗓子,郑重严肃地告诉他:
    “我现在是一个优秀的室内设计师。”
    “哦,搞装修呢?”陆沉挑了挑眉梢。
    “不是,公司有负责装修的人。”她认真地纠正他,“我是设计师,设计师!”
    “好的,Designer。”
    这会儿轮到她挑眉了,“这几年有好好学英语呀?”
    “嗯……士别三日,总当刮目相待的。”
    他语调里没有什么波澜,却勾起了一大段遥远的过往。
    陆沉初中时十分叛逆,无心学习,成绩在班级排名里始终吊车尾。
    后来勉勉强强进了一所普通的高中,高中里学业荒废为零,每天晚上翻墙去打游戏,白天在课堂上呼呼大睡,被授课老师丢了不少粉笔头。
    高考前夜还窝在网吧里乐不思蜀,被他老爹揪着衣领一脚踹进了考场。
    两个月后,又收拾好东西被他爹另一脚踹进了一所专科大学。
    因为皮相出众,一路上也有不少姑娘对他暗送秋波,往他书包里塞小纸条。
    他皱着眉头一一表示对她们无感,而后抱着他的游戏键盘又一头扎进了网吧。
    于是这么些年,浑浑噩噩下来,他在学业上一无所成,感情史亦是一片空白。
    每当他向郑蘅谈起这些的时候,郑蘅就捧着他的脸开玩笑道:
    “感谢游戏,替我锁住了我的男朋友。”
    不过也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他本来只是觉得读书十分无趣,在游戏里打发时间。
    却不知不觉间练出了出神入化的神仙操作,也许亦有天赋在其中。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于是他每逢寒暑假之际,就去小公司给人兼职当代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收入还不错。
    他原想这一生大抵是会与游戏相伴,至于学习,从此萧郎是路人。
    却在十八岁那年,因为彻夜打游戏,早上返校时,一脚踏空踩进了路边一个坑里,摔得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隔壁的床铺上躺着一个高挑白瘦的姑娘,病得小脸煞白。
    他还挺喜欢她的长相的,看着斯文安静,一副聪明漂亮的模样。
    没想到打游戏那么菜。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她一阵,发现这姑娘还挺不一样的。
    比如,在逆风局里被人追着砍杀的时候,她的神色格外凝重,眉毛差点拧在一块。
    手指更一顿慌不择路的魔鬼操作,似乎要把手机屏幕戳出洞来。
    更让他瞪目结舌的是,她的身体也跟着游戏里的人物一样,为了保住小命,向侧边扭曲到了极致。
    好像现实生活里也有人在追杀她一样。
    于是他也在手机上下载了同一款游戏,一直沉迷电脑游戏的他,想感受一下这身临其境般的游戏体验。
    但是他面无表情地玩完第一局以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是真的菜鸡。
    这种低龄游戏,她竟然玩出了3D效果。
    本来想直接卸载游戏,他的余光却瞥见她正在偷偷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医院没有电脑,躺着也是无聊,于是他继续玩起了这个低龄游戏。
    终于有一天,她面带羞涩地戳了戳他的大腿,恬不知耻地跟他说她也十分擅长这个游戏,问他可不可以顺道带上她。
    她保证不会坑他。
    她期待地朝他微微一笑,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
    “好啊。”他爽快地信了她的邪。
    于是她马不停蹄地报上了她的游戏大名:“霸道Designer。”
    他在添加好友那栏里输入的时候有些迟疑,又不愿被她瞧出来他的窘迫。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过去每一节英语课上都在闷头大睡的行为感到有一丝的后悔。
    于是他对她笑了笑,“不如直接加个企鹅吧,这样游戏里自动就是好友了。”
    “大神你说什么都行!”
    郑蘅激动地报上了自己的企鹅号码。
    而后他们在医院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虐菜生活。
    郑蘅出院那天,给他买了两斤水果,表示对他的谢意。
    她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有空的时候记得找我打游戏。”
    “会的。”他再一次爽快地答应了她。
    郑蘅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回顾着这些天跟他的朝夕相处。
    他们萍水相逢,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次一出院,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遇到。
    于是她回过头,诚心诚意地把他夸了一顿: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也是脾气最好的人,还是打游戏最厉害的人。”
    趁他没反应过来,郑蘅吐了吐舌头,红着脸跑了出去。
    嗯,典型的撩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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