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时分,一群宫娥在一位姑姑的带领下走进寝殿,见琉玉还在睡着,连忙将她唤醒,拉起来上妆更衣。
    “等一下”琉玉唤住正要给她穿嫁衣的宫娥,然后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下跑到衣橱前翻出一件乳白色长裙递给宫娥,“把这个给我穿在里面”
    那宫娥为难地看向那位姑姑,后者拖过琉玉手里的衣裙,道:“公主,您这是要嫁人不是奔丧,怎么能把白衣裳穿在里面?”
    琉玉一把夺回衣裳,“本公主怕冷,不可以么?”
    “那也不能这样穿啊,这不合规矩,会冲坏喜气”那位姑姑满是不赞同道。
    琉玉冷冷看她一眼,“本公主的喜气本公主说了算,一件衣裳而已,本公主千金之躯还驾驭不了么?”冰冷的威压,声色淡淡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位姑姑抖了下身子连忙接过白裙亲自替琉玉穿上。
    “再拿一些丝带来”琉玉淡淡吩咐道。
    其她人哪还敢怠慢,连忙去翻来一些丝带,“缠上”琉玉伸出手示意她们把宽大的袖袍绑上,宫娥规规矩矩拿着丝带绕着琉玉在她的手上缠丝带直把宽袖扎成了窄袖,琉玉又命人找来一根长鞭绑在腰上。
    那些宫娥疑惑不解但还是照做,琉玉满意地看着镜子中被裹成粽子的人,她必须做足完全的准备,若是沐长情半路上识破她的伪装要杀她或者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也可以有所防备。
    “行了,穿嫁衣吧!”
    一群人围绕着琉玉忙活,半个时辰后一个妩媚天成的新娘新鲜出炉,琉玉看着周围一个个惊叹的表情瞟了镜子一眼,也惊叹了一把,想不到小谷平日里素颜淡妆的上了这样的妆容竟也妩媚的不像话。
    “公主殿下,时辰已到,该去拜别陛下和皇后娘娘了”门外一名宫娥来催促道。
    琉玉点了点头,由着屋子里的姑姑扶着自己往外走去,身后足足十六名宫娥手捧金玉罗盘,上面放着的赫然就是昨日昌平长公主带来的东西。
    太极殿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南阳皇和皇后高坐于上方,琉玉双手交叠于大殿中央随着礼官的声音跪下去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跪下去如此反复,直到礼官一声‘礼成’然后缓缓站起身,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搁于腹前。
    “父皇,母后,从今往后儿臣不能再陪伴你们,但是儿臣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长情太子,还请父皇母后放心”琉玉哀戚戚地说着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今日她是和亲公主,代表南阳一国,在此之前南阳皇还下旨册封授予一品公主的金印宝册,所以现在她必须要换容祁皇后为母后,因为淳于谷现在位同皇后嫡女。
    “谷儿去了东晋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上方的皇后很是不舍道,还拿起锦帕擦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儿臣会的”琉玉哀伤道。
    上方,南阳皇看着琉玉,当然在他眼中是淳于谷,他眼中快速划过莫名的情绪,动了唇,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去吧!”
    琉玉在心里冷笑,在愧疚吗?舍不得昌平长公主和那位元夕公主就顺了沐长情的意,把这个不太重要的女儿推了出去。
    不过,小谷说得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里不存在谁该嫁谁不该嫁,只看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你占几分量?!
    “儿臣走了,请父皇母后一定要保重身体”琉玉依着礼节又说了一句然后被那位姑姑扶了起来,往殿外走去。
    “啊”快走到大殿门口时琉玉突然失声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摔去,而此时扶着她的那位姑姑大惊失色之下竟吓得放开了扶着琉玉的手臂任由她倒在地上。
    南阳皇霎时站了起来,怒道:“来人,把这大胆的奴才拖下去杖毙”
    “陛下饶命啊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公主殿下”那姑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但是很快就被两侍卫拖走了。
    “看看你选的什么人,这样不护主的奴才让小谷带到东晋是想害死她么?”南阳皇转头对着皇后就是一通怒,火气之大。
    皇后从方才的意外中反应过来,迎面就遇上南阳皇的怒骂,顿时委屈不已,“臣妾冤枉,臣妾不知道这奴才怎么回事,平时她挺机灵的,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南阳皇懒得听她废话,对正衡公公吩咐道,“去挑个得力些的人来”
    “是”正衡公公立刻应声离开。
    没一会儿,正衡公公就寻来一人,是个中等年纪的女人,琉玉看着那张脸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楚韵居然把一个好好的美娇娘活生生打扮成了半老徐娘。
    “到了东晋,好好照顾公主”南阳皇对新来的那位姑姑说了句便挥手让她们走。
    琉玉和一众宫娥福了福身大殿。
    殿外,黑压压的一片人,见琉玉出来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妙谷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透过层层宫闱传遍整个皇宫。
    琉玉淡淡扫去一眼,在所有跪着的人尽头一人独站,琉云笙一袭白袍站在一辆红绸高挂的华丽马车旁目光灼灼的看着琉玉。
    琉玉由姑姑扶着穿过层层人群下的整整九十九级阶梯朝着琉云笙走去。
    千人跪拜,两人相对而笑,此刻琉玉有一种错觉,她觉得她现在就是在嫁人,嫁给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现在她就正在走向他。
    身后,整整十六名宫娥捧着金樽玉盘胆颤心惊地跟着,她们在宫里的时间不短,方才琉玉和那位被杖毙的姑姑之间发生的事别人不清楚,但是她们离得近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她们看到是琉玉自己跌下去,然后挣脱了姑姑的手摔在了地上,看到了琉玉眼中凉薄的笑意,看到她看向她们冰冷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她们只在她一人身上见过,她们知道琉玉是在警告她们,今日早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可说的,那位姑姑只是用来杀鸡儆猴的而已。
    琉玉走到琉云笙面前,抬头望着他笑笑,眼角瞥见一人走来的时候立刻收起笑,然后快速爬上马车。
    沐长情带着那万年不变的笑走过来,见琉玉快速爬上马车,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害羞。
    “没想到世子居然会请命亲自护送公主,实在让孤很惊讶”沐长情对琉云笙道。
    后者冷冷清清地回道,“臣分内之事罢了!”
    他态度不好,沐长情也没有生气,“那边启程吧!”说完他爬上另一辆马车。
    琉云笙淡淡看了身旁挂满红绸的马车一眼,翻身上马,“出发”
    队伍启程,送亲加上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锣打鼓一路热闹地出了宫门,大街上人潮攒动一张张朴实的脸充满了好奇与崇拜,是对娇中女子的好奇,也是对敢于孤身远嫁和亲的公主的无限崇敬。
    队伍一直吹锣打鼓地出了京都城门,吹锣打鼓的声音才停了,只余下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高高的城墙上,一人红衣襟带,一双桃花眼一直看着远行的队伍,直到连队伍尾巴都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殿下”一人站在他身后拱手。
    淳于靳安轻叹了一声,“嫁了一位公主,本殿下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身后之人诧异地抬起头。
    “走吧,进宫”淳于靳安淡淡留下四个字便踏步下了城墙。
    送亲队伍不快不慢地行使在官道上,浩大的队伍一路上引起路人的关注,不清楚状况的人都在猜测这是哪家结亲,这么大阵仗,待看到一路护送的皇家兵卫时纷纷恍然,原来是妙谷公主送亲队。
    琉玉坐在马车里,原本端端正正坐着的人没一会儿就颔胸驼背一脸疲惫,最后干脆躺下去得了。
    “公主,您的发髻需要整理整理了,待会儿长情太子会来陪您进晚膳”随行的姑姑看琉玉睡得差不多了便开口唤她。
    榻上的人咕哝一声,喃喃道,“素娘,让我再睡会儿,我实在是太累了,这凤冠压得我快断气儿了”
    没错,这位姑姑正是琉玉在楚州的时候见过会做一手好菜的美娇娘。
    素娘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唤她,等她多睡了差不过半个时辰才直接动手把人拉起来整理发髻和衣袍。
    在素娘一双巧手下不出片刻琉玉又是端端正正的了。
    天色已暗,车队在原地休整一晚,马车帘子被人掀开,沐长情一袭紫袍出现在马车外。
    他走进去坐在琉玉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小案几,琉玉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埋下头。
    沐长情也只是笑着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亲自递上一双筷子给琉玉,“饿了吧?”
    琉玉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筷子,然后才慢吞吞伸手接过。
    “多吃一些”沐长情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琉玉碗里,温柔道。
    琉玉似乎不太好意思地看了那菜半晌才伸出筷子夹起来尝一口。
    “怎么样?”沐长情极有耐心地等着琉玉咀嚼吞下之后才问道。
    琉玉轻轻点头,“好吃”说出来的话温温柔柔的俨然就是淳于谷的声音。
    “好吃便多吃一些”沐长情又替她夹了许多菜直到她的碗冒尖。
    琉玉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道,“太子殿下不用管我,你快吃吧!”
    “好”沐长情望着她温柔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动筷子自己吃。
    一顿饭吃得有些相对无言,饭后沐长情便离开了,临走前,他见琉玉轻轻扭脖子便极体贴道,“凤冠若是太重可以不用戴,路上没这么多规矩,等回了东晋再戴也无妨”
    “真的吗?”琉玉眸子亮了亮,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收起脸上的情绪道,“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沐长情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他一走,琉玉立马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舒服地扭了两下脖子,“终于舒服了”
    素娘进来,见琉玉这副模样,失笑道,“可真是辛苦你了!”
    琉玉不客气地挥了两下手,“还好还好”
    素娘低低笑起来,“难怪主上那般喜欢你”
    琉玉哈哈直笑,那是,他敢不喜欢她,她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当然只是在心里乐呵乐呵,她可不敢说出来。
    第二日,车队继续前行,萧瑟的深秋已经有些冷了,许多人都穿上了厚厚的衣衫,随行的皇家军也不例外。
    琉玉本就畏寒,这样的天气还要赶路,她着实有些吃不消,幸亏有素娘一路照料,虽然感觉到冷倒也不至于着凉。
    “这是到哪儿了?”琉玉掀开车帘一角,对骑着马跟在轿边的琉云笙道。
    “过了前面的檀口城就是就是东晋了”琉云笙指了指前方高高的城墙道。
    琉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秋风中巍峨的城墙耸立,城墙之后,还有城墙,高耸入云,扶摇直上,那是南阳与东晋的交界处,城墙堡垒,弯月银弓,城墙之上还有一座高高的瞭望塔,看起来只是比一般城墙高上三尺,却是巍峨上了三分,隔着一睹墙尽可见其风采。
    “城墙之后的城墙想必就是世子爷你的杰作吧?”琉玉扬起头望着城墙,竟生生抬酸了脖子可想其高度。
    琉云笙犹自勾唇,“如何,可是让你望而生畏?”
    琉玉撑着下巴想了想,“望得我脖子酸是真的,畏惧嘛还差一点点!”
    “是嘛?待出了城你再往回看必是另一番风景”
    是日夜里,车队进了城,走了半个多月主子们也累了便找了个客栈歇下。
    琉玉舒服地沐浴过之后,客栈小二殷勤地上了许多檀口城有名的小菜。
    “小城寥落,没有山珍海味能给贵人开胃,这些小菜皆是檀口城的家乡菜,还望贵人莫要嫌弃,就着垫垫胃”
    小二哥一边上菜一边赔着笑道。
    琉玉笑道,“小二哥何以看得出我是贵人?”
    那小二哥连忙应,“看外面的车队和您这身打扮,是大户人家新嫁娘吧?”
    琉玉低头看了看身上沐浴后又穿上的大红嫁衣,想着还要穿那么些时日便难受得紧,都是这鬼地方的烂习俗,入洞房前决不能脱下嫁衣,说什么不吉利,幸亏她什么都不用做,天气也不热,否则衣裳非得被她穿馊了不可。
    小二见琉玉不太痛快的神情,以为是自己越矩了,连忙鞠躬致歉,“小的多问了,姑娘别介意,小的先下去了您吃好!”
    琉玉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素娘从门外进来,新布置了一副碗筷,然后候在一旁,没一会儿温润如玉的紫衣太子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琉玉规规矩矩地站起身行礼。
    “公主不必多礼”沐长情虚扶了琉玉一把,“吃饭吧!”
    琉玉垂下眼帘,坐了回去。
    沐长情一如既往地先给她夹菜,直到她的碗堆成了小山状,“多吃些”他温润而笑。
    “殿下也快些吃吧,天气凉了这菜也很快就会凉”琉玉腼腆一笑,对他道。
    “好”沐长情夹了一块酥香藕片放进嘴里。
    琉玉见他没给自己夹菜,这才松了口气默默吃菜。
    从京都到檀口整整二十日,几乎每日晚膳沐长情都会来陪琉玉一道吃,然后一层不变地夹菜吃饭沉默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今日,沐长情却意外的开了口,“公主跟南琉世子似乎很熟?”
    琉玉的筷子微微一抖,“殿下说笑了,我与世子也是不久前才认识”
    “喔?是吗?”沐长情又夹起一片酥香藕片,随口问道。
    琉玉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从容不迫地解释道,“是啊,我因为与郡主交好所以才与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从小便听人提起世子的盛名,倒也知晓一些他的事迹”
    沐长情眸光轻闪,“原是因为郡主”
    琉玉点了点头,“没错”
    饭后,沐长情照常离开了,素娘关好门走进来,担忧道,“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琉玉正摸着吃得有些撑的肚子,听闻素娘此言,她摇了摇头,“应该还没有,大概只是试探”
    素娘松了口气,“那便好,您往后还得更小心些”
    琉玉点头,“我知道”
    南阳京都,南琉王府
    天将将亮十分,一声尖利的嗓音打破了早晨的平静。
    “圣旨到――”
    王府所有人匆匆整衣拂袖,跑到大厅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南琉王为首的王府中人跪了一地,高呼。
    传旨公公是南阳皇跟前第一大总管正衡公公,他扫了大厅众人一眼,没有见到相见的人,向南琉王问道,“王爷郡主可在府上?”
    闻言,南琉王转头看了一眼,拧眉,“小姐呢?”
    “想来还在睡着,奴婢这就去唤”南琉王妃跟前的秋水姑姑及时开口,得到南琉王的允许立刻爬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公公稍等片刻,小女不知礼数还请公公勿怪”南琉王好言赔罪道。
    正衡公公哪敢自居其上,连忙道,“王爷说笑了,咱家哪敢责怪郡主,便等上片刻也无妨”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想到这圣旨中的内容就一阵阵心惊,这位嚣张狂妄的郡主日后怕是要更加无法无天了!
    没一会儿秋水急匆匆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惊惧小脸惨白的长鱼。
    两人一件大厅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秋水姑姑又惊又惧道,“王爷,王妃,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什么?”
    三人同时惊呼,其中反应最激的莫过于正衡公公,他吓得险些连圣旨都拿不稳。
    秋水姑姑梗了梗声“还是让长鱼说吧!”
    “长鱼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南琉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问道。
    被问话的长鱼抖了抖身子,才抽抽嗒嗒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日小姐还好好的,除了性子有些安静不怎么爱说话意外没什么异常,奴婢以为小姐是思念世子便没有多想,可是两日前小姐突然跟奴婢说,说她任务完成了要走了,当时奴婢没听明白,就没多想,谁知,谁知第二日醒来就不见了小姐,奴婢以为小姐只是心情不好出府散心,可是过了两日都没回来,奴婢今早醒来还是不见小姐,心下着急正想着去禀报王妃,却在方才遇上了秋水姑姑”
    长鱼把事情讲了个大概,所有人心下明了,郡主已经失踪了两日。
    南琉王沉吟一瞬,问道,“你说小姐失踪前曾跟你说过完成了任务,是什么任务,你可知道?”
    长鱼摇头,“奴婢不知,小姐并没有明说”
    “那会是什么任务?”南琉王疑惑不解。
    大厅中也陷入沉默,人人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鱼方才说,郡主前些日子有些异常,变得安静不爱说话,那,似乎不想郡主的性子”
    满堂寂静中,琉云陌开口,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南琉王恍然,“你的意思是,此郡主非彼郡主,是被人掉了包?”
    琉云陌蹙眉看向长鱼,“你是何时察觉郡主的异常的?”
    长鱼垂眸想了一下,“差不多二十多日以前,那日小姐去宫里看望了妙谷公主回来似乎就有些不对劲”
    “那不就是妙谷公主和亲前一日吗?”南琉王妃讶道。
    长鱼闻言恍然肯定道,“没错,就是那日,是楚悦姑娘陪小姐一同进宫的”
    “王爷,既然郡主不在,这圣旨也不必当众宣读了,王爷自接了旨意咱家就回宫复命了!”正衡公公冷汗淋漓,急切地将圣旨交到南琉王手上就欲走。
    “公公慢走”南琉王恭恭敬敬接过圣旨道。
    正衡公公一离开,南琉王打开圣旨一看,脸色霎时大变,南琉王妃见状,附身过去看,脸色也瞬间变了。
    南琉王不动声色地收起圣旨对众人道,“都散了吧,今日之事严禁对外声张”
    “是”众人福身告退。
    “长鱼留下”南琉王唤住走到门口的长鱼。
    “王爷还有何吩咐?”长鱼战战兢兢地走回来。
    “你老实跟本王说,郡主到底去哪儿了?”南琉王冷着脸,沉声道。
    长鱼心里一颤,手指微微蜷起,“奴婢不知,小姐离开前并未交代过”
    “当真?”南琉王抿唇。
    “千真万确”长鱼的头埋得更低了些。
    “好了,她想必真的不知道,你也别人家”南琉王妃出声,她看向长鱼,目光变得严厉,“虽说玉儿失踪不是你的错,但作为她的贴身丫鬟,非但不能保护好她,在得知主子失踪竟敢知情不报,也是该罚,就罚你半个月俸禄以示惩戒!”
    长鱼愧疚地低头,“奴婢领罚”
    “好了,下去吧!”南琉王妃挥手让她离开。
    “奴婢告退”长鱼埋着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大殿中只剩下南琉王和王妃,王妃这才开口问道,“王爷,这件事你怎么看?”
    闻言,南琉王叹息一声,“怕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南琉王妃沉默,也不知那一卷圣旨究竟包含着何等含义。
    皇宫,御书房
    “你说的可当真?”南阳皇脸色难看地看着下方回来复命的正衡公公。
    “陛下,千真万确,郡主极有可能是在进宫那日就被人掉了包”正衡公公道。
    南阳皇沉吟半晌,然后抬头,“宣楚悦觐见”
    一刻钟后,楚悦出现在御书房,她轻轻跪地叩首,“楚悦见过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楚悦,朕来问你,妙谷公主和亲前一日可是你与郡主一并进的宫?”南阳皇沉着声道。
    楚悦应道,“回陛下,正是初夜与郡主一道进的宫去看望妙谷公主”
    “你可是亲自跟着郡主一并进入妙兰宫,全程都跟着她?”南阳皇又问。
    楚悦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楚悦是跟郡主进了妙兰宫,但是后来郡主进了公主寝殿楚悦便只在外等候”
    南阳皇的脸色瞬时变了,“这么说,那日你并没有时时刻刻跟着郡主?”
    “可以这么说”楚悦点头。
    “你先下去吧!”南阳皇挥手让楚悦离开,然后有些头疼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陛下,当心龙体”正衡公公立刻体贴地上前替南阳皇按揉。
    “看样子,朕还真被那长情太子摆了一道”南阳皇闭着眼有些疲惫道。
    ――
    诚安王府
    淳于靳安听了宫里来人的传话,拧着眉打发人离开。
    “常安”他对外唤了一声。
    一人推门进来,书童打扮,肤白貌美,唯一双眼睛深沉如墨。
    “殿下”常安开口,却是与装扮极为不符的沙哑。
    “你去查一查,郡主是如何失踪的”
    “是”常安应声离开。
    淳于靳安绕到书桌后,伸手轻捏了捏眉心,若事情真如父皇料想的一般,那父皇还真是被人摆了一道。
    ――
    檀口城
    休整一夜之后车队又继续赶路,浩浩荡荡的队伍,大红的花轿,成列的军队,白衣飘飘若仙的世子爷,队伍从城头排到城尾,十里嫁妆,好盛大的排场,寥落的街道两边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吹吹打打钟鼓锣宣。
    琉玉端端正正地坐在轿中,水眸半瞌,红衣胜血,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只有一支玉檀木簪斜插发间。
    “太子殿下”
    一人掀开轿帘进来,素娘连忙站起来行礼。
    琉玉睁开眼睛,入目正是一身紫衣温润如玉的长情太子,她连行礼,“太子殿下”
    “你先出去吧!”沐长情扶住琉玉的手,对素娘道。
    后者担忧地看了琉玉一眼,然后退出,“是”
    琉玉黛眉轻蹙,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哪知沐长情突然一把握住,用力一带就要将她揽入怀里。
    琉玉目光微凝,脚步往后方退两步,却是生生阻了沐长情的力道顺带抽回了手。
    沐长情眸中含笑,“公主这是不愿意孤的靠近?”
    琉玉妥妥地福身,“让殿下见笑了,本公主只是不太习惯”
    “是吗?”沐长情眸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味道,他在琉玉面前落座,随手拿起矮几上的糕点尝了尝。
    “公主身边的人还真是巧手,这糕点的滋味可比御厨做的还要妙上三分”
    琉玉眉眼微弯,“素娘是我出宫前父皇让正衡公公挑的,我也没想到她手艺那么好”
    闻言沐长情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轻轻抿了一口道,“茶艺也很出色”
    “是呢!”琉玉笑着点头。
    沐长情没再说话,但也不止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琉玉微微感到奇怪,这位太子殿下平常都是晚膳时间过来,今儿怎么这么早来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琉玉想不通也没去想,只双手交叠于腿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响起,马儿受惊失蹄,嘶鸣一声乱了阵脚,队伍陷入混乱之中,围观的百姓也被从天而降的爆竹吓得失声尖叫。
    “啊”
    ‘嘶――’
    马儿失蹄,人群沸腾,琉玉被颠簸得险些撞到马车车壁上,手腕上突然袭来一抹温热,沐长情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倾倒的趋势。
    马车外,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在持续,一串串的爆竹从空中落下,巧妙地落在人群之中却没有一人受伤。
    马儿受惊,队伍一瞬间就被打乱了,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个个手持长剑,黑巾蒙面,威武不凡。
    黑衣人落在队伍前方,为首之人一双亮晶晶的黑眸子满是威胁地道,“交出新娘,饶尔等不死”
    琉云笙拉住受惊的马儿,拍了拍雪涟的背然后走到队伍最前方,冷冷睥睨着黑衣人,不语。
    楚怀也骑着马趾高气昂地跟在琉云笙身后,指着黑衣人道,“好大的口气,速速让开饶尔等不死”
    马车里的琉玉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对话以前那些电视里的抢亲戏码都有,可是怎么话从这两人的话里说出来就这么逗呢?果然不怪她教的不好,而是学习的人自带二逼体质。
    沐长情眉眼微动,然后从新抓住琉玉的手腕,琉玉抬头看他,那眼神有些锋利,“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本是未婚夫妻”沐长情理所当然道。
    琉玉噎了噎,然后挣扎,奈何沐长情握得紧她使上力气也抽不出来,这个时候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甚是为难。
    马车外,楚怀与黑衣人仍在对峙。
    楚怀长剑出鞘,直指黑衣人,“有没有本事抢人,先过了我这招再说”
    “上”黑衣人冷喝一声,数十人一拥而上。
    那些黑衣人轻功卓绝,转往人少的空子里钻,随行的士兵们根本比不上他们的速度,被绕的团团转。
    黑衣人首领与楚怀过招,一招一式皆凌厉非常,专攻楚怀的要害之处。
    百姓们被这样的场面吓得不轻,各自乱窜,百姓、士兵与黑衣人混作一团,场面有些混乱。
    琉云笙高居马上,正打算往马车边退去,突然又是一阵鞭炮声,猝不及防,而且转往人多的地方扔去。
    “啊”
    “啊,我的头发,头发”
    “火,我的屁股”
    “救命啊”
    鞭炮‘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人群收到波及被弹起来的火苗烧着了头发和衣服。
    “快,抢了他们的嫁妆”一大波土匪从城墙转角处冲了出来,衣衫褴褛,有人手持大刀,斧头,还有人拿着菜刀棍棒,他们混入人群,场面更加混乱,马儿嘶鸣,踢踢踏踏走也走不了退也无处可退,人实在太多,宽阔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就连身手不凡的黑衣刺客没出一剑都显得异常艰难。
    那黑衣人首领与楚怀直接打到了半空中,又到了楼阁上,‘嘡嘡嘡’兵器相撞的声音,黑衣人招招凌厉,楚怀渐渐落了下风。
    下方琉云笙被堵在了人群中,根本没办法靠近花轿。
    人群混乱,又有诸多百姓,黑衣人不好下手,倒是给了那些土匪可乘之机,他们挥开人群靠向花轿。
    ‘砰’一声,一名土匪直接一斧头敲在马车车辕上,马夫被吓得晕头转向,一咕咚便栽在了地上。
    “老大,嫁妆周围都是人,咱们的人不好挤进去,不如我们劫了花轿里的小娘子给您带回去做压寨夫人,这么多嫁妆指不定是谁家的阔小姐,娶了她咱还担心吃不上饭?”一名长得贼眉鼠眼的土匪谄媚地对那斧头敲花轿的土匪头头道。
    后者觉得可行,便霸气地敲了敲花轿的门,“小娘子别怕,你乖乖出来跟爷走,爷保管你性命无忧”
    里面没有声音。
    那土匪头子是个没耐心的主,一听没人回答以为是吓坏了,直接动手掀轿帘,手还没碰到车帘就被一股力道直直踹在了心口,吆喝一声飞了老远,狼狈地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尘。
    沐长情拽着琉玉从花轿中出来,落在一种土匪跟前,他温柔地笑着,那眼神却似啐了毒,仿佛只一眼就能让你七窍流血而死。
    琉玉被他牢牢握着手腕,挣脱不开,现在这个混乱的场面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挣脱,那样只会令他更生疑,只好任由他握着跟在一旁。
    “诸位要抢在下的未婚妻?”沐长情笑着开口,看向一众土匪,语气温吞,却不怒自威。
    那些土匪莫名地一抖,下意识地摇头,又猛地点头。
    “老子就是要抢怎么着?”土匪头子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来,鼻孔朝天,“你小子要是识相就乖乖交出这小娘子,爷饶你不死,不然仔细你这一张小白脸被打开花”
    “喔,是吗?”沐长情笑问,说完,众土匪只见一道残影划过,便顿觉心口剧痛,尽皆弯下腰吆喝起来。
    “哎哟”
    “你,你使了什么手段?”土匪头子捂着剧痛的心口直不起腰。
    沐长情淡淡砍了他一眼,拉着琉玉走到就近一匹马,突然出手将琉玉甩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琉玉一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沐长情已经甩马鞭,马儿扬蹄狂奔,人群被吓得四处散开。
    “世子,孤带公主先走一步,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沐长情隔着人群远远望向琉云笙,神情莫名地说了句。
    琉云笙一瞬间拽进了马鞭,目光沉沉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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